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河口還是陳港,只要在望海縣就行了。”
“就是啊,自己的工作沒有做好,難道還見不得別人將事情做好?”
“哎,年輕人啊,怕是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沒有能力也就算了,連態度都不對,上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給咱們縣弄了這么一位副縣長過來。”
“就是啊,聽說還不到二十五歲,這么年輕懂什么,縣里一開始就不應該讓他負責這個項目,差點攪黃了。幸虧焦書記力挽狂瀾,否則錯過了這個項目,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夠遇到這么好的機會。”看到包飛揚被縣委書記、副書記接連指斥,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指責,他們似乎都忘記了,沒有包飛揚,方夏陶瓷根本不會將目光放到望海這個小地方,也根本不會安排考察團過來考察。
聽到這些議論,包飛揚不由得心中冷笑。他本來想提醒一下,讓縣里行事不要過于草率。畢竟這是張久一假傳圣旨,背著包文穎做出的決定,一旦包文穎那邊把張久一的把戲揭穿,雖然說罪魁禍首是焦夢德,但是最后召開這次會議的縣委書記周知凱和縣長楊承東肯定會陷入被動。包飛揚雖然和焦夢德不對付,但是卻總不能看著周知凱和楊承東鬧笑話。卻沒有想到,他的側面提醒。讓焦夢德跳出來沖他發作不說,連縣委書記周知凱竟然也變了風向。看來面對著大項目落戶望海縣的誘惑,即使周知凱這樣還算正直的人也亂了分寸啊!
包飛揚可以忍周知凱,但是不代表周知凱可以忍下面這些阿貓阿狗的一輪,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冷聲喝道:“夠了,周書記剛剛已經說了,這是會場,不是菜市場,我包飛揚做得對不對。還輪不到你們來下結論。”
一時間會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包飛揚,心想這位年輕的副縣長還真夠狂妄的,即使你不服焦夢德,但是連縣委一把手周知凱都對你發話了。你還敢這樣的態度?
包飛揚卻不管別人怎么想。趁著大家被震住的時候。他嚴厲的盯著張久一厲聲說道:“張久一,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最好打個電話給你們的總裁包文穎。向她請示一下,如果你弄錯了,我怕帶來的后果你會承受不起。”
“夠了,包飛揚你怎么回事,還在這里胡攪蠻纏?你再這樣,我看后果是你承擔不起才對。”焦夢德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厲聲喝道:“你要弄清楚這是什么場合,當著周書記和各位領導的面你拍什么桌子?張總作為考察團的負責人,當然可以代表方夏陶瓷公司的意見,張總的意思也是公司的意思,張總,你說對不對?”
“對……”
焦夢德回頭看了張久一一眼,卻發現張久一正在發愣,聞言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馬上搖搖頭:“我、我要請示一下我們包總裁……”
張久一不是傻子,看到包飛揚在這種情況下還屢次提到包文穎,顯然心中很有底氣。他突然打了個激靈,因為剛剛發現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方夏陶瓷的總裁包文穎姓包,眼前這個包飛揚也姓包,包飛揚口口聲聲讓他請示包文穎,他們兩個人都姓包,不會有什么特殊的關系吧?
一想到這個,張久一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桌上的手機就要撥號,撥到一半才想起來望海縣還沒有開通數字移動電話網絡,他這臺數字手機根本打不出電話,只是個擺設。
就在這個時候,包飛揚面前的大哥大響了起來,他接通電話輕聲說了兩句,然后揚起話機對張久一說道:“張久一,你們包總讓你接電話。”
“啊——”張久一愣了愣,隨即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飛快地撲到包飛揚面前,雙手顫抖地接過電話。
“喂,請、請問是包總嗎?”張久一顯得異常緊張,額頭上一滴滴汗珠滾滾而落。
“對,我是包文穎。”
電話里的聲音有些變形,但張久一還是能夠聽出那確實是公司董事長、總裁包文穎的聲音,他頓時打了個哆嗦:“總、總裁——”
張久一的反常的舉動將大家嚇了一跳,包括周知凱、焦夢德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聽到張久一叫出總裁這兩個字,不禁又嚇了一跳,還真的是方夏陶瓷的總裁?包飛揚竟然能夠跟方夏陶瓷的總裁直接通電話?
“張久一,你怎么回事,你去望海的時候我不再三跟你強調,有什么事情就跟望海縣的副縣長包飛揚聯系,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張久一哆嗦之下,竟然打開了手機的免提功能,包文穎清脆響亮、充滿怒氣的聲音頓時充斥整個會場。
張久一緊張之下,根本沒有意識到免提開著。包文穎是方夏陶瓷的董事長兼總裁,在方夏陶瓷公司,她掌握了生殺予奪的大權,相比之下,張久一不過是一個高級打工仔而已。張久一很清楚,如果不能夠讓包文穎滿意的話,他的好日子就過到頭了。
張久一緊張地思考著應對辦法,嘴里卻絲毫不敢停頓,慌亂地解釋道:“總裁,是這樣的,剛開始我們確實是跟包副縣長聯絡,并在他的帶領下考察了幾個地方,不過、不過這些地方的條件都不太好……”
“夠了,張久一,我跟你說得很清楚,這次我們去望海,就是去投資建項目的,你們要考慮的是怎么建才好,而不是要不要建的問題,你不會連這個問題都沒有搞清楚吧?”包文穎厲聲責問。
方夏陶瓷早就決定要在望海縣投資了?縣委書記周知凱、縣長楊承東等人聽到這句話不由微微一愣,隨即狂喜。狂喜過后又反應過來,方夏陶瓷做出這個決定,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包飛揚,難怪包飛揚一直信心滿滿的,那并不是年輕人的自以為是,而是他早就知道這件事已經定了,可笑的是他們剛剛還在齊聲指責包飛揚。
“而且我還再三強調,要你多配合包縣長的工作,你究竟是怎么做的?”包文穎繼續在電話里發飆!
“總、總裁。我知道、我知道的——”張久一驚惶地抹了抹額頭:“我知道。只是后來他們縣里一位副書記找到我,說是可以提供更優惠的條件,還有更合適的地方——”
說到這里,張久一精神一振。似乎抓到了某根救命稻草:“總裁。我并不是沒有跟包縣長聯系。可是、可是他提供的條件確實沒有焦書記提供的條件好,那幾個地方我也都仔細看了,也不如焦書記提供的地方條件好。所以我認為……”
大家的目光頓時都落在焦夢德的身上,原來焦夢德不是昨天才跟張久一接觸,而是早就在私下里接觸過了,原來以為這個項目瀕臨失利,沒想到方夏陶瓷早就決定要投資了,后來的波折說不定都是因為焦夢德的插手才搞出來的;原來以為焦夢德是力挽狂瀾的大英雄,沒想到事情根本不是這樣,這就是一個背后動手腳的卑鄙小人。
焦夢德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他怎么也沒有想明白,明明形勢大好,怎么突然就變了,至于他被張久一咬出來,會讓大家怎么看,他還沒有功夫考慮。
“張久一,你給我閉嘴。”包文穎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張久一的話:“條件更好?那到底是給公司的條件更好,還是給你個人的條件更好啊?”
“都好!”張久一緊張地脫口而出,隨即愣在那里,臉色漲得通紅。
“很好,張久一,你的行為已經嚴重損害了公司的形象和利益,你現在被解職了,考察團的工作暫且由劉長樂負責,余下的問題,公司法務部會和你聯系!”包文穎冷冷說道:“現在你將電話還給包縣長。”
“不不不,總裁你聽我解釋,焦書記為公司提供的優惠條件確實更好啊!”張久一慌忙解釋,試圖挽回,不過包文穎已經不想聽他的解釋,包飛揚也沒有給他機會,一把將話機抓了過來。
“包總,這事那先這樣,我們還在開會。”包飛揚拿到電話,先關掉免提功能,然后對包文穎說道。
包文穎顯然還在生氣:“飛揚啊,這個張久一太混蛋了,他沒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包飛揚笑了笑:“還沒有,你的電話來得很及時。”
“哎,這個王八蛋,當初我看著他水平不錯,又是粵海當地某個領導推薦過來的,就用了他,誰知道他竟然如此膽大妄為!這次絕饒不了他。”包文穎在電話里唏噓不已。
包飛揚笑了笑,姐姐包文穎當了幾年總裁,脾氣還是那么火爆:“好了,這事回頭再說,我先將這邊的事情處理一下。”
包飛揚掛掉電話,抬頭一看,只見會議室里的人都在看著他,不過臉上的表情和目光與幾分鐘以前完全不一樣。
“包、包縣長……”張久一哀求地看著包飛揚,他現在終于明白,包飛揚和包文穎絕對有著非常密切的關系。兩個人眉眼五官看起來確實有幾分相像,偏偏他瞎了眼睛,被豬油蒙了心,只知道想好處,連包飛揚和包文穎都姓包這一點也沒有引起重視,結果得罪了包飛揚,惹得公司總裁包文穎雷霆震怒。現在能夠救他的只有包飛揚了,如果包飛揚原諒他,還愿意給他機會,那么總裁那邊還好說,如果包飛揚不能夠原諒他,他就真的完了,不但要丟掉方夏陶瓷的工作,甚至還要被起訴,追究責任。
“包縣長,這、這不關我的事,都是那個姓焦的,我們剛來的第一天晚上他就找到我,說是可以提供更加優惠的條件,我也是為了公司利益,才鬼迷心竅地答應了他……”張久一急急說道,這時候他已經顧不上焦夢德,死道友不死貧道,他跟焦夢德本來就是純粹的利益交換關系,只要能夠保住自己,焦夢德就算是死也不關他的事情。
包飛揚皺了皺眉頭:“張久一,請你自重,有什么事情請你直接向你們公司法務部解釋,你跟我說這些也沒有用。”
“包縣長,我說的都是真的,姓焦的沒安好心,我是被他欺騙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張久一“噗通”跪到包飛揚面前,突然嚎啕大哭。
包飛揚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劉長樂、劉長樂呢,你們馬上將他弄回去。”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連忙站出來,正是方夏陶瓷公司考察團的副團長劉長樂,剛剛張久一不小心開了免提,包文穎的話他都聽到了,一下子還沒有能夠將今天的事情想明白,聽到包飛揚叫他的名字,他才反應過來。這位包縣長和公司包總裁的關系應該非常密切,張久一這次踹到了鐵板上,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收拾好張久一留下的爛攤子,盡早讓包縣長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