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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七章

“小九小時是個混世魔王，這成人，到底還是懂事。六哥，你如今作得宰相，上臺執政，小九在外帶兵，少不得你的照應。都是自家兄弟，一個祖父下來的，不要分彼此，更不要論親疏，曉得嗎？”徐太夫人囑咐道。

“娘放心，兒曉得。”徐六頻頻點頭。

“其他的姐姐妹妹，能照顧就照顧，后生晚輩們但有事，力所能及的，能提攜就提攜，總歸是徐家人，不是外姓，你說對吧？娘雖然沒讀過幾本書，但這話你琢磨有沒有道理……”年紀，都愛絮叨，徐六也過知天命的年紀，早就習慣。

陪母親說好一會兒話，老太太說著說著又乏，徐六伺候著她躺下，這才出房門。剛跨出門檻，他就沉重地嘆一口氣。這世上但凡作兒女的，誰不希望父母長命百歲，福壽安康？但生死有命，世事無常，是人就要經歷生老病死，誰也不可能例外。給父母養老送終，這是兒女應當應分，這本沒有什么好說的。但問題是，這事要攤在徐六身上，那影響可就不一樣。

四月期間，前線好消息不斷。劉光國劉光遠兄弟攻城掠地，兵鋒難擋。奪取徐州之后，揮師往北，不斷地收復州縣，倒也確實叫人振奮。劉家兄弟的用兵方略，是求徐州，打開門之后，迎頭北上，繞開山區，直奔濟南府。打掉濟南，就等于擊垮山東金軍的核心，剩下的不過是摧枯拉巧而已。

然而，這條進兵路線早在耶律馬五的預料之中。徐州失守以后，他就密切關注戰局，無論有事無事，每天必須一報。從神武左軍離開徐州之后的動作中，他判斷劉光國是想直奔濟南而來。

綜合考慮敵我情勢，馬五決定，親自率軍前往中途阻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宋軍雖然“客地”作戰，但據著徐州門戶，又背靠淮南之地，其后勤補給沒有問題。而金軍雖然久據山東，可山東局勢一直混亂，生產受到很破壞，駐軍糧餉都靠河北。可前些日子，宋軍突然襲擊名府，將金軍屯積的物資劫掠一空，現在山東金軍補給捉襟見肘，實在是拖不得。再有，到五月，天氣炎熱，從燕云下來的金軍不服水土，很影響士氣。

四月下旬，神武左軍打到龔縣，距離濟南府，路程不超過三百里。再往前行，泰山就在望。劉光國很高興，激勵神武左軍的將士們說，再加把勁，等取東平府，對濟南形成直接威脅之后，一定犒勞諸軍，到時碗喝酒，塊吃肉！

然而此時，在龔縣西北方不遠的東平府全城戒備。馬五派出一員將領萬余簽軍坐鎮城中，配給強弩巨炮，打算憑借深壕高壘抵擋神武左軍的攻勢。而他自己，則統率從燕云帶下來的精銳部隊，扎在東平府東北方向的奉符這個地方，與東平府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既能很快投入戰斗，倘若東平有失，又能從容撤往濟南。

四月二十八，杭州。

一名身著紅袍，頂著幞頭的官員撩著衣擺急急忙忙地跨進中書政事堂。看得出來他很急，一頭的汗。進政事堂后，攔住一名佐官問道：“徐相在么？”

“圣上召徐相去垂拱殿，還沒，你若事急，等一等吧。”那佐官扔下這句話后，自己顧去。留下紅袍官員在那里摘幞頭，一把一把地抹汗。此人乃軍器少監，眼下軍器監主官病臥，由他主事，專門負責供應前線武器裝備。看他這模樣，估計是前頭又討要器械吧。

這中書省政事堂乃宰相辦公之場所，但卻并不軒敞，他只能站在不擋人的地方巴巴等著，不時看著手中的公文。許久之后，他眼睛一亮，撒開腳快步上得前去，迎住從垂拱殿的徐良，打個拱道：“徐相，下官等候多時。”

徐良自然認得他，一邊朝政事堂走，一邊問道：“何事？”

“有樁急事！”軍器少監年紀倒不，只是身體肥胖，跟著發福的徐良都顯得有些吃力。“淮南宣撫司來急件，要求軍器監火速撥發鎧甲兩千套，刀槍箭矢若干。”

徐六忽地停住腳步，疑惑道：“我記得……前天你們軍器監才呈文過來，還是我親批的。也是前線要器械，這才過兩天，怎么又要？”

軍器少監手一攤：“正如相公所言，下官也覺得這事討要得太急，因此親自來請示相公。”

徐良吸口氣，一時也弄不明白，甩甩衣袖：“進去說。”

到自己的辦公堂后，他摘下幞頭，往椅子上一坐，沉思半晌，問道：“自劉宣撫出兵以來，共要幾回？”

軍器少監不假思索：“收復東京以后，諸軍休整時，給神武左軍撥一次裝備。再后，就是前天。”

“嗯，神武左軍出征以前補充過一次，進攻山東以來，打不少仗，要求補充裝備也不為過。，時隔兩日，怎么又要？莫非是不夠？若如此，他前一次怎不要足？”徐良質疑道。

軍器少監點頭道：“下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徐相，這批裝備，撥還是不撥？”

徐良一時不言，片刻之后，道：“撥，自然得撥。”

“除劉宣撫外，留守淮西的李都統也呈文請撥器械，是不是一并……”軍器少監請示道。

“李顯忠也要？”徐良真給弄糊涂。這神武左軍是唱的哪一出？這劉光國連著兩次要補充武器裝備，現在留守淮西，并沒有作戰任務的都統制李顯忠也索要器械，干什么呢？

此時，那軍器少監多一句嘴：“下官猜測，是不是劉宣撫征召李都統的部隊前去助戰，因此要補充？”

這句話使得徐良不得不多想，當時神武左軍出征，劉光國可是等不及李顯忠，就率軍開拔，而且打到現在，一直也沒有調李顯忠部，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