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試練

第八百八十二章 領地

“是不是你故意帶我們進來這里的?”疑心極重的四號轉頭冷冷的盯著說話的修士,這會兒如果眼光可以殺人,他眼里的殺機已經足以化為萬千鋒芒,將修士千刀萬剮了。

不過就算是四號還沒有動手,但他的殺氣已經很重。

分神境修士的威壓放了開來,牢牢將修士的氣機攫住。

他這會兒心中的怒火已經沖上頭頂,令他一張大臉漲得通紅!

飛揚的水珠將他滿頭的紅發打濕,蓬松的頭發沾水之后牢牢的貼在他臉頰、頭皮四周。

沒有了頭發的裝飾,四號的頭一下顯得比先前還要大些了。

火光從他頭頂之上化為焰息鉆了出來,將水氣蒸干,那頭紅發又重新飛揚。

只是這火焰還未成氣候,就被此地鋪天蓋地的水系靈力‘嗤’的一聲泚熄了,并再次淋了他一頭。

“你是不是將我們關進此處,想要利用我們幫你封印‘月’賢者?”四號怒目圓睜,剛運轉的靈力被水波澆熄,讓他的怒火比先前更盛了,身形一閃之間,出現在修士身側,伸出薄扇般的大掌,一把將修士瘦弱的身軀從隊伍之中拽出:

“你到底有什么陰謀?”

他是火系靈力,施展的火焰在此地受限極大,整體實力至少被克制了三成之多。

而且運轉靈力的消耗也比平時更大,他本身實力就已經弱于宋青小很多,這會兒再被水系靈力一壓,四號感覺頭皮都要炸了。

“我不是,我沒有。”修士已經年邁,又是孱弱的法系修士,哪時是強壯的四號對手。

被他一拖之下,身體如無根的浮萍,當即被拖出隊伍,腳不沾地遭四號擒住領口提著半浮在水中。

“宋已經答應我們,幫我們再度封印‘月’賢者了,我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呢?”

面對四號暴跳如雷的質問,修士極力掙扎著開口:

“更何況我們也不希望被困在里面,到時讓哈亞斯他們趕在前頭,搶先一步到達銀色發沼澤。”

他原本準備如宋青小所說,先到達傳說之中深淵領地的水潭,將其作為定點,然后再尋找當年封印了‘月’賢者的銀色沼澤。

哪知最后會被困在這里,不要說再去尋找銀色沼澤,現在根本前后退路都被封死了。

現在情況不止是對試煉者們不利,對圣徒們同樣不利。

如果不是‘黑暗’派系的六圣徒因為中計的原因,被青魔蜥群纏住,導致落后了眾人半步,修士都要懷疑這一切是不是他們的陰謀。

“別吵了。”事到臨頭,宋青小反倒十分平靜,絲毫沒有被困在空間魔法中的恐慌——

她幾次任務都曾進過時空夾縫,對此經驗豐富,完全不像四號這樣的‘新手’。

“我看我們不管怎么走,最終都會到達這一處。”

修士雖說力量恢復,可此時被四號一提,卻感覺氣都像是要喘不過來了。

宋青小看了四號一眼,示意他放手。

“哼!”四號心情十分惡劣,但在宋青小目光之下,仍是十分不甘的將修士‘噗通’一聲扔進水中。

洶涌的水流帶著修士孱瘦的身軀往前沖了半米,幸虧宋青小及時伸手將他撈出。

“謝,謝謝——”修士此時頭發、衣袍已經全部被浸濕了,就連被他背在后背的帕拉牧師的尸骨都被水流沖透。

寬大的祭袍全貼在他骨瘦嶙峋的身上,‘嘩啦啦’淌落的水流形成重壓,幾乎令他瘦弱的身體再次重新坐回水流之中。

他有些狼狽的抹了把臉,沖著宋青小感激的道謝。

“深淵領地到底是什么樣的?”

宋青小及時又伸手拉了他一把,他臉色慘白,脾氣仍舊很好的道謝。

“傳聞之中的深淵領地,是誕生魔王的領土。”這里散播著惡意,是滋養惡魔的深淵。

“當年我們來過一次,在銀色沼澤封印了‘他’之后,是在大圣賢的帶領下離開此處的。”

修士的回憶陷入三百多年前,臉上露出幾絲迷惘之色:

“至于印象,就是滿地黑氣彌漫,以及數之不盡的亡靈大軍攔路。”

法師愛德華點了點頭,也補充:

“還有來自地底深淵的詭異植物。”

“也就是說,你們印象中并沒有進入這樣的深淵了?”宋青小聽到這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修士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里的水域極大,形同汪洋大海,目無邊際,水波從四面八方涌流而來,流入這面前奇大無比的深淵之中。

如果當年真的看到這么大的水域,幾人不會都不記得。

“那就奇怪了。”宋青小眼角余光看到修士艱難的抖著袖袍中的水,他穿著極為隆重的祭祀法袍,那衣物層層疊疊,異常厚重,吸飽了水后份量陡增,令他不堪重荷,此時站立不穩之下搖搖晃晃的。

他背著背包,又夾了本厚重的書,根本騰不出手,顯得可憐兮兮的,不由順手替他擰了把袖口。

‘嘩啦’的響聲中,一大股水被擰了出來,修士沉重的手臂一下就覺得輕松了許多。

“深淵領地之中如果有這么大的水域,不可能你們完全沒有察覺。”

不等修士道謝,她快速替修士擰干了兩邊衣袖及袍邊的一些水份,接著開口:

“暗河之森里的暗河連接深淵領地是已經證實了,傳言之中,深淵領地有一水潭,我估計就是眼前這一個。”

她看了修士等人一眼:

“深淵領地名字的來由,會不會就是眼前這一汪深淵呢?”

六圣徒身體一抖,臉上都露出迷惑之色。

宋青小話中的意思大家都很清楚,如果這里是傳聞之中的深淵領地,那么這里無疑與當年六圣徒記憶中去過的深淵領地是大相徑庭的。

也就是說,要么六圣徒的記憶出錯,要么就是他們說過的話出問題了。

“就是撒謊唄!”四號耿耿于懷,總覺得自己是被這幾人騙來的:“說不定跟另外一邊串通了!”

聽到宋青小的話,不由冷冷回了一句。

修士的臉上露出含冤之色,正想要出聲,卻不料宋青小將他的話打斷:

“他沒有撒謊。”

她這話說不出的篤定,斬釘截鐵的態度令得四號感覺宋青小可能被這老修士下了降頭。

“你怎么知道?”他這話還沒脫口而出,很快四號就察覺不對勁兒了。

漫天水幕之中,空間像是被撕出一條裂縫,一支狼狽的隊伍憑空沖破水氣的封鎖,一頭撞入這無盡的水域深淵之中。

為首的人正是滿身狼狽,整齊的道袍被撕裂,頭皮被鏟平,兩側頭發垂落,眼中沾染了戾氣的道士。

在道士的身后,面色冷淡的少女、穿著五分袖對襟武士袍的年輕男人,以及哈亞斯等六圣徒,還有一大堆狼狽不堪的信徒,粗略一看這一隊的人數竟然有三、四十人之多。

“哦豁。”四號咧了咧嘴,“不是冤家不聚頭。”

‘黑暗’派系的人都來了,確實能證明修士先前并沒有撒謊,興許真實的事件與地點因為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因出現了變故,但受到蒙蔽的并不只是他們,而是大家一起上當后,四號發現自己惡劣的心情一下好了很多。

在初時的怔愕之后,接下來四號看到道士的表情開始扭曲。

他先是有些不敢置信,顯然沒料到會在此處跟他們碰上,緊接著他的目光鎖定了宋青小,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凹凸不平的顱頂,怒火‘嗖’的一下涌出來了。

道士雙眼瞬間變得通紅,閃過憤怒、怨毒、陰鷙,緊接著化為濃濃的殺機,顯然是失去了理智,要不顧一切動手。

“等下。”好在關鍵時刻,站在道士身后的一號冷漠少女出聲將他的動作止住:

“我們好像走錯路了。”

這會兒道士心中怒火中燒,看到宋青小的剎那,那火氣更是提增數成,幾乎把他理智都燒毀了。

尤其是他摸到自己光頭的時候,他心中的念頭只有一個:老子不管走沒走錯路,反正抓到仇人挫骨揚灰就對了!

“噗嗤。”四號看道士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發出一聲嗤笑:

“道士,你啥時候理發了?”

道士是個體面人,這個新發型是他心中的痛。

四號的嘲笑一下打到他痛點之上,頓時將他內心勉強壓抑的怒火再次點燃。

他的目光從宋青小身上轉移到四號身上,決定在殺死宋青小之前,先打死這個嘴賤的四號再說。

“你找死!”道士說話間,手腕一轉,數枚古錢被扣到了他的掌中。

“究竟誰死,”四號態度狂妄,嘴上并不服輸,但說話的同時卻已經閃退到宋青小的身側,一副堅定與她共進退的架勢,沖著道士喊道:

“打了再說。”

兩人之間氣氛緊繃,連帶著兩隊其他人都目露警惕之色。

‘黑暗’派系的人都靠攏在道士身后,對宋青小等人顯出若隱似無的敵意,而修士劍士等則下意識的往宋青小的方向靠攏。

從人數看來,‘黑暗’派系的人相對占優勢得多。

魔力火車的后半截裝載了不少信徒,車身被骨龍撕裂之后,大部分信徒被骨龍帶走,僅留了少部分人下來罷了。

而這一部分又死了不少在骨龍襲擊之中,最終只有19人存活。

相反之下,‘黑暗’派系的人活下來的人數很多,在暗河之森的魔法傳送陣被打開的時候,宋青小分明感應到這些信徒人數不少的,但此時卻僅剩了三十多名信徒。

看樣子道士等人就算是從青魔蜥群逃脫,應該也是付出了不少代價的。

雖說數量上比‘光明’派系的人多,但‘黑暗’派系的這三十來名信徒與‘光明’派系僅存的19名信徒相較,無論氣色、狀況都要差了許多。

所有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了傷,此時見雙方氣氛緊繃,這些信徒的神色也各不相同。

‘光明’派系的十九名信徒面對‘黑暗’派系的人多勢眾卻并不見慌亂之色,反倒都下意識的站到了宋青小的身后,對于一來就氣勢凌人的道士露出幾分敵視之意。

宋青小一眼就將這些人的神情盡收眼里,見到道士被四號氣得要死,正欲動手的剎那,她的神識像是被某種氣息微微一撥:

“來了!”

她話音一落,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四號正欲開口發問‘什么來了’時,突然就聽到深淵之內似是傳來一聲沉默的聲響:

‘卬——’

那聲音極為古怪,緊接著水中的漩渦開始旋轉,仿佛有雙無形的大手在攪弄著那深淵之水似的。

原本一觸即發的氣氛剎時一凝,正欲動手的雙方來不及拼個死活,很快被深淵內的動靜吸引住。

此時頭頂上方稀薄的云層開始聚攏,仿佛要將今夜明亮的圓月擋住。

月光受到黑云的遮蔽,如同染上了一層層墨汁,飽滿的圓月一下殘缺,光芒也瞬間暗淡了許多。

只是那月光卻并不甘愿受黑氣所縛,僅瞬息功夫,月亮之上陡然散發出更加明亮的銀芒。

那銀芒越來越璀璨,所到之處穿透黑云的封鎖,從天空灑落。

中間遮擋月光的云層被迫散移開來,露出一個宛如巨型圓盤般的空洞。

明月當空,月光從那破開的云層洞中灑落下來,直直的照進深淵水潭之中。

急速轉動的潭水表面開始沸騰,冒出‘咕咕’的大量水泡。

一見到這樣的情景,那一直低垂著頭顱的苦行僧突然‘撲通’一聲跪往水中:

“我的暗夜之神,你終于照耀到你的信徒了!”

他的聲音沙啞,語調如哭似訴,隨著他的話音一說出口,月亮的余輝灑落到他的身上,就見他身上大量的血氣化為霧氣蒸騰而起,縈繞在他頭頂的上空。

塞繆爾、克羅利等一一跪下,嘴中低聲念念有辭,仿佛在完成什么儀式,試圖請出他們的信仰之主。

“他們和我們的目的不同了。”劍士靠近了宋青小的身后,小聲的說。

‘黑暗’派系的人似是在向‘月’賢者禱告,態度虔誠而又順從,這根本不是想要封印他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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