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宗笑了笑。(◎wW.122。co泡泡)
    他是要去盛國公府,但是不是為了給越氏請郎中……
    “還說沒有吃醋。”周承宗笑著拉馮氏的手,“快起來吃晚飯。吃完我還有事,你今晚別等我回來了。”
    馮氏眼皮耷拉著,將手奪開,道:“話我都說盡了。若是你還想作耗,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周承宗一臉了然地拍了拍馮氏的手,“我們夫妻多年,你對我的好,我怎會不知道呢”
    馮氏慪得差點吐血,不過想想自己先前那二十多年確實如此,只是如今自己心淡了,他倒是又湊了上來,只能說兩人就是沒有緣份,總是錯過……
    “嗯,那你去吧。我再躺會兒。等醒了喝點子粥,再讓他們炸一點鷓鴣就行了。”馮氏的語氣淡了下來,索性又滑下去,躺倒側身睡了。
    周承宗沒料到馮氏是真的不在意,頓時有些六神無主,乜斜著眼睛愣愣地盯著她的后背,道:“……你真不管我了”
    馮氏并沒有說話。
    再靠近她,發現她氣息綿長悠然,已經是真的睡過去了。
    周承宗怔怔地起身,離開臥房,一個人在外間吃了晚飯。
    沒了馮氏在旁邊坐著,他居然吃得食不甘味,味同嚼蠟。
    吃完晚飯,周承宗吩咐道:“給大奶奶熬粥,還有炸幾只鵪鶉,配粥好吃。”
    屋里的婆子忙應了,去小廚房吩咐廚娘準備。
    周承宗起身離開瀾水院,走出院門口的時候,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清遠堂的方向,咬了咬牙。往二門上行去。
    他一個人騎著馬來到盛國公府,叫開角門的門子,道:“盛夫人在家嗎”
    居然是來拜訪王氏。不是來找盛七爺的。
    門子見是神將府的神將大人,不敢怠慢,忙飛跑去二門上通傳。
    盛國公府也不小,一來二去總有一頓飯的功夫,門子才領著周承宗進內院。
    “神將大人不知有何事要見我”王氏緩緩在周承宗對面坐下,有些拿不定他的來意。
    燈下的周承宗看上去面色有些不好。青白得有些瘆人。眉心深深的紋路刀鑿斧劈一般深刻。
    王氏覷著眼打量了半晌,道:“親家老爺,可是身子不舒服我看你的面色。著實有些不好。”
    大夏醫術講究“望聞問切”。
    有本事的郎中光看一眼面色就能看出患者生了什么病,診脈只是證實自己的診斷而已。
    周承宗笑了笑,“我不會生病。”
    王氏干干地跟著也笑了笑,“人吃五谷雜糧,怎么會不生病不過親家老爺身子比一般人健壯,倒是能看出來的。”
    周承宗抹了抹臉,頷首道:“我今兒來。不是我自己的事兒。”
    “那是何事”王氏十分納罕,“要不要跟我們老爺說一說”
    如果不是來看病的話,別的事應該找盛七爺吧
    雖然盛七爺肯定還是會跟王氏說的,但是名義上這個家的男主人,還是他啊……
    周承宗搖搖頭,“這件事。親家老爺應該不知道。”
    “哦”王氏疑惑。很快心里一沉,想起了一事。“那是什么事”她試探著問道。
    “我只是來再問問,當初您是在哪里撿到你家大姑娘盛思顏的”周承宗盯著王氏的眼睛,沉聲問道。
    果然是這件事。
    王氏皺了皺眉,“您問這事干嘛是嫌棄我們思顏身世配不上你們神將府可是當初定親的時候,你們老爺子都沒有說這話,如今思顏孩子都要生了,您問這話是什么意思”
    “當初定親的時候,這事就沒有說清楚過。我只想再問一次,你是不是在鷹愁澗撿到盛思顏的”
    王氏想到當初牛小葉拆穿盛思顏身世的時候,連鷹愁澗的穩婆都找來了,確實很是惱怒,但是她不想承認這一點,便搖頭道:“我當年是住在鷹愁澗下面的小村子里,也曾經在那里生了個孩子,一生下來就夭折了。后來我心傷孩子之死,就離開了鷹愁澗。我是在從鷹愁澗到王家村的路上撿到她的。”
    “哦原來不是在鷹愁澗。”周承宗微笑著點點頭,“那到底是哪里,您還記得嗎”
    “過了十幾年了,誰還記得啊我那時候傷心得快要死掉了,一直是不想活了,就想跟著我可憐的孩子去了算了。哪里還認路后來是在路邊聽見一個嬰孩的哭聲,才把我驚醒。——這孩子,不是我救了她,而是她救了我。”王氏真假參半,說著當初的情形,聽上去倒是毫無破綻。
    周承宗聽了半晌沒有說話,深吸一口氣,道:“原來如此。”說著起身道:“多謝了。——告辭。”
    “唉,你什么意思啊你真的這么在意她的身世”王氏很是擔心,“我們家思顏沒有什么不好吧”
    周承宗笑了笑,“沒有什么不好。”說著轉身離去。
    他離開盛國公府,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騎著馬奔入長街。
    夜色深沉,一燈如豆,廄一所高門大院的密室里,坐著兩個戴著面具的人。
    以前他們聚會的那個普通民居被燒了,如今新的居所,是一所壯麗軒敞的宅院。
    大隱隱于朝,就是這個道理。
    這一次,只有戴著赤色面具的赤一和戴著橙色面具的橙二。
    “那孩子的事,到底查的怎么樣了”橙二敲了敲桌子,“你別拿上次糊弄別人的話敷衍我。”
    赤一不動聲色地道:“這話從何說起”
    “從何說起”橙二嘿嘿一笑,雖然從面具后面出來的聲音已經跟他原本的聲音不一樣了,但是那尖細的公鴨嗓子還是漏了他的底,“你別跟我裝。那天之后,我又去了一趟鷹愁澗……”
    “是嗎你去了又如何”
    “不如何。”橙二慢條斯理攤開手掌,露出自己手上的一塊玉石,跟赤一手里有的那塊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質地。而且個頭還要大一些。
    赤一看著這玉石,慢慢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道:“監理可是有話要說”
    守護者七人。明面上的首領是赤一。
    但是七人當中,其實真正的首領不是赤一,而是擔任監理之職的橙二,他的主要任務,便是監視赤一。
    為了防止守護者中有人監守自盜,當初首創守護者的大夏皇帝饒費苦心。設計了一套重重監視的制度。將一切有可能出錯的可能都考慮到了。
    “我在那里也找了一天,結果連一具嬰孩的尸骨都沒有找到,你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上次明明說,那孩子就是在那里,已經死了。如今呢”橙二厲聲問道,比尋常男子更加尖細的聲音有些壓抑不住地漏了出來。
    赤一默然半晌,道:“我把她燒了。”
    “燒了”橙二狐疑問道,“一點都不剩了”
    赤一點點頭,“驗完骨血之后。我就把她燒了,骨灰撒在鷹愁澗的河溝里。”
    其實他心知肚明,應該是那不省心的孽子又去動了手腳……
    “真的我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橙二不悅地道。
    “我讀書比您還少,哪里能騙得過您老人家”赤一低頭苦笑,“您放心。這件事已經解決了。不會再有……”
    “我信不過你。”橙二突然打斷他的話,“守護者的老規矩。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我要你殺了盛思顏,永絕后患!”
    赤一猛地抬起頭,吃驚地看著橙二道:“監理大人,盛……盛思顏她可是……可是神將府的大少奶奶!”
    “神將府的大少奶奶怎么啦就是當今皇上若是有嫌疑,我也照殺不誤!”橙二惡狠狠說道,“大夏皇朝的利益比一切都重要,絕對不能有漏網之魚!”
    “大夏皇朝的利益……”赤一喃喃重復了一遍,“不能再等等墮民再過十幾年,應該就滅絕了。到時候,我們守護者的任務就完成了,再也不用殺人了。”
    “你懂什么你要不動手,我會讓別人動手。”橙二站了起來,“你看著辦。——我還有事,先走了。”說著,他率先離開了這所高門大院。
    赤一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手里緊緊握著的拳頭才松開了,竟是滿滿的一把汗。
    周懷軒這幾天總覺得眼皮無緣無故跳得厲害。
    這一天他剛從外面回來,在神將府門前下馬,就看見兩個人笑嘻嘻地從墻角轉了過來。
    正是墮民的大長老和雷執事。
    這兩人穿著大夏百姓尋常的裝扮,跟普通人也沒有兩樣。
    他們是墮民中少數可以在陽光下行走的人。
    周懷軒有些頭疼地蹙了蹙眉,淡淡地道:“兩位又來了。”
    “是啊,我們去年本來說了轉過年就要來的。可是知道了大少奶奶的喜訊,我們就多備了些禮,耽擱了。”大長老心里說不出的高興。
    “聽說大少奶奶有了身孕,我們高興得不得了,就多費了些時日,去了那邊的深山老林里,采了不少珍稀的藥材過來。您也知道,這女人生孩子,是一只腳踏進鬼門關。為了大少奶奶這一胎,我們把祖方都用上了,一定要確保大少奶奶把這孩子順順當當生出來!”雷執事笑得見牙不見眼,滿臉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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