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怒攆媒人
第三十四章怒攆媒人
舒泓自從與沐清說開之后。便打算定居杭州,穩穩地守著他的小鬼頭,只得著及笄提親。
為了離沐清住得近些,他在陳家背后柳條巷置了處三進的宅院,不大不小,后面還帶個小花園。
這宅院原本是個前任知府給任上娶的妾置的私宅,因人調到京里去了,便掛牌賣給當地一姓季的商人。舒泓給季家小兒診過病,季官人一聽舒泓找宅子,硬說要送給舒泓,舒泓不依,最后磨纏了一通,折價賤賣給了他才算了事。
聽說舒泓在杭州住下,還住在自家附近,陳愈趁著賀舒泓定居之喜,順路跑來邀請他去陳家藥鋪坐堂,約定每月去三次即可,沒有時限,他日舒泓要走,陳愈也不阻攔。
陳愈還怕神醫脾氣古怪,不敢求得太多。可沒想到的自己一提是舒泓就一口應下了,著實讓陳愈受寵若驚。只是他不知道舒泓是打自家閨女的主意,自然不會與未來岳父為難,所以才破例坐診。
而舒泓自己也另外打算,因為陳家藥鋪離沐清城東的鋪面很近,他把去藥鋪出診的日子都定在沐清去看鋪子的時候。
起初沐清還不明所以,后來才知舒泓竟然登堂入室進了自家藥鋪,直道狐貍居心叵測。舒泓笑笑,不以為意,堅持厚顏道,偶遇,偶遇也。
沐清嘴上罵著,可心底卻有些歡喜,原本朦朧的感情,似乎清晰了起來……
錢氏懷孕八個月,手腳浮腫。
沐清閑暇之時都要幫錢氏按摩,舒泓住得近,從每隔五日變到三日過來一趟,請個平安脈,見了沐清打個招呼,不多話。除了聊幾句錢氏的身子,兩人不刻意攀談,也就是許你一個眼神,還我一個微笑這般,默默互動。
每見舒泓,他都是清雋閑雅,帶著淡淡疏離。診病時倒是一本正經,頗有幾分絕世神醫的清冷孤高之姿。但這般模樣與他私下同沐清插科打諢,偶爾小吃一下豆腐的輕佻截然不同,沐清不禁暗嘆,人前人后兩張臉孔,端的是狐貍本色啊!
熟不知人家狐貍那般表現也是情之所至,獨對她一人耳。
八月初十,沐清去東瓦,車剛出后門,到了柳條巷舒泓宅子門口,好巧不巧遇見正要出門的舒泓。
車夫是櫻寧遠房親戚家的哥哥程七,十八歲,自己人,這四五年都是他趕車送沐清去鋪子,也跟上認識了舒泓。他見舒泓出門,忙打了聲招呼。
“清兒去店里?正好我去藥鋪,順路載我一程。”
程七有些為難,雖說小娘子穿著男裝,可畢竟是女兒身,孤男寡女共處一車不好。他見沐清不吭聲,自己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對舒泓道:“那個車里就小娘子一人,舒官人不嫌棄就與小的坐在外面,可好?”
“不礙的,那我上來了,清兒。”
“嗯,你若不嫌棄,隨便。”沐清昨夜沒睡好,有些乏了,迷迷糊糊隨便應了聲,又闔上眼。
舒泓自己坐在車轅上,與程七聊起天來,沐清一個人在車廂里打盹。約莫兩柱香的功夫,車子停在鋪子后巷。
沐清下了車,對舒泓說:“我去鋪子里,讓程七載你去藥鋪。”
舒泓不答,背著程七,偷偷替理了理沐清凌亂的鬢發。沐清只覺得那微涼指尖在自己臉頰流連,頓時困意全消,玉頰生紅暈,抬開舒泓的手,嗔了他一眼,咕噥道:“有人看著呢,你好不知羞。”
舒泓輕笑:“我晨起沒進食,饑腸轆轆,這會陪你進去吃些,再走。你讓程七先回府吧。”
沐清點點頭,喚了程七回去,過了晌午再來接她。沐清上去叫門,后廚雜使的小丫頭開了門。兩人一起進了后院。
沐清前腳踏進院子,就聽見屋里有人在說話,嘰嘰喳喳跟鳥叫似的,聽得人心煩。
“我說李家小娘子,你今年也不小了,雖說有些家底,但你這年歲當人家正室都嫌大。這李家解庫的東家正室去了三年多,一直未動心思,這昨兒專門跑來找我,說他偶然在鋪子里見著你,便動了心。大官人財大氣粗,雖有三房妾,這在大戶人家里也是常事。但人家一口就許了你做填房,正室夫人,這可就是天大的好事……”
“大早,來了只家雀吵吵,還真是鬧心!還做不做生意了?”沐清進了屋,沒好氣地瞪了那媒人一眼,轉頭對猗蘭抱怨。
沐清現在最見不得的就說媒人,上次李牧的事情讓她連帶對所有媒人都深惡痛絕。
現下進屋,看見個戴冠子黃包髻的中等媒人坐在那里給猗蘭說親,也沒細聽是誰家來說,一聽是填房。家里有三房妾,氣不大一處來,這等人年紀大不說,定是個好色的。
她可舍不得猗蘭嫁到這種人家。故沒等猗蘭開口回絕,自己先把繞著彎地把人罵了。
猗蘭瞧見沐清與舒泓一同進來,忙行禮讓他們上座。
沐清著男裝,與舒泓站在一起,一個清冷如仙,一個清秀俊美,相互映襯,誰也不比誰多占幾分顏色。
那媒人見這二人穿著打扮得體。皆是豐神俊朗的人物。當即把反駁的話咽了下去,暗酌,難不成是這當家小娘子相好的?可開口的是年歲小的,瞅著偏又不大像。
“不知兩位是?”
沐清除了剛進門睨了那媒人一眼,然后便將她當作透明人。而舒泓也不言語,只笑看著沐清,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聽見媒人問話,沐清也不搭理,只扭頭問猗蘭:“你可愿意?”
猗蘭搖搖頭:“我早先與您說過,丹枝好我便好,如今她也嫁了個好人。老爹認下我,待我如親女,我也沒旁的心思,只想伺候他老人家。”
“聽見沒,她不愿意,那你還不滾?”
沐清喝了一聲,那媒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突然殺來一個少年,紅口白牙就讓她滾,還真是說媒遇上頭一遭,心中有些不服氣,便道:“我說這位公子,你是李小娘子什么人?這小娘子的終身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寧拆一座橋不毀一門親,您橫插一杠子算哪門子事?”
“她是家姐,李老丈也是她義父。在家從父,父死從兄弟,如今這家里我說了算。你還有何話要講,難不成真叫我讓人打將你出去?我姐姐本就生的好相貌,不愁嫁人,讓請托你的那位趁早死了心。若還糾纏,別怪我不客氣!”
那媒人被沐清說得面紅耳赤,指著沐清道:“李家解庫的老爺也是你們這小門小戶好惹的,仔細你這小鋪面保不住!”
沐清聽了氣更大,又是李家,這李家跟自己對上了。處處找麻煩。她心上一怒,不由罵道:“狗仗人勢的東西,小爺我當誰?不就是李三嘛。果然什么老子生什么兒子!我告訴你,回去乖乖告訴李三,這親我們不結。”
“你——你——到底什么人?”
“我啊?”沐清冷笑,腦子不停打轉,因為李牧事在前,而且這鋪面對外沒人知道是自己的,扯上陳家大大不妥,她只好從認識的人拉扯上一個最有勢力的做擋箭牌了。
她頓了頓,大聲道:“你給我聽好了,小爺我是當朝劉國舅外孫馬明遠,馬大官人的拜把子兄弟。你若不信小爺我說的話,喏,只管問這位舒神醫,他在東京、杭州可都是有名的人物,而且他還拜了馬大官人的父親做干爹。”
沐清一副小痞子樣,弄得舒泓哭笑不得。看著媒人滿眼疑惑地轉向自己,冷下一張臉,點頭道:“正是如此。”
那媒人一聽這話,知道惹上了大人物,哪里還敢再多言,趕緊夾著尾巴風一般跑了,只留下猗蘭與舒泓對著沐清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