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讀癥

176.是縱容是偏愛是奮不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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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楊正宇沒有任何避嫌的痕跡,直截了當又充滿歉意地回答了江絮晚,“剛才我們和小弟弟說的你應該都聽的很清楚了。”

“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讓法律成為壞人的庇護傘。”

“請你相信法律,至少……也請你相信百分之八十。”

得此回答,最后江絮晚也只好選擇了信任,“……我相信你們,也愿意相信法律。”

她忘不了自己兒時被楊警官保護的那一幕,所以她的心中總對楊警官有莫名的信任感。

而十多年之后,那個楊警官一般陽光的存在變成了衛戈——這一次,江絮晚不再愿意做那個一直被守護的人了。

她要守護衛戈一次。

不過最讓她難受的事,衛戈這次失控本身也是因為自己。

“那你們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有事我會通知你們的。我們兩個先走了。”

事情大致都處理的差不多了,所以楊正宇和鹿茹把吃完的盒飯丟進垃圾桶,朝那個偷拍江絮晚裙底的男人那間房走去。

那男人傷勢雖然重,但是意識是清醒的。

江絮晚對旁邊的羅路穎極速說了一句,“你先回病房,我有事,待會兒安排你。”

不過羅路穎并沒有聽從江絮晚的話,“我跟你一起。我也是目擊者。”

聽著羅路穎堅定的聲音,江絮晚也沒有再說什么,便任由其跟著自己了。

她緊跟兩位警官其后,沒有放棄的意思,“我跟你們一起,我想看看他會怎么說。”

“那行吧,不過妹妹你待會兒盡量不要發言,我怕他倒打一耙。”鹿茹在進入那間病房前小聲叮囑著江絮晚。

江絮晚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默默地點了頭答應了鹿茹警官。

一行人走進病房,那被繃帶綁的嚴嚴實實的男人,看到江絮晚的剎那,居然害怕的抖了一下。

江絮晚明白,恐怕就是因為他看到自己就想到了衛戈揍他的感覺吧……

衛戈他下手是真的很不要命。

這般想著江絮晚突然意識到一個主要的問題——為什么衛戈會成為那幫混混男生的“大哥”了。

除去他身上自帶的那種氣質,江絮晚大致推測出他們的“臣服”應該和他不要命的性格有關。

那是任誰看了都會害怕的模樣。

她忍不住緊繃起來,生怕這個男人會因此記恨自己,從而也不放過衛戈。

果不其然,在警官們進行了一系列問話后,那男人死咬不放了。

“要想我松口不是不可以,可我畢竟被那小子打成這樣,怎么找也不好彌補啊。”

楊正宇眉頭緊鎖,聲音嚴厲,“那也是你偷拍人家姑娘裙底在先。”

“警官,這就沒辦法了。反正要這樣子的話,那就都公事公辦唄。”男人直接耍賴。

“你想怎么處理。”主動開口的是江絮晚。

鹿茹緊張地看了江絮晚一眼,希望能夠起到警示的作用,因為擔心她語言上會使情況變糟。

江絮晚輕輕搖頭,目光示意鹿茹警官放心。

男人看向江絮晚,語氣雖然有遲疑,但是耍賴撒潑的態度顯而易見。

“我拍你,拍你裙底的事一筆勾銷先,然后嘛……再把我醫藥費給賠了。”

“不可能!”

嚴重的一聲從病房門口傳來——眾人的目光瞬間被這聲音引了過去。

江絮晚看到了班主任,同樣也是衛戈的大伯,成方國。

他邁著鄭重的步伐走過來,像極了在火鍋店時老板做的那樣,把江絮晚一把拉到身后護著。

他的目光如利刃班穿透鏡片,射在那男人身上。

“這斷打你就該挨。沒皮沒臉的東西。活著就是浪費國家糧食。好好的人不做,到這來欺負小孩是吧?”

“想一筆勾銷,沒門!”

“老師,可是……”江絮晚很是震驚,也擔心會讓事態變得糟糕。

班主任臉一橫,暗道這孩子的單純,“笨孩子,這世界難道還沒有王法了嗎?我是衛戈的大伯,現在他母親不在身邊了,我就是他的長輩,他這件事做得特別好。打的好!”

“我呸,什么玩意兒,我就跟你磕上了,律師我會找,我相信法律不會讓兩個遵紀守法的孩子受委屈!”

沖著罪犯一吐為快后,成方國調整好語氣狀態,但明顯還是很憤怒的樣子——他尊重的看向兩位警官,“孩子們,你們倆也辛苦了。反正公事公辦就行了,我們相信正義之道絕不會為這些社會的渣滓所腐蝕!”

“那倆孩子我就帶走了。你們工作辛苦了,多謝。”

說完話,成方國就帶著江絮晚和羅路穎回到了衛戈的房間。

江絮晚走出病房門時,衛戈還坐在床邊。

然而現在衛戈卻是躺在了病床上,蓋著被子吊著水。

江絮晚有些磕磕絆絆地看向成方國,擔憂的心情早就在她臉上表現得淋漓盡致了。

“衛戈他……怎么了?”

成方國嘆了口氣,“唉,剛才我剛過來,看這孩子狀態就不對。我讓醫生再幫他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他發燒了。所以讓他休息,打個點滴。”

江絮晚陷入沉思,明白了為什么剛才衛戈這么“順暢”地讓江絮晚自己出了病房。

其實那個時候他就已經不舒服了,而自己卻沒有發現……

“孩子,你也別擔心,這種事情就不應該急。他身體素質好,只是這次應該是氣急攻心了罷。”

“……嗯。”

江絮晚沒有聽太清楚班主任的話,渾渾噩噩的坐到了床邊,目光無法再從睡著的衛戈的臉上挪開。

“這孩子怎么辦?”成方國看向羅路穎。

對于江絮晚家的情況,他多少了解一些,可也不好多做評價。

現在這個孩子還在這里,成方國自然想要幫江絮晚處理好。

江絮晚這才從失神落魄中反應過來,“你打電話讓他們接你嗎?還是我幫你叫出租?但是錢你自己出,我沒那個閑錢。”

江絮晚自視不是做慈善的,她自己都缺錢,更不可能給這個所謂的“弟弟”掏腰包了。

羅路穎趕緊擺擺手,“沒事,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或者我可以麻煩警察叔叔送我回家。”

江絮晚回過頭,繼續看著衛戈,“那你自己決定,我不管你了。”

羅路穎為難地低了低頭,心中的話如何也說不出口了——今天他生日,所以才過來這邊的。

他還偷偷給江絮晚買了兩盒明信片,通過郵件寄給了她,這段日子并不會收到。

但今天發生了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他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話去對自己的姐姐造成困擾了。

“那我回家了姐姐。”

他不好意思大聲打招呼,所以悄悄的說了一句,就準備像一個沒事人一樣溜出病房。

但是班主任作為一個長輩,對于這種情況自然不能坐視不管,所以他拉住了小孩兒。

“孩子,不要麻煩人家警察了,他們還有重要的事要處理,叔叔送你回家吧。”

“可以嗎?”羅路穎有些驚訝,他本來以為自己在自己姐姐的人際圈子里是受每一個人所排擠的。

然而沒想到這個老師,居然可以這么好心。

羅路穎有點愧疚自己今天過來這邊了,總感覺自己帶過來了很多的麻煩。

在他拼命的祈禱中,江絮晚果真最后看了他一眼——不過江絮晚所說的話卻讓他很難過。

“以后別再過來了,會給大家造成麻煩的。”

江絮晚這句話說得很平靜,讓人聽不出任何的排斥,不過江絮晚也確實是出于考慮實際情況才說的這句話。

自己要料理自己的生活都有些緊張,更別說還要照顧一個無緣無故沖過來的小孩了。

她又不是什么收容所的主管人,沒那個閑工夫去管這些閑事。

但她這次多少還是用了一點心機的。

她知道,以小孩子的角度來說,羅路穎回去之后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羅成航和陳婉茹。

不管是出于怎樣的一個心態,總之,江絮晚就是想讓他們兩個擔擔心。

這不是在乎。她告訴自己。

更多的這是一種報復心理罷了。

可江絮晚那時候也并不明白,這種報復心理到底能夠帶給自己一些什么。

羅路穎最后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然后默認了這個老師的提議,跟著他離開了醫院。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江絮晚難受地從床上起身,然后走到衛戈床頭那蹲下,近距離看著衛戈的臉。

這樣一張好看的臉啊,可是現在卻布滿了愁緒。

她心中想到了許許多多的東西,包括很多過往里衛戈對自己說過的話,對自己不經意間的“教導”。

她一直以為衛戈挺成熟的,相較于同齡的男生。雖然他在自己面前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幼稚,但她也能夠接受那種幼稚,甚至還覺得他的幼稚很可愛。

不過現如今,她卻不知道該怎么評價衛戈了。

他揍那個男人時的狀態,比她見過的所有衛戈的樣子都要嚇人。

雖然衛戈是出于保護她的心態,但他那副模樣帶給江絮晚的感覺卻不是很好。

江絮晚總覺得很慌張。

她好像還是有很多不了解衛戈的點。

她害怕衛戈不曾提及的那些樣子,會讓自己再一次退縮,把他推出自己的世界。

而這種感覺來得尤為強烈,仿佛下一秒就會發生一般。

江絮晚把頭埋進滿是消毒水的被單里,想要獲得片刻的寧靜。

但在她沒有注意到的時間里,躺著的衛戈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床邊的江絮晚這般頹喪地埋在被單里,心中想要抱住她的念頭強烈至極,可是現在的他身體沒有什么氣力去折騰了。

于是他伸出空著的那只手,輕輕摸了摸江絮晚的腦袋,“你是小貓嗎?這么乖窩在這里。”

沙啞的聲音滲透著濃濃的疲憊,江絮晚在這種聲音里紅了眼眶,抬起頭看向衛戈。

她抿著唇一言不發。

衛戈輕笑,“這只貓怎么不喵喵叫呢?”

“還難受嗎?有沒有好點?”江絮晚站起身伸出手去探他額頭的溫度,卻是被他一把拽趴到了他身上。

江絮晚一時間慌了神,趕緊撐緊不壓到他身上——她怕會弄到他的傷口。

“你別亂動啊哥哥。”

本來江絮晚只是無奈至極下的一句小抱怨,可卻被衛戈真真切切地納入了耳朵里面。

“誒——妹妹真乖。”衛戈那聲應,還特意拖長了語調。聽著格外的溺愛和縱容。

江絮晚的眼眶忍不住又紅了幾分,“你老是這樣。”

隱隱之中衛戈聽出來江絮晚這句話的語氣還帶著抱怨和撒嬌的意思。

“我老是哪樣?總是逗‘小貓’嗎?”衛戈笑望著她,那只自由的手還溫柔地幫她順著頭發。

“但是謝謝你。”

“謝謝你那么不顧一切……但是我希望你能先保護好你自己。你看現在,傷口又這樣了……你還發燒。”

“還好沒有讓他們告訴奶奶,不然奶奶又得擔心死。”

“那最后怎么樣了啊?跟奶奶說了嗎?”衛戈的語氣想極了在跟一個小孩子對話。

江絮晚努力讓自己不被這種溫柔的語調刺激淚腺,“沒有,我說我們工作忙,會需要到很晚。現在都已經凌晨兩點了。”

“都這么晚了你不睡一覺嗎?來我給你讓個地兒,你躺過來。”衛戈說著就要給江絮晚騰位置。

江絮晚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稍稍使勁還是掙脫了衛戈的束縛,直起身子,再一次恢復到蹲在床邊的那個姿勢。

“衛戈,你當時為什么那么……那么不要命的樣子啊?”

衛戈不知道是眉眼理解江絮晚問題的重點還是在故意逃避,總之他是這樣反問江絮晚的——

“你怪我嗎?”

很多時候,當一個人面對一個問題,采取的回答是疑問的話,那么一般就說明了,大多是被說中了心事。

“不會……”江絮晚搖頭,“誰知道換成我又會有多理智呢?假如我是你的話……可能也會這樣吧。”

“衛戈,你真的總是這樣的。”

“關于我的事情,你總是會這么奮不顧身。”

“……我,我不知道怎么說。”: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