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泰的騎兵早已等得心急如焚。不止騎士翹首以盼,就也不住劃著前蹄。
當都指揮使的軍以傳下來后,這個。剛剛撿回一條命的家伙沒有絲毫畏懼,他揮舞著大斧聲如洪鐘地對部下示道:“主陣受創,若我軍不能擋住敵人步卒,后果不堪設想。我馬二,沒其他本事,但今天也知軍大人。不保證其他,只保證,我沖在最前,撤在最后。我若膽怯畏戰,你們中任何一人。都可挺刀殺我!”
他自受傷回營之后,軍中便流傳著他的傳說。有人說他全身受創上百處,連腸子都流出來了,但還是撿回一條命。有人說,他臉上的傷痕是金軍一位萬夫長用彎刀砍的。可刀還嵌在他腦袋上,他卻用嘴生生咬斷了那萬夫長的喉嚨。這些不著邊際的傳言,讓傷愈還軍的馬泰身上多了幾分神秘。從前背地里叫他馬胖子的同僚不敢再有絲毫不敬之意,而普通士卒一看到他這張臉,腳就不聽使的打哆嗦。
此刻,他話一說完,立即調轉馬頭,大聲喊道:“第四指揮,跟我沖”。戰馬長嘶一聲,奮蹄而進。騎卒們受到鼓舞,紛紛一夾雙腿,催動坐騎風馳而出。近兩千騎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李金聯軍步軍發起了沖擊,這幾乎是虎捷馬軍的大部分家底。敵人越來越近!耳畔是呼呼風聲,馬泰帶有傷疤的臉龐更顯猙獰!
徐衛在鼓車之上,眺望見馬泰的騎兵還沒到,奔襲過來的李金聯軍步兵就開始散亂,心中稍安。向左看去,此時“鐵浮屠”已經完全透過虎捷大陣。但戰馬一時停不下來,仍在向西北方奔去。
王彥一見,焦急地喊道:“必須重組陣形!重騎兵雖然不能停下來搏斗,他們一旦透陣而過。馬上就會回頭再沖
話是這么說,可眼下虎捷大陣雖然沒被沖得七零八落,但步兵弓手混作一團,想在片刻之間完全重組陣形,那是癡人說夢。徐衛這會兒倒不慌了,該死球朝天,我怕個。鳥!略一思索,重騎兵兼具沖擊力和良好的防護性,在他們停下來之前,唯一能對其構成威脅的,就是威力巨大的弩。而鐵浮屠從側翼攻入大陣,排在最后的神窄弓和踏張弩并沒有受到沖擊,一念至此,對王彥喊道:“你親自去指揮弩兵!”
王彥沒二話,掉頭就走。徐衛又立即下令給杜飛虎,讓他帶親兵協助弓手重組陣形,杜飛虎一聽,失聲問道:“那知軍大人
徐衛的目光射向了已經停下來的鐵浮屠,他們正在重組戰斗隊形,看樣子果真如王彥所說的那般,還想再一次沖擊。今天這場仗,敵人的步兵輕騎都好說,唯獨這支重騎兵是決勝的籌碼。如果不能克制住鐵浮屠,虎捷鄉軍必敗無疑。而要克制重騎兵,首先依靠弓弩,然后仰仗重步。現在王彥親自去指揮弩兵,可被鐵浮屠沖散的右翼重步完全處在無序狀態,而左翼重步接到開向右翼的命令后,繞過大陣背后而行,雖然沒有受到沖擊,現在卻停在原地待命。
躍下鼓車,從起一塊長盾,徐衛大聲道:“我到最前面去”。
杜飛虎大吃一驚,吼道:“知軍為統帥,如何能以身犯險!請大人指揮弓兵,卑職親臨一線!”
“少他娘廢話!”徐衛一聲暴喝,飛快向大陣后方奔去。杜飛虎看著他矯健的背影,搖了搖頭。當初自己在山東王善手下為賊;知軍率部來剿,那時他官爵不高。身先士卒可以理解。現如今為一地長官,虎捷大將,這豪勇之氣卻不曾稍減。
當徐衛透過重重亂兵到達最后的重步兵面前時,無論官兵都相顧失色。知軍大人怎地也拎一塊鐵盾?更讓他們意外的還在后頭,徐衛從一名重步兵手中取過一柄錢。拿在手中掂了掂,也沒慷慨激昂的動員一番,只說道:“戰局危急,全軍都仰仗諸位。徐衛唇與弟兄們共生死”。說罷,第一個向左翼奔去。
一千多人的重步兵僅僅錯愕片刻,突然之間跟著了魔似的,嘩啦啦一片全跟了上去。一個比一個跑得快,都想趕緊跟上主將,護在他的四周。徐衛領著人馬還沒有到達最前沿,鐵浮屠又開始發動新一輪的進攻。重騎兵的戰術可能是所有兵種中最單一的,從頭到尾就是沖沖沖,可也是最有效的。如果沒有大威力的弓弩和密集的重步,這些上恐怕沒有任何兵種能擋得住他們。當然,前提是在開闊地上。
然而,這也是最燒錢的兵種,所以哪怕是對付徐衛,對付虎兒軍。對付這支數次壞他們大事的部隊。女真人也只拿出了數百騎。但從目前看來,這幾百騎還真就打了虎捷軍一個措手不及。如果被他們再沖一陣,徐衛的陣形就完全散了。再也沒有可能重新組織。
到達軍隊最前沿,徐衛掛盾在地,跪膝以待。在槍兵被牽制的情況下,用裝備大刀重斧的重步兵對抗重騎兵,實是無奈之舉。蜂擁而來的重步兵立即將徐衛包圍在中央。布成密集的陣容。
所謂密集陣形,并不是指士兵前胸貼后背,士兵與士兵之間,前排與后排之間,仍舊保持一段距離。跪在徐衛兩側的士兵嚴陣以待,直視著前方。其實他們很想轉過頭看看主將,可沒那個膽量。一想到在身邊與自己并肩作戰的是全軍統帥,士卒們徒覺底氣大增!攥緊了手中的兵器,因為鐵浮屠又沖過來了。
地面為之顫抖,徐衛感覺自己的心臟比這地表還跳得厲害!陸續有先前被沖散的重步加入陣營,神臂弓和踏張弩也及時調整了方位,只是人數眾多的弓手還沒有重新布陣。徐衛深深吸了一口氣,聲傳四方:“敵騎人馬俱被重鎧,只馬腿未作防護。記住了,下砍馬腿,一倒地,對著胸口頭顱猛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