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閥

第六百零六章 納妾記

第六百零六章納妾記

從熙河回到秦州以后,徐衛馬上派人入西夏,與夏主交涉邊界沖突。()不久,熙河帥司上報,在再一次拒絕了夏軍使者“借糧”的要求后,姚經略親自指揮七千精兵在貓牛城西北方向與彝生者龍的部隊展開ji戰。斬級七百余,俘一千四百余人。夏軍朝仁多泉城撤退,姚平仲引軍疾追,途中中伏小挫,宋軍遂退回貓牛城。

徐衛最了解小太尉,以姚希晏的性格,只要逮著機會絕對不會放棄。他既然先勝一場,繼而引軍去追,如果只是小挫,他不會撤兵。估計一定是追得太猛,吃了個敗仗。在復給熙河帥司的公函中,徐衛不輕不重地點出這個事,叫姚平仲持重用兵,不可貪功輕敵。

姚平仲也知道他瞞不過徐太尉,七月上旬,他一直呆在西寧州沒出手,眼睜睜看著彝生者龍的部隊四處劫掠,等從附近地區調集一萬三千精銳步軍以后,他派弟弟姚必隆為先鋒,向仁多泉城進軍,并四處放出風聲,叫囂著要收復該地區。而他自己則率主力躡于后。

彝生者龍見姚必隆孤師來犯,又看他打著熙河帥的旗號,遂盡起主力來迎。姚必隆陷入重圍,危急之時,小太尉援兵趕到,擊潰彝生者龍所部,斬殺千余人。混戰中,宋軍羌兵認出彝生者龍,蜂擁而上,幾乎活捉此人。卻又被那執刀大面的戰將救出,逃往仁多泉城。姚平仲鑒于上次教訓,也沒有追擊。

七月下旬,夏主李仁孝遣使入陜西,表示一定約束吐蕃部眾。可馬上,熙河帥司又傳來彝生者龍的部隊襲擾湟州西北邊境上的古骨龍城的消息。對方志不在攻城掠地,而是搶奪糧食牲口。

此時,西軍要么集結個幾萬人,一舉拿下仁多泉城,將這支吐蕃部眾完全擊潰;要么就打發對方一些糧食,讓他們別再這么四出劫掠。鑒于目前的大環境,徐衛選擇了后者,調糧一千石,牛羊三千頭,“借”給仁多泉城的吐蕃人。可能彝生者龍也受到了夏主的申斥,遂派人入熙河見姚平仲,表示不再犯邊。

八月初二,秦州城。

楊彥身跨戰馬,領數十騎入城,那把守城men的將士誰不認識他?紛紛行禮,楊大在馬背上四處揮手點頭。

“大帥,這城里好生熱鬧!咱走了沒多久,怎變了個樣一般?”一名部將張望著說道。

“你知道個屁,秦州現在是陜西首府,太尉都在此處,能不繁華?再說這戰事一結束,許多逃到西邊和四川的百姓都回到陜西,秦州是首選之地懂么?”楊彥笑道。

正說著,一隊巡邏的官兵經過,那領頭的認出楊大來,快步上前執禮道:“經略相公也回來賀喜?”

“廢話!這等喜事怎能少得了我?哎,你老子呢?”楊彥笑問道。

“先前卑職經過家men時,見父親帶著禮出了men,此時怕已經到了太尉府上。大帥可得走快些,估計開席了。”那軍官賠笑道。

楊彥脖子一梗:“本帥還沒到,那席能開?”

“是是是,經略相公請便,卑職還要尋城,宣撫相公這杯喜酒,咱是沒資格喝了。”軍官說笑幾句,領著隊伍自去。

楊彥催動坐騎,心中暗想,九哥這動作也太慢了。我都快娶第四房妾,他這剛上手。不一陣,至徐衛官邸,只見那men前轎子停了一溜,連那些抬轎的轎夫都被賞了酒飯,在外頭圍著吃。心頭一跳,我真來遲了?壞了,且不說一定被同袍弟兄們罰酒,萬一九哥不高興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處,慌忙跳下馬,回頭喝道:“趕緊地,禮品抬上跟我來!”

那徐府men人早望見他,迎上前道:“哎呀!楊經略,太尉親自問了兩回,說你怎么還不到!

“呃,路上耽擱,路上耽擱!你把禮點點,我先進去。”楊彥說著話,腳下卻沒停。一進大men,只見正廳前面的庭院里擺著七八桌宴席,各色人等圍作一處,吃酒正歡,好不熱鬧!也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楊經略來了”,頓時院里跟捅了馬蜂窩一般!

“楊經略,怎么才到?等你半天了!”

“大帥今天遲來,罰酒是免不了,趕緊去賀了太尉,等你回來吃酒!”

楊彥沒頭蒼蠅一般在席間露an撞,到處抱拳道:“好好好!稍后就來,稍后就來!”剛搶到正堂外,眼前人影一晃,定睛看去,身長臉黑,不是張慶是誰?

“你搞甚么!不知道今天啥日子么?太尉問了你兩回,咋?作個經略,不把太尉放在眼里了?”張慶看樣子已經喝得不少,那黑臉上泛出紅光。

楊彥駭得不輕,一把拖住他,求饒道:“哥哥哎,你小聲點!”

“小聲個鳥!不跟你廢話,自己去見太尉告罪,等你回來。”張慶滿嘴噴著酒氣。

“楊大!此番你苦也!”一人高聲叫道。楊彥尋聲望去,卻是吳玠,老遠行個禮,卻沒看到徐九何在,問張慶才知道,旁邊花廳里,坐的都是轉運司、提刑司、常平司這些衙men的文官,徐衛往那里敬酒去了。

正待去尋,只見徐衛一身紫色公服,腰里扎御賜金帶,掛著玉劍,這些其實不足為奇。最引人注目的,則是紫金虎的幞頭上插著花,而且是環繞幞頭的折邊插了一腦袋。遠遠看去,就跟頂了個花籃一般!隨著步子走動,滿腦袋花枝露an顫,真個喜慶!

這是宋代風俗,新郎被“花勝簇面,擁蔽其首”,司馬光曾經對這個風俗很不滿,認為有失大丈夫氣節,估計他成親納妾之時,也被這樣惡整過。

“九哥,恭喜恭喜!”楊彥擠上去,滿臉笑容道。

徐衛本來也是笑意yinyin,一看到他,將臉一拉,沉聲道:“怎現在才到?”

楊彥頭皮一麻,極力解釋道:“我昨日就動身了,結果昨天晚上貪吃了兩杯,今早起得晚了,因此遲了些,太尉饒恕則個。”

“不多說!”徐衛一揮手,“罰你空腹喝三碗!”

“使得!使得!六碗也喝!”楊彥一口應下。隨即,便跟徐衛回了主席,原來還真就給他留著位置,同桌的基本上都是制置司的高官,也沒外人,很快就喝成了一團。

楊彥本來一路走得辛苦,又空著肚子喝下三碗,正待吃口菜吧,吳玠、張慶、張憲這些人一窩蜂地來灌。他自己遲到理虧,也不好拒絕,結果菜沒吃上一口,倒有六七分醉意了。

“等,等等!我得,問一句!”楊彥擋住了張憲遞過來的酒碗。

“問個鳥!喝了再說!”張慶喝道。

“別!別!我得問!”楊彥堅持道。“太尉,卻不知,這小嫂是哪家娘子?”

徐衛也喝得高了,幞頭摘到一旁,嘿嘿笑道:“不知道吧?成都,成都知道么?”

“就那個,那個啥?哎喲,一時想不起,對,對,李,李冰治水那地是不是?”楊彥舌頭都大了。

“放屁!那是,都江堰!成都叫,叫他娘什么來著?哎喲,我也忘了,啥花城?”張慶摳著腦袋想不起來。

張憲是讀書人家出來的,搖頭道:“芙蓉城!”兩百年前,五代后蜀之主孟昶曾經在成都城墻上遍植芙蓉,使成都“四十里為錦繡”,宋人遂稱成都為“芙蓉城”。

“沒錯,成都人家。”徐衛笑道。

“哎喲,還是太尉厲害,卑職娶個妾,要么就是長安城里行商的,要么就是種地的,,還,還有個家里殺豬賣肉的。太尉娶個妾,還得到成都去尋摸!來來來,就憑這個,太尉,得,得吃一碗!”楊彥晃晃悠悠站起來,碗都沒端穩,就一跤跌下去,惹得哄堂大笑。

這場喜宴吃得歡喜,秦州城里各司各衙的官員,徐衛雖然沒請,但大多主動到了。至于官場之外的人,那更是想盡辦法,削尖腦袋鉆進來。就算吃不上席,能送份禮來也好。

散席之后,該回府的回府,該住館驛的自去,徐衛被兩名侍女攙扶著,幞頭也不知道哪去了,就這么撞撞跌跌地扶往新房。

從前,徐衛的府中,除了men子、護院、馬夫、車夫、轎夫以外,女性仆人就那幾個粗手粗腳的仆fu,如今都是四五十歲的老婆姨。而扶著他的這兩個侍女,年紀都不超過十八歲,而且略有幾分姿色。你看那倆小娘子,扶著壯碩的紫金虎,一個個小臉憋得通紅,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生怕摔著了太尉。

到了新房前,兩個小娘子已累得交喘吁吁,汗濕衣衫。推開men后,只見那新房布置得喜氣洋洋,到處紅紅綠綠煞是好看。那床邊上,坐著一人,身披嫁衣,頂著蓋頭,手腳都規規矩矩,該放哪放哪,只是聽到men響聲,駭得抖了抖。

兩名侍女好不容易將徐衛扶到床上,累得幾乎站不穩,匆匆忙忙給新fu人行個禮,便逃跑似的奔出了新房。

徐衛就那么大張旗鼓地躺在新床上,沉沉睡著。說來也怪,那新fu人直縮到床尾坐著不動,直到聽到身旁男人均勻的呼吸聲,她那雙手一直交纏著的手才松開來。動作謹慎地掀起蓋頭一角,偷偷打量。

早知道要嫁給陜西的徐宣撫作側室,可從來都是只聞其名,想象中,徐宣撫是個武臣,而且應該有些年紀。不過躺在床上這位,比想象中年輕得多,雖然面皮黝黑,身材壯碩,一派武臣模樣,但五官臉盤倒也還耐看。

那fu人正細細打量著,徐衛突然嗯了一聲,雙手使勁推著被子。估計是天太熱,被子擁著他,熱得難受。fu人嚇一跳,忍不住驚叫一聲,放下蓋頭,縮在床尾直發抖。

“熱,熱,要水……”徐衛含糊地叫著。

fu人也不敢應聲,像是怕極了這男人。就這么過了好大一陣,徐衛估計是渴得不行,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眼睛都沒睜,就搖搖晃晃地向桌子撲去,抓了茶壺,揭了蓋子,咕咕灌了一氣。索性也不回床了,就一屁股坐凳子上,伏桌大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估計連外頭偷聽的仆fu都撤了,那fu人還縮在床尾,只是偶爾微微掀起蓋頭看看。

徐衛的頭動了,緩緩抬起來,又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語道:“人呢?”

那fu人只當是在找她,嚇得不敢出聲。徐衛撐著桌子站起來,使勁晃了晃腦袋,感覺有些發脹,提起茶壺又喝一氣,然后撐著桌面瞇了會,這才轉身。

“你……”當看到屋里還有個人時,徐衛自己也嚇一跳。左右張望一番,一拍腦袋笑了起來,老子今天納妾呢。

到窗戶邊開了窗透透氣,徐衛回頭道:“你就一直這么坐著?”

fu人不答,徐衛又問:“你叫什么來著?我記得你,姓祝?”這fu人是徐衛的親嫂嫂,徐王氏花了一千貫買來給小叔子作妾的。長嫂如母,徐衛一直沒有子嗣,最著急的就是她。張九月三十幾歲,想再生估計也不容易了,所以她不惜重金買了這女子送到秦州來。

見這小老婆始終不言語,徐衛心頭格登一聲,四嫂不會買個啞巴給我吧?這fu人是從鳳州直接送進我家men的,美丑先不說,總得功能健全才好。行至床邊坐下,徐衛上下打量,先看到那雙手,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女子,那手nèn得跟豆腐似的,纖纖細長,c魂蔥一般。

“不是,我說你躲什么?這么熱的天,你頂著這玩意不嫌熱?取了吧。”徐衛道。

那女子終于開了口:“不,不熱。”聲若蚊嚶,頗為悅耳。

徐衛才不管,一把揭了蓋頭,那fu人低垂著頭,看不真切面容。徐衛有些不耐,將蓋頭往床上一扔,皺眉道:“怎地?你是覺得委屈還是不愿?”

紫金虎本來也不是斯文人,再加上十幾年沙場征伐,甭說嗓men大,那語氣腔調是一開口就要人命的,何況他心頭不爽?哎,我這處再怎么地,不至于辱沒了你吧?擺這模樣作甚?裝矜持?裝害羞?裝甚么裝?我不信嫂嫂花錢買的女子,還是金枝玉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