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勝夫卓在弟弟家就住了晚。兩兄弟抵足而眠。初樸價比…論。沒一陣就呼呼大睡。而徐王氏和張九月兩個倒還真說了個通宵,大約說些關于子嗣之類的話題云云。第二天一早,徐四夫婦告辭離開。萬叮嚀萬囑咐,讓弟弟弟妹好生保重,有事就給同州捎個話。徐衛兩口子一直送出城外七八里,方才回來。
上午審了一下關西鎮械斗以及暴力阻訪事件,然后將一干事主及相關證物發往上級提刑司。下午到軍營視察新兵練,傍晚時分前腳回到衙門,胡茂昌后腳就到。酒樓已經擺好了席面,請大人務必賞光。這是昨日就下來的事情,徐衛也不虛情假意地推托,欣然赴約。當日他宴請虎捷各級統兵官,是在大堂里,胡茂昌此次將酒席擺在了一個清靜的雅座中。即便如此,一到那處他還是不住地抱歉,說條件有限。怠慢了貴客。
其實這再飯在哪里吃不是吃?家里煮的更香,到這里來不過是方便談事情罷就他兩個人,坐下之后,便命店里伙計上菜。
那店主東自上回開始,認得徐衛。見長軍大人再度光臨,倍感榮幸。親自來倒了杯酒,后來在胡茂昌不著痕跡地提醒中識趣離開,順帶著把伙計也帶走,再不來聒噪打擾。
“來,大人抬舉胡某,賞臉光臨。這第一杯酒我敬大人。”胡茂昌替徐衛滿上一杯,又給自己倒上,舉杯道。
徐衛客氣地應付兩句小抿了一口。古往今來都一樣,這些話雖然假但卻是必須的開場白。胡茂昌殷勤地勸酒,卻見長軍大人都是淺嘗輒止,斷斷不會多抿一滴。幾次三番下來,他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大人莫是怪小人招待不周?”
這話說得卻有些唐突了,好在徐衛還不是那種轉面無恩之人,笑道:“非也,只是近來應酬多,見天地喝得爛醉,身子著實吃不消。”
胡茂昌細細品味著這句話,奉承道:“大人威震兩河,熊虎一般的體格,豈是區區幾杯酒能醉倒的?來來來,我替大人滿上。”
又吃喝一陣,胡茂昌咽巴著嘴。欲言不止,并不時觀察徐衛反應。后者卻處之泰然,夾上一片黃瓜。抿上一口小酒,十分怡然自得。因胡茂昌自稱行走于南北之間,他偶爾還問上兩句別處的風土人情,倒真像是老朋友在敘舊一般。
胡茂昌呢,倒也沉得住氣,胡吹海侃,就是不提正事。直到那道陜西名菜葫蘆雞都涼了,他才試探道:“大人面前不敢相瞞,小人這次到定戎來,是想作一件勾當。之所以遲遲沒有去拜見大人,乃是先替知軍掃去了麻煩。”
徐衛聽得奇怪。替我掃除麻煩?我能有什么麻煩?
胡茂昌見對方笑而不語,繼續道:“大人是爽利人,胡某要是拐彎抹解,倒顯得小家子氣了。是這樣的。大人引兵招討河東,收復了解州。哦,現在是大人治下的解縣。解縣這個地方不大,戶口亦不多,仁有樣東追卻是該地百姓祖祖輩輩賴以謀生。”
徐衛知道他說的是什么,點點頭。沒多余的話。
“自打該死遭蘊的女真人寇我兩河,河東南境的百姓是南逃西遁一空,倒成了強人們的巢。如果不是知軍大人提虎狼之師,掃清地方,這祖先基業壞于金狗賊寇,豈不可惜?如今解州降格為解縣,并入定成軍。因臨近河東,該地百姓縱然聞聽官軍收復失地,亦不敢還鄉。知軍大人高瞻遠矚,以鄉勇屯墾,只是這地里總歸是種不出金銀來。那陜西客商云集定戎是為哪般?還不是沖著解縣石炭而來?只是這些人不了解定戎情況具體,只為了逐利而來小人為免他們去打擾大人清靜,因此這段時間,四處求人,這些同行倒也給胡某幾分薄面。總算是勸退了一些。”
他這番話一講出來,徐衛就算明白了。他這不是在給自己免去煩擾。而是給他掃清敵人。依此看來,這個胡茂昌在陜西客商中頗有影
“因此,今天恭請大人纖尊降貴而來,就是希望大人賞小人一口飯吃。”胡茂昌笑道。
其實昨天徐衛就猜測他可能是為了石炭而來,如今見他挑明了,放下酒杯,略一沉吟后道:“本官是一介武夫,不喜歡虛頭巴腦那一套。與你實說吧,你我并非那種泛泛點頭之舉,當年在徐九困難之時,你拉我一把,這份情我記得。若是旁的事,只要本官幫得上忙,不消你說。自會伸手。唯獨這石炭,燙手的緊。燙手得緊”
明茂昌一聽,趕緊問道:“哦。不知大人此話何解?”
徐衛推開面前碗盤,用肘拉著桌面道:“自打陜西宣撫使司將解縣并入定成軍以后,本地的富商大賈是沒完沒了地來。為哪般?還不是沖著那石炭而來?都想從衙門手里包上幾個炭井,叫本官是好生為難。”
胡茂昌如果聽不出來他這是在宣示。解縣石炭俏得緊,不止你一家想要。遂點頭道:“那倒是那倒是小人呢也斷斷不會叫大人為難。這有錢大家賺小人只包下解縣城西南解的大通,豐利兩處炭井。剩下的,悉聽大人定壓。”
要不怎么說作生意的人眼睛毒呢,徐衛專門派李貫核實過,這大通、豐利兩處炭井,其產量占整個解縣的一半以上。而且挖出的石炭質量上等,埋藏又淺,還是靠近縣城,各方條件都很便利。哪怕是個外行,甚至是個傻子,他都知道選這兩處。
徐衛面露難色,嘆道:“唉。你說你大老遠跑來,專程找本官辦這么一點事,按理說自當從命。可這石炭實在是引起各方關注,不瞞你說,我名義父母官。可如果想鎮住地方,憑我徐九一人行么?還不是得靠定戎境內有頭有臉的人物支持?難吶。”
胡茂昌重新審視著眼前這今年輕人,沒想到,還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角色。
傷風難受中,請兄弟們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