又是兩日,這兩日一刻也沒有閑著,他查封了鋪口二十余家、賭場四家、青樓兩家、鏢局十余家,人手不夠就火線拉人,看著威猛武勇的就拉來當官差,一個大印下去就是一個公務員。
而在他這般殺紅了眼的掃蕩同時,案件的審理也在同步進行中,黃縣令之死其中的曲折逐漸浮出了水面。
其中楊縣丞雖算也是從犯但因是官身本應報吏部再行發落,但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就下了通緝令,至于周靖等主犯那更是不用說,就是四個大字嚴懲不貸。
因為速度太快,他們很多勢力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撲,風頭就已經過去了,一件一件的案子摞起來能有七八寸那么高,整個縣衙里所有人都在緊張的忙碌著。
唯獨不見。
“你今天就上路。”在縣里官道的路口,看著碧螺上了他安排好的馬車:“若是有緣,臨安府見。”
“大人之恩,小女沒齒難忘。”
“怎么?你是還打算報恩不成?”哈哈一笑:“你唯一能報恩的方式就是給我生個兒子了。”
“那……便要看民女的運勢好不好了。”碧螺笑著朝揮手:“若是大人到了臨安府,別忘了來找我,任大人為所欲為。”
沒搭理她,只是轉身,身后跟著縣尉,扭頭對那縣尉說道:“韓縣尉,如今縣里的事已是差不多了,就等兩位大哥到場了。”
根據周靖的賬本,整理了出了幾條完整的產業鏈,并將其中最猖狂的幾個環節的人給單獨拎了出來,清晨時候就隨快馬報與了福王。其中涉及到的人有戶部左侍郎、司儲兩人、司度一人,封疆大吏那更是數不勝數,南方諸多州府都參與其中,而這周家只是其中小的不能再小的一個棋子。
可以說這次戶部可以說是損失慘重,因為楊縣丞那頭的靠山……也是戶部的,戶部尚書下屬從三品督瓷官,韓正維。
賬本什么的自然也是一柄送了過去,不過說來卻也是悲哀,因為小小一個偏安的宋,居然能出現一百多個身居高位的碩鼠,這還是只算了正七品以上的,如果將正七品以下的也算上,那真的是足夠趙性當場暴斃了。
不過懲罰么,當然是不可能懲罰的,這才是動搖國本的事情,可是敲山震虎肯定是要干的,趙性的大砍刀已經是饑渴難耐了,戶部從上到下都逃不掉了,從尚書開始一個個清算下去,而這種彌天大禍恐怕也沒人敢為他們求情吧?
剛好趙性也可以借這個機會把國家最重要中樞機構來一次大換血,換上自己的人。
哈,想到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己這小蒼蠅卻干了一件皇帝想干都難干成的事,果然有些事只能適合的人去辦。
“大人,縣里查抄了大量的物資,該是如何是好?”
笑了起來:“捐了,以祁門縣之名捐于受災之民,你抓緊時間統計一番,三年內家中受災的,只要符合條件都給予一定的補償。多么肯定會多出不少,多出來的東西便以祁門縣黎明之名捐于公主殿下,讓她去安撫災民。”
“是,宋大人。”
算好時間,并沒有多停留,因為算了算時間,現在楊縣丞應該已經收到了風聲。
既然收到了風聲,他會怎么辦呢?笑了起來,然后不屑的搖搖頭,他已經無所謂了。
嚴格來說,從他告假回鄉省親的那一刻開始,他的權力和勢力注定是要被清理掉了。他就不該走,全因將當成了個廢物才會干出這種蠢事。
現在他的人也好、他的勢力也好都被清理一空,數十個官差、師爺、衙役都在大牢里關著呢,他楊縣丞回來又能干什么?以戴罪之身揭竿而起嗎?
笑話!
不過他肯定是會回來的,而且是會跟周靖一起回來,到時候他們會急紅眼想要報復,但如果的計算沒有誤差,那么他們面對的將會是福王部下那一眾整個大宋除開禁軍之外最jing銳的虎賁強兵。
講道理?誰你娘的跟他們講道理。
“總算可以舒服幾天了。”
伸了個懶腰,在路邊賣瓜的老漢那里買了個瓜,讓人捧著一路就到了縣衙之中。
他在回去的路上沒有人再叫他狗官,而是每一個見到他的人都或抱拳或鞠躬,甚至連縣衙里的人都不敢再對他輕視,一見他到來就立刻的嚴肅了起來。
“你們忙,本官去休息一會。”
“宋大人盡管休息便好。”縣中主簿極力討好了起來:“若是有事,我便報與大人。”
輕笑一聲,接過隨從手上的瓜,走入了后堂之中,他先是將西瓜扔到井里,再打開了客房的門,里面坐著一個衣著單薄的女子。
“黃夫人。”走上前朝她拱拱手:“明日,我便安排你回去。這次多謝你了。”
那女子見到進來,輕輕起身跪倒在他的腳下,重重的三個響頭之后:“謝宋大人……”
“謝黃大人。”笑了笑,然后從懷里拿出一個布兜子:“這里頭是黃大人應得的,你拿回去好好過日子,再找個良人相伴一生吧。”
說完他慢慢退出房間,而在離開之前,他突然笑著問道:“黃夫人,遭此變故,你為何沒有殉節自盡?”
黃夫人輕聲道起來:“家夫常說,若他遭蒙難,無論如何我都要保住性命,家中還有孩子,不能讓孩子沒了爹又沒了娘。”
“孩子……幾歲啊?”
“五歲了。”
“哇……”驚嘆一聲:“黃大人厲害的……”
黃夫人看到他那樣子,也是無奈的很,雖然十分不喜歡這人說話的方式,但人家至少是救了自己,也不好多說些什么。
“宋大人,你可當心一些,那周靖可非良善之輩。”
“那我就是么?”
說完轉身就走了,回到自己房間之后,將整個縣城的沙盤模型在腦子里走了一遍并提筆在紙上將縣城的大概俯瞰圖給草擬了出來,確定了幾個比較特別的位置后,他在上頭著重的畫了幾個圈。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終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閑……”
再次站起身,哼著歌出門將井里的西瓜取出來,對半給切了,分了一半給黃夫人一半自己則坐在井邊吃了起來。
悠哉的根本不像個剛打了一場轟轟烈烈威震八方的大勝仗的人似的,任憑一個人都看不出他臉上有什么欣喜和驕傲。
“你們說這宋大人到底是個什么來頭,歷任縣令誰不知道這周家上頭有人,他居然膽敢這么堂而皇之的把周家給抄了。”
縣城里的小酒館,因為天氣炎熱而沒什么事干的人們湊在了一起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這大概就是這幾十年里祁門縣發生過的最大的新聞了,罰沒周家、通緝縣丞,這里很多人可是一輩子都沒離開過縣城,這也許是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見到過大新聞,說起來那自然是津津有味。
“之前還想他也是個狗官,倒是沒想到居然如此雷厲風行。”旁邊一個讀書人模樣的少年說道:“這便是為民除害了。”
一時之間可以說是風頭無兩,被人說成了天縱之才也被人說成了不知死活。
不過這里不也全都是泥腿子的,倒也是有些有識之士,他們倒是很擔心那周家的反撲,還有他們背后勢力的報復。
心中很對這個敢站出來怒懟惡勢力的少年表示擔心。
但他們是最底層的人嘛,既是最底層那就沒有發聲的空間,他們只能默默為叫好、默默為他聲援,其他的事他們誰都管不了。
也許是為了襯托氣氛的凝重,上午時還陽光明媚、驕陽似火,到了下午夜邊時,突然就狂風大作了起來,不多一會兒傾盆的大雨就奔騰了出來。
躺在回廊下,輕輕搖著扇子擼著貓,看上去自在無比,他粗略的算了算時間,還有最多五六天就要回來了,他應該不會堂而皇之的回來,而且一定是會和楊縣丞一起來。
而巧云那邊大概在三日后抵達,時間剛剛好來得及嘛。
琢磨到一半,眼皮就不聽使喚了,睡下之后他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到自己回到了以前,回到了那個有汽車、有電視、有網絡的時代,卻用的是的身份。
這種扭曲的違和感讓他顯得迷茫了起來,直到突然一個靚麗的穿著花色連衣裙的姑娘進入了她的視野,他終于意識這其實是一場夢了,他看不清那姑娘的臉,只有一個背影,但卻有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我可告訴你哦,你要好好活著聽見沒有。”
這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卻直接將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他用力抹了一把臉,看著外頭還在淅瀝瀝嘩啦啦的大雨,整個人都定格了在那里。
“啊……好好活著。”坐在椅子上半晌沒緩過勁來,他自言自語道:“這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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