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好酒,宴是好宴。
四個少年同輩相交,把酒言歡,酣暢淋漓。幾番下來,臉色潮紅,酒意漸生。
陳徇撐起胳膊扶著腦袋,雙眼閉起,嘴里不知說什么,最后索性趴在了桌上哼哼。旁邊,馬明遠斜坐著,拉陳徥對飲,一面忘我地聊著西北邊防的事情。舒泓不感興趣,提溜著酒壺側靠著桌前,自斟自飲。
沐清對著一桌子沒怎么動的菜,一個人努力著。怎么都是勞動人民的汗水,不能浪費!
“沒想到你人不大點兒,還挺能吃的!”舒泓瞇縫著眼睛,斜睨著沐清小聲戲謔道。
沐清知道狐貍臉對自己沒什么好印象,況且自己才六歲,自然無須太顧忌所謂的淑女形象,于是鼓著腮幫子,瞪了舒泓一眼,口齒不清地回答道:“爹說過,這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不得浪費!還有娘說我年歲小在長身體,本該多吃才是。怎么,舒哥哥有意見?或者......你也想吃?”
舒泓睜開了眼,俯身湊了過來,目光灼灼地盯著沐清的小臉端詳她的神色,說道:“從認識你開始,你就一口一個娘說,一口一個爹說。我現在聽著怎么都像是你拿著爹娘當擋箭牌?”
沐清看著面前驟然放大的臉,嚇了一跳,噗一口飯憋在嘴里差噴了出來。對天發誓,她是故意的,這廝太事兒了,不噴之不足以平民憤!
沐清拿起布巾擦擦嘴,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很有誠意地道歉:“清兒不是故意的啊......擋箭牌?什么擋箭牌啊,又沒有箭,哪里要得擋箭牌。若要有箭射清兒,也不能讓爹爹和娘親去擋箭。”
舒泓這次臉色徹底鐵青了,慢慢拿起自己眼前的巾子,把臉上的飯粒擦掉,看著一本正經滿眼笑意的沐清,聳聳肩直起身子,挑著眉道:“沒看出你還是個孝順孩子!很好......”很好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兒里擠出來的。
沐清仰著小腦袋,自豪地說道:“那是自然!百善孝為先,不是嗎?”
“百善孝為先?有理有理!有時候看你一點都不像個小孩……”
舒泓的雙唇一開一合,吐出的話讓沐清的小心肝也跟著一上一下。沐清腦袋里努力搜尋著記憶,自己哪里出了破綻?莫非剛才那句不是宋朝以前才有的話?
也是!近一千年的文化差異,現代教學手段濃縮的那是精華,自己下意識順嘴溜出來一句指不定就是元明清的。譬如自個兒腦袋還有印象的那幾句宋詞,這時候那些個寫詞的多半不是沒長大就是還沒出生。
“為什么不選別的,要選那朵玉蘭?”舒泓臉色仍然不好地盯著沐清道。
狐貍終于憋不住開口問了。
沐清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又擦了擦嘴,將給陳徇解釋的話又復述了一遍。其實她骨子里的八卦之火早就在燃燒,她更想知道舒泓剛才神情嚴肅的原因,在她看來看見正兒八經的狐貍是件很怪異的事。
“其實也沒有什么為什么,就是一瞧見覺得合眼緣,所以就選了!那你為什么選那個?”
舒泓略一沉吟,“我妹妹喜歡!”
原來是推己及人,狐貍妹妹也喜好清淡自然些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一副狐貍相?
沐清忍不住撇嘴,“那你干嘛不自己買個送給她,反而薦給我三哥?”
舒泓黯然嘆息:“小妹哪有你這般頑皮……小妹喜歡玉蘭花……”
舒泓的聲音很輕,更像是自言自語,說話間又斟滿一杯,仰面一氣兒直接灌進嘴里。灌得太猛,酒液順著唇角留下,舒泓一揮袖子抹干了,接著又舉起了酒壺,繼續倒酒。
看著舒泓消瘦的側臉,橫眉輕蹙,略帶憂郁的眼神,再配上唇角殘留的酒液。沐清不由地雙手撐著腦袋,星星眼直冒,沒想到狐貍也有這么性感美型的時候。若是此時將那番話是對著某無知少女說的,那準是一顆芳心淪陷在即。看來狐貍也如小馬哥一樣有當禍害的潛質!可惜啊,本姑娘有免疫,只能抱著純欣賞的態度觀賞了。
“后來呢?”沐清接著問道。
“后來?”舒泓苦笑道,“后來她病死了,娘也跟著去了,然后我就跑出來了……”
這話……沐清就聽懂了前兩句,頓時沒了欣賞美人的心思,看著沉默不語的舒泓,突然憶起前世父母剛過身那段日子,心里一陣痛,眼眶漸漸濕潤了。
“哭什么?我現在看起來很可憐嗎?我怎么覺得還沒你欺負我時候的我可憐?”
舒泓側頭看著沐清,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淚珠兒在里面直打滾,可憐兮兮的,不禁搖搖頭。
“看好了!”舒泓放下了酒杯,雙手手掌攤開對著沐清,手腕臨空挽了兩個花子,左右比劃了兩下,一合掌,再平攤開來,右手手掌里便躺著一粒乳白色的糖。
沐清認得,還是上次的那種糖。一樣人換了個方式再次將同樣的糖遞給了她,感覺略有不同。唯獨相同的,就是狐貍的兩排大白牙又露了出來,依舊白燦燦的,直晃眼。
沐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狐貍又來這一套!
“咳咳,計雖是舊策,不過收效不同!”舒泓又把手掌往沐清面前湊了湊,“給!”
沐清隨手抹了兩把眼淚,伸手去拿,就看見舒泓嗖一下收回了手,直接把糖扔進了自己嘴里,笑嘻嘻地說道:“呵呵,扳回一局!”
沐清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無聊!”
舒泓說著又遞了一粒糖上來,“沒吃進去,給!”
這時候,陳徇不知道什么時候爬起來了,醉眼朦朧地看著沐清,問道:“小妹,你,你……吃什么好吃的,都不給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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