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第6章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秋袤

姚靜寧終于笑出了聲,她問秋袤:“他是你找來的托吧?”

秋袤很震驚:“你怎會這樣想?我分明第一次見到他。”

好吧,是她多想了。

姚靜寧躺到床上仍然在笑,沒想到秋袤竟然是這樣的人,她一直只當他年少老成,溫和有禮、不茍言笑呢。

農家條件有限,還頗多忌諱,秋袤躺在離她三尺遠的另一張竹床上,輕聲問道:“你笑什么?”

姚靜寧低聲道:“沒什么,就是覺得原來你也會做這種事,偷東西,用錢砸人,仗勢欺人,還打架,真會欺負人。”

秋袤微笑:“以后你知道了。”

以后你知道了。

在這個寒涼的秋夜里,姚靜寧心里莫名生出許多旖旎,她的丈夫在刻意討她歡心,而不是見面就斥責她不懂事,離家出走。

“我母親覺得我不夠好,不能討你歡心,這一輩子簡直沒前途了。”她向他抱怨,“誰都可以嫌我不好,唯獨她不可以,好像我是左撇子,丟了她多大臉似的,將來我的孩子若也是左撇子,我一定讓她做個驕傲能干的左撇子。”

秋袤安靜地聽著,然后說道:“我的想法和你一樣。”

姚靜寧突然不說話了,她的臉燙得嚇人,她小聲說:“可是我覺得我們不會有孩子呀。”

“為什么呢?”秋袤的聲音仍然是不溫不火的。

姚靜寧低聲嘟囔:“我娘罵我都是因為你!”

秋袤沉默了一會兒,起身走到她床邊,問她:“能不能往里挪挪?”

姚靜寧全身都燙了起來:“不能,床那么窄。”

秋袤就一本正經地問她:“若是床寬,便可以了?”

她心想,他也不能變成一張寬床來,便道:“嗯!”

秋袤起身離開,過一會兒,燈亮起,他抓住竹床往她這邊拖,竹床發出“嘎吱、嘎吱”的怪聲音,大狗叫了起來。

姚靜寧羞得沒辦法,強作鎮定:“你做什么?”

秋袤道:“變一張寬床。”

姚靜寧往里讓讓:“你來吧。”

他呼地吹滅了燈,在她身邊躺下。

床那么窄,又硬,被子也窄小,只夠一個人蓋,姚靜寧并不打算分他。

她可不想做凍病自己,成全丈夫的賢良女人,她還沒那么喜歡他呢,他也沒那么喜歡她,假裝不知道好了。

秋袤規規矩矩躺著,似乎并不覺得冷:“阿寧,我們去莊子里住幾天吧?”

姚靜寧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不是很忙嗎?”

秋袤早出晚歸,就和拼命三郎似的,唯恐自己做不好差事,讓人看不起秋氏,看不起皇后,更怕將來無權無勢,不能保證皇后和圓子的安全。

他肯抽空陪她,她是不信。她便問:“是皇后娘娘讓你這樣做的?”

秋袤握住她的手,守禮如君子:“不是,是我自己的想法。”

“那行。”姚靜寧累了,怎么睡著的都不知道。

她怕冷,不停地往身邊的熱源擠,依稀知道那是秋袤,有點排斥,有點緊張,卻又莫名安心和期待。

清早,她被秋袤搖醒,現做的蔥油雞蛋餅就是早飯,她吃蛋餅,大狗就眼巴巴地守著她,看得她受不了,她就端著蛋餅換個地方,大狗繼續跟著她,尾巴搖得像風車。

她左右看看,確定沒人察覺,飛快地扔了一塊餅過去。

大狗躍起,一口吃了蛋餅,繼續眼巴巴地看著她。

她繼續扔,大狗繼續吃。

喂完蛋餅,她才看到秋袤站在門口注視著她,唇角笑意溫柔,也不知看了多久。

她有些不好意思,結結巴巴地說:“它一定很餓。”

“走吧。”秋袤上前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往外走。

秋家的侍衛早在門口候著,她走了一截路,突然想回頭去看看這個給予她奇妙感受的農家。

卻見之一站在門口,和那男主人低聲說笑,男主人還用力捶了之一的胸脯一拳,態度十分親密。

顯然這男人并不是什么真正的農戶,所有一切都是套路。

姚靜寧偏頭看著秋袤,他專注地看著路,神情嚴肅又認真,非常一本正經。

“夫君!”姚靜寧突然起了促狹之心,“我們借宿的那家人說你少給了銀子,他要向我舉報你作假。”

“哦,他瘋掉了吧?”秋袤回頭看著她,“不如我們惡霸到底,燒了他的房子?”

姚靜寧很喜歡他這種“已經暴露,不打算再隱瞞”的坦然勁兒,便不打算掩飾:“為什么?”

“討你歡心。”秋袤眼里俱是笑意:“你高興嗎?”

姚靜寧說:“高興,不過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秋袤。”

秋袤皺起眉頭:“沒人告訴過你,不可以直呼丈夫名諱嗎?”

姚靜寧試探著道:“已經叫了,該怎么辦?”

秋袤就說:“罰你叫我阿袤。”

走在前方的兩個之字號護衛抖了兩抖,似乎是惡寒不已。

姚靜寧大笑起來,大聲說:“阿袤!阿袤!阿袤!”

秋袤并不回答她,只是微微笑著,把她的韁繩收在手里,與她近可能地靠得近些。

這個莊子并不太大,和一片茶園相接,秋茶已經采收完畢,略有些冷清。

秋袤含著笑,領著姚靜寧從莊頭一直走到茶園尾,然后說:“這是我們家的莊子。”

姚靜寧很喜歡他用“我們家”這個詞,她問他:“將來若是有機會,你會收留呂娉婷嗎?”

她還是不習慣用“秋霜”這個名字來稱呼呂娉婷,總覺得那是另外一個人。

秋袤思考了一會兒,說:“她若遭難,我能幫手,還是會幫手的,至于別的,不會。”

這是一個承諾。

姚靜寧有些高興,她快樂地在茶園邊上摘了一朵野花,讓秋袤:“幫我戴上。”

秋袤替她簪在頭上,擁住她,低頭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

是夜,臥房之內紅燭高燃,暗香撲鼻,大紅喜被鋪開,桌上一對金杯,注滿了美酒。

姚靜寧低聲問:“什么意思?”

秋袤道:“后來才知道,合巹酒的程序被我弄錯了,可否重來一次?”

姚靜寧輕咬貝齒,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