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仔細一瞧,發現原來鎖頭上都寫了數字,鑰匙上也有對應的數字。
難怪一找一個準。
何氏暗暗咂舌。
居然特別打造銅鎖和鑰匙來鎖東西,真是奢侈。
而這一大串鑰匙,少說也有四五十把,沈氏的箱籠可真多。
這時魏嬤嬤停下動作,對秦老夫人道:“老夫人,這幾個箱籠的鑰匙不在咱們手上。”
秦老夫人便嗯了一聲。
又見何氏面露不解,難得有耐心的解釋道:“我只有一部分鑰匙,其余的在老大那兒。”
何氏望著魏嬤嬤手里那串明晃晃的銅鑰匙,目瞪口呆。
這么多,卻只是一部分。
何氏按著胸口,心里一股酸意油然而生。
然而還沒等她冒出更多的酸氣,魏嬤嬤已經把那幾個開了鎖的箱籠都掀開了蓋子。
待揚起的灰塵落下,三人探頭望去,只見昏暗的燈光下,大把大把蒙塵的珠寶,閃動著淡淡的光芒。
何氏吃驚的看著里面的東西。
光是這隨便打開的四五個箱籠,里面的東西就頂得上她當年的嫁妝了。
她不甘心的又去開其它的箱籠。
不可能各個箱籠都是這么貴重吧。
可惜,一個比一個讓她咂舌。
何氏嫉妒的看著一地的金銀,眼睛都紅了。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如果她有這么多嫁妝,何苦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秦老夫人也看直了眼。
她知道沈氏有錢,但也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多東西。一顆心跳的飛快,與何氏一樣,又酸又苦。
同時還有慶幸和解恨。
幸好沈家倒臺了,幸好沈氏死了,不然她一輩子都得在沈氏手下討生活。
秦老夫人想起沈氏當家時,高高在上的管著家,對她的各種不服和不恭敬,心里就一陣暢快。
再有錢又怎樣,還不是落到了她的手里,由她做主。
轉念一想,這些東西是秦娥三姐弟的,心里又一堵。
秦暄也就罷了,終歸是他們秦家人。秦娥和秦嫣算什么東西,也要分上一杯羹。
尤其是秦娥,秦老夫人一想到她拿著大筆的嫁妝出嫁,逍遙自在的過著日子,心里就恨的不行。
秦老夫人正在咬牙切齒,魏嬤嬤湊過來道:“老夫人,天色不早了,咱們得快點了。”
這個院子陰氣深深,她呆著十分心慌,巴不得趕快離開。
秦老夫人反應過來,拿眼睛一掃,指著靠里面的箱籠指揮道:“把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帶走。”
本來她是想拿一點給何氏把賬平了就好,可瞧見這么多東西,又改了主意。
她可是婆婆,沈氏守著這么多錢卻從沒孝敬過她一點,今天全當是給她的孝敬好了。
秦老夫人理直氣壯的讓魏嬤嬤撿了值錢的東西裝了。
三人忙碌的功夫,突然聽見一陣嗚嗚咽咽的聲音。
何氏膽小,又心虛,緊張道:“這是什么聲音,聽著好嚇人。”
秦老夫人道:“風聲而已,你怕什么。”又催促面露驚慌的魏嬤嬤:“你動作麻利點兒。”
魏嬤嬤不敢停頓,哆哆嗦嗦的往袋子里撿東西。
突然不知哪個角落里,響起咯噠、咯噠的響聲,像極了人走路的聲音。
魏嬤嬤心一慌,手上一滑,一個鐲子沒拿住,咕嚕嚕滾了出去。
她下意識的彎腰去撿,卻見一道白光閃過。
好像一張人臉。
“鬼啊!”魏嬤嬤尖叫著跌坐到地上,手腳并用的往后爬去。
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在空曠的屋梁上伴著尖叫聲久久不消。
何氏被她嚇的啊了一聲,跳到秦老夫人身后。
秦老夫人也被嚇的兩腿發軟,但還是故作鎮定的吼道:“胡叫什么,把人招來怎么辦?”
魏嬤嬤抱著腦袋哭道:“老夫人,有鬼,有鬼!好白的一張臉,就在那里!”
秦老夫人喝斥道:“閉嘴!”
然而她話音未落,就覺得身后一道陰風掃過,脖上一涼。
緊接著就聽何氏在后面一聲尖叫。
“是沈氏,是沈氏!”
秦老夫人回過頭,見一張雪白的臉在從窗戶上飄過。目光陰森,赫然一副厲鬼模樣。
秦老夫人心臟都停了一下,腿一軟跌倒在一個箱籠上。
何氏抱著她哇哇大叫道:“姑母,是沈氏是沈氏,她一定是知道咱們動她的東西,來尋仇了!”
也許是對沈氏的恨意太深,讓秦老夫人竟然生出一股力氣。
她一個耳光重重甩過去,打得何氏歪在地上。
“閉嘴。哪里有什么沈氏,是你自己看花了眼!再胡言亂語,我就把你丟在這里。”又去罵魏磨磨:“蠢貨,還不快拿上東西走。”
魏嬤嬤硬著頭皮返身拿上東西,三人跌跌撞撞的出了庫房。
等回到小山居,驚魂未定的三人衣裳都濕透了。
何氏抖著唇道:“姑母,沈氏會不會找過來?”
秦老夫人剛剛穩定下情緒,聞言道:“你再提她一個字,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說完又喘了幾口粗氣,道:“你若不敢要這錢,就還回去好了,等到事發,讓老三休了你便是。”
何氏一聽,心里雖然害怕的要命,可到底不敢再提。
各院早都落了鎖,何氏就睡在了小山居。她不敢出去,在秦老夫人的碧紗櫥里將就了一宿。
也不敢閉眼,一閉眼就看見那張雪白雪白的臉飄在那。
何氏輾轉反側,床下守夜的魏嬤嬤也不安穩的翻來覆去。
秦老夫人聽著兩人的動靜,一時的狠勁兒過去,心里越來越慌。
她也看見了。
一張白臉,神情陰郁。
秦老夫人又想起秦娥回京時,一身的素縞,和沈氏那黑漆漆冷冰冰的靈位。
真的是沈氏嗎?
她真的來找自己報仇嗎?
秦老夫人打了一個冷顫,覺得屋子里黑影重重,到處都透著不同尋常。
三人折騰一宿,天剛亮就都匆匆起身。
秦老夫人把東西撇給何氏:“趕快把東西變現。”一想到沈氏的東西在身邊,她就覺得如芒在背。
何氏不敢接,卻也不敢躲。最后讓魏嬤嬤給她送回芷蕪苑,叫喜鵲拿出府當了銀子回來。
拿到差不多四千兩的銀票,有錢的喜悅沖淡了一夜的恐懼。
另一邊,許嬤嬤跟方氏回稟:“魚咬鉤了。”
方氏吹了吹新涂好的大紅丹蔻,滿意的欣賞了一番。
“按照計劃,安排去吧。”
許嬤嬤笑著應是,將消息送去了蘭畹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