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閥

第六十八章 美女

何太尉心中計議已定,當即便要進宮面圣。起身之時方才發現徐衛還在,大聲道:“徐衛,你且在我府上暫住,待我進宮見君回來再與你細細磋商。”說罷,也不等徐衛有何反應,竟連朝服也不換,撩起衣擺直接向外奔去。

“太尉,您認為有用么?”徐衛一句話,愣把何太尉像是施了定身法一樣,寸步難行。立在花廳門口半晌,仰首向天,一聲長嘆。他雖然方寸大亂,但心里卻明白,這一去作用恐怕不大。官家現在正歡喜,歷代祖先都沒辦到的事,他辦到的,雖然辦得不徹底,可好歹弄回來幾個州不是?女真人掃滅了契丹,還對咱有禮有節,太平盛世指日可等待!你在這個時候去潑冷水,搞不好還要觸怒皇帝,給你來個言論不合時宜,立遭貶謫。可身為人臣,有些事情,明知不可為,也不得不為啊。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辦法么?”何太尉背向里面,無奈地說道。

“辦法總比困難多,事在人為。”徐衛起身鄭重地回道。

何太尉一聽,快步走到徐衛身前,一把拉住他的手緊了又緊:“徐衛,若有御敵之策快快說來!倘若成功,我自會在官家面前保奏,少不得加官晉爵,封妻蔭子!”

不著痕跡的抽回手去,徐衛輕笑道:“太尉只是一時情急,亂了方寸。如果能靜下心來細細一想,自然也就明白了,還用問我這個見少識淺的晚生后輩么?”

何太尉這時哪里靜得下心來?狠狠一跺腳,眉毛胡子皺成一團:“我哪里還有什么方寸?一想到金軍南下在即,真是痛徹心胸!恨不得親提虎狼之師殺奔金國,來個斬草除根以絕后患!可,咱不是沒那個本錢么?”

徐衛辦法是有,可他不愿說,也不能說。原因在于他不了解何太尉這個人是否靠得住。這件事情干系太大,要是所托非人,就將前功盡棄。而只要失敗一次,北宋滅亡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別說他一個穿越者,哪怕玉皇大帝也沒轍。因為,金軍下個月就將入侵,沒有時間來策劃第二次。

見徐衛不言語,何心尉步履艱難的回到座位,重重坐下。也是,我何苦為難這后生,此事連我這等朝廷大臣也束手無策,他一個年不及弱冠的少年郎又能想出什么辦法?心里急如刀絞,偏偏腦子里又一片亂麻,毫無頭緒。這讓上陣一生,自負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改的何太尉沒來由的灰心喪氣,忍不住掩面長嘆道:“我何灌怎地這般沒用!”

等會兒,誰?何灌?我沒聽錯?就是那個歷史上金軍攻到黃河北岸,他奉命率軍兩萬防守南岸,結果一把火燒了黃河大橋逃回東京的何灌?金軍追到東京,全力攻城,他身先士卒,最后力戰而死的何灌?

若真是此人,那事情還有得商量。歷史上何灌防守黃河南岸,不戰自潰,確有其事。但不是他的錯,當時,皇帝和宰相都不聽他的建議,強令他從三衙禁軍中抽調兩萬人馬去抵抗即將過河的女真鐵騎。可當時在京的三衙禁軍里,根本沒有兩萬人馬,逼得沒辦法,只得臨時招募一些老百姓充數。那平頭百姓一看到金軍的鐵甲精騎就望風而逃!兵都跑光了,他一個光桿將軍能干什么?雖然逃回了東京,但金軍攻城之時,他率眾死戰不退,最后身受數十處創傷,右臂被斷,肋中五槍,死于金軍陣中,足以稱得上“英雄”二字!

但這個何灌是否就是那個何灌?

徐衛心中一動,問道:“太尉怎么說這話?當年您在河東帶兵,與黨項鐵騎遭遇。夏軍派出‘鐵鷂子’重騎兵追趕,您連發數箭,每一箭都從胸前射進,后背洞穿,再射中后面的人。夏軍膽寒,不敢再追,您率軍從容離去。這等驍勇,何人能及?”這倒不是徐衛在亂吹,而是史有明載。后世人說起宋軍選兵,必說重視臂力,因為弓弩在宋軍中占很大比例。而臂力最出名的,后世只記住兩個,一個是韓世忠,一個是岳飛。其實,何灌并不比這二人差,只不過輸在名氣上。

何灌見他提起陳年往事,搖頭苦笑道:“那有何用?如今我管干步帥司,要是女真人打過來,我怕是連射一箭的機會都沒有。”

果然是你!徐衛心頭暗喜,這事攤上何灌,或者有些希望。歷史上,何灌不但是名勇將,更對宋金局勢有清醒的認知!金軍過黃河,宋欽宗把精銳騎后交給一個宦官統率,命其拒敵。同時又命何灌去守黃河南岸。這個時候,何灌就說出一番讓后世人看到必然跳腳大罵趙家父子的話來。

“金人傾國遠至,其鋒不可當。今方平掃精銳以北,萬有一不枝梧,何以善吾后,盍留以衛根本。”

女真人傾全國之兵遠來,其鋒芒不可阻當。現在梁方平帶領精銳都北上了,萬一有個閃失,誰來收拾殘局,我請求留守東京。

不難看出,何灌非常清醒。知道梁方平那個褲襠里沒貨的閹人擋不住女真人,宋都東京必然遭到金國猛攻,所以主動請求留下來。可皇帝和宰相不聽忠言,強令他進軍,結果招致大敗。如果聽眾何灌建議,留他守東京,女真人未必就能攻得進去!

剛想對何灌說明,就瞧見內里走出一人,正是當日所救的女子,何太尉的女兒。還真是應了那句俗話,歹竹出好筍。何灌雖是一代名將,卻生得方臉大鼻,一派粗獷。但這女兒卻有傾國之色!

那何姑娘出來,見父親氣色不佳,一臉憂容,關切道:“父親何事煩惱?”

何灌怎會對女兒說那些軍國要務?擺了擺手,對她說道:“書瑩,你看是誰來了?”

那何書瑩扭頭看了一眼徐衛,作驚訝狀,輕移蓮步上得前來,微微一蹲,含笑說道:“承蒙相救,又留于府上悉心照顧,書瑩感激不盡。”這一笑,真如大地回春,百花盛開,美艷不可方物。

徐衛也不禁多看兩眼,真是個美人胚子。起身謙虛道:“小事一樁,不用客氣。”

那何太尉此時滿懷心事,腦子里亂成一團,頭痛欲裂。對徐衛說道:“留下吃午飯,我身體不適,先去歇歇。”說完,居然直接走了!留下何書瑩在那里呆立半晌,父親今天是怎么了?

要知道,在宋代,女子雖然并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且從許多宋詞中不難看出,宋代社會風氣相對而言還是比較開放的。“插花野婦抱兒至,曳杖老翁扶背行。淋漓醉飽不知夜,裸股掣肘時歡爭。”看看,女人不僅插朵花在外頭晃悠,還照樣喝酒,喝醉了還挽起袖子褲腿和男子打鬧,夠開放了吧。

可這僅限于鄉下地方和已婚婦人,像何書瑩這種大家閨秀,又未出閣,和一個男人單獨相處,還是不免尷尬的。何太尉一來被金軍即將南下攪昏了頭,二來出身行伍,自然沒有那么心細了。

徐衛發現何書瑩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小臉通紅,打趣道:“怎么?何姑娘出來之前還小酌了兩杯?”

何書瑩一聽,臉更紅了。徐衛見狀,笑道:“沒事,你請自便,我在這里坐著就行。”

見他如此體諒,何書瑩微微抬頭看他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只是……”

“不用只是,我這個人臉皮厚,不怕生,你不用管我。”徐衛真怕她那張吹彈可破的臉上紅得滴出血來,趕緊說道。

何書瑩一時不決,畢竟來者是客,而且是救過性命的恩人,就把人家晾在這兒,有失待客之道。正猶豫時,忽見一人從外走過,忙喚道:“九月,你來。”

徐衛扭頭一看,咦,這不是先前在三叔府外等自己那個女子么?不對吧,她不是何書瑩的表姐么?怎么系條圍裙,提個木桶?好歹也是個表小姐,怎么像個丫頭一樣。

那九月聽到表妹召喚,放下木桶,拿圍裙擦了擦手,跨入花廳中,笑道:“表妹,有事?”看到徐衛,又大大方方的點頭示意,這女子,似乎永遠在笑。

“你陪著徐官人四處轉轉,我娘身體不適,我去看看。”說完,低著頭,轉過身,踩著小碎步往里去了。徐衛就想,我要是放條狗在后面追,她還會踩這小碎步么?

本以為,自己又要把剛才的話重新說一次,但那九月不但臉沒紅,頭也沒低,只是眼睛看著別外問道:“徐官人想到哪里逛逛?”

初次到人家里,總不能說我想到你們閨房看看,徐衛見她是提著木桶經過的,想必有什么事,遂笑道:“這樣吧,你干什么,我跟著你四處看看就行了,咱這大名鄉下來的野孩子,也看看太尉府邸是個什么樣。”

九月聽表妹說過,這位徐官人好像大小也是個朝廷命官,卻沒有當官的架子。再者自己本來也還有事情要干,于是點頭笑道:“好,那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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