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閥

第三百三十二章 撤得詭異

二扣山。自北向南蜿蜒千里伸展到蹦州境內。山勢陡用”飛凡宏偉,主峰左右兩側,極對象地伸出兩座側峰,如同兩條巨龍,與挺拔渾圓的太和山主峰形成二龍奪珠之狀。太和山下,五條道路,五條河流交匯而過,因而此地又名“五交城”

太和山的美景,陜華將士們無暇觀賞,也沒法觀賞。因為此時正是深夜,天空之中雖有一輪圓月高掛,皎潔的月光輕柔地灑向大地,可他們正屏氣凝神,匆促而前,盡量使自己不耍出太大的聲響。

張憲的戰馬戴著籠頭,裹了四蹄,盡管已經數次偵察過,可當真帶領部隊開進時,他還早被此地復雜的地形所困擾。路多,河多,簡直寸步難行,怪不得女真人根本沒把這里當回事。

借著月光,這位陜華勇將抬頭仰望遠處的太和山,朦朧的山影竟越地象二龍戲珠之勢了。數千人在并不寬的道路上悄然行進,如同一條黑色的巨蟒,悄無聲息。只有士兵們手中的刀槍,泛著冰冷的寒光。

這支部隊的目標地,雖然是太和山,但他們并不是去扎營的。張憲奉徐衛之命,引本部精銳步軍從太和山一帶迂回,繞到金軍東大營背后。也并非是為了兩面夾擊,而是戰事一旦爆,憑借地形牽制從眺州過來的援兵。之所以選在夜里進兵,就是怕提前裸露。

就在張憲率部迂回之際,徐家軍的營寨里,將士們正在作著緊張地準備。中下級統兵官檢查部隊,士兵整理器械。高級將領們齊聚大帳,作著最后的戰前安排。徐原已經下令給曲端,命其率軍進攻金軍西大營。粘罕擺出防守的架勢,我軍就兩頭進擊,讓他不能兼顧。金軍雖在兵力上占優勢,但所幸,廊州地形合適西軍作戰。對方的馬軍將在很大程度上受到限制。散帳之后,諸將魚貫而出,徐衛步出帳外后,抬頭一望皓月當空,深深呼出一口吻,扭了扭酸的脖子,對身旁吳階、吳磷、楊彥等將領道:“早些回去歇息,養精蓄銳,明天端了金軍東大營,給大金國的國相送份見面禮。”

眾將皆笑,楊彥更是“猖狂叫囂”道:“大帥安坐營內,只須給卑職八千精兵,一批火器,我去破了他!”

徐衛笑著搖了搖頭,楊彥這份豪氣,倒叫他想起楊再興來。www..若那位在,只怕敢說殺進嘟州城,活捉粘罕。

回到帳中,本想早些安睡養足精力,奈何實在熱得心慌。命親兵打來涼水,淋了一通之后,仍然難解暑假。一直折騰到半夜,才頗有些睡意。哪知網迷糊之時,便隱約聽到帳外有人竊竊私語。又聽不清是在說什么。

徐衛心里煩躁,猛然起身沖外喝道:“誰在外頭聒噪?”

帳下的聲音忽然結束。異刻之后,李貫的聲音響起:“大帥可曾睡下?”

這句話讓徐衛哭笑不得,我耍是睡了還能跟你說話?遂下了床,打著赤膊步出帳去。只見李貫垂手立在外頭,一見他出來便俯下頭去。

“何事?”徐衛問道。

“大帥,敵營情況異常。”李貫語出驚人。

“怎么個異常法?”徐衛一下子睡意全無。

“前兩日,金軍游騎是通宵達旦巡戈。戒備得十分周密。可今夜,不見一騎一兵,弟兄們推動一些,尋高處窺視,見敵營中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動靜。卑職感到蹊蹺,卻也拿不準,因此不知該不該驚擾大帥。”李貫答復道。

這是唱的哪一出?誘敵深入?空城計?還是專門逗我去摸營,然后給我設伏?想了一陣,也捉摸不定。

這黑燈瞎火的,倒也不敢輕舉妄動,便道:“持續盯著,有任何動靜,隨時來報。”

李貫領命而去。回到帳中,再也睡不著,越想越感到不對頭。這不可能是誘敵之計,假如想引我去偷襲,就應當外松內緊,你直接搞個一團漆黑,我還敢來么?可除了這么一點外,就沒有別的理由了,金軍要什么花招?難道他們現了張憲所部的行蹤?這也沒道理。若是如此,該派兵堵截才是。

左思右想不得要領,徐衛只得傳下命令,讓負責警惕的部隊格外小心,這才沉沉睡下。

次日凌晨,天網麻麻亮,徐家軍大營就活泛起來。各部的行軍大鍋早已經熱氣騰騰,士兵們也在作著最后的檢查,確認各色器械完好無誤,只等吃了早飯,便要列隊推動,直逼金營。徐衛三個時辰也沒有睡到,一晚上都不踏實,很早便起了床。先召吳階等人商議昨晚的怪事

“大帥。”楊彥遞上一塊餅,一碗肉湯。他的四面,或站或坐,正大口吃飯的士兵比比皆是。眼看大戰在即,早上這一頓飯最為緊要,須得把一天的力量都蓄足,要不然女真人可不會給你機會在作戰途中中吃口飯。徐衛咬著餅撕下一塊,大口嚼著,再灌下一口肉湯,感到胃里舒適一些,沉吟道:“今天這一仗,你部任務尤其重,要為全軍作先鋒。干得利索些!”

楊彥滿嘴都是食物,含混不清道:“大帥放寬心,第一指揮不是白叫的。”

徐衛贊成地點了點頭,楊大的重步兵素來是虎捷鋼鐵大盾,基礎可以說是成軍的基礎。歷年來對金作戰中,從沒吃過虧。

現場,充滿著咀嚼聲,咕嚕聲,將士們風卷殘云般吞咽著早飯。

很少有人說話,大戰之前,人人都繃緊了腦袋里那根弦。

徐衛吃罷,放下碗,又從籮筐中拿起一大塊肉邊走邊嚼,往中軍大帳而去。網走沒兩步,后頭就響起李貫的聲音:“大帥!大帥”。

聽得這聲音不對勁,徐衛轉過身,緊緊盯著對方。李貫顯然一宿沒睡,而且還沒吃早飯,因此滿面倦怠,雙眼通紅。到了大帥跟前,顧不得喘上幾口,語飛快地說道:“查清了,金軍連夜撤走,連營寨都沒撤”。

“噗”。徐衛一口吐掉口中肉渣,驚問道“什么?你再說一次?”

“金賊連夜撤走,那大營中空無一人”。李聳喘息著說道。

徐衛呆立當場,手里那塊肉都攥出油來也渾然不覺。詭異!當真是詭異!這怎么回事?連夜撤走?粘罕搞什么花樣?他軍中出了重大變故?

“你先去用飯徐衛回過神來,摒退了李貫之后,略一思考,即召杜飛虎、馬泰二將,引一百精騎,在吳階陪伴下直奔金軍東大營而去。

那金營其實距離虎捷軍營不過十余里。扎在廊州城東南面的一座無名山下,徐衛一行百十騎不多時便達到那處,遠遠望見,只見金軍營壘頗為嚴整。最外層,豎木為櫥,高達丈余,營中皆有望樓,以居高臨下之勢偵察四面動靜。再走得近些,果然現這是座逝世營,不見半個人影。

“大帥稍等,待卑職先去視察杜飛虎武藝精絕,若說虎捷軍的軍官中有誰能跟楊再興斗上一斗,也就數他了。因此,一直以來,只要行軍,他都和徐衛如影隨形,掩護安全。雖然李貫已經偵察過,但為了鄭重起見,他還是攔下了大帥。

徐衛勒住韁繩,點頭表現應允。杜飛虎大喝一聲,催促戰馬引十數騎飛快地向金營馳去。徐衛眼看著他沒入營中,十幾騎分頭而行,約莫過了盞花時分,不斷有人在營口匯聚。互相交談著什么。不一陣,杜飛虎涌現,引兵而還,遠遠喊道:“大帥,確實空無一人!”

與吳階對視一眼,兩人均感詫異,而后一馬鞭抽下,百余騎都奔金營而去。

“背山險,向平易,左有草澤,右有流泉,無論人畜都可得到供給。金賊這營扎得很有章法。”吳階是內行,一眼就看出了門道。

徐衛翻身下馬,神情凝重。營寨扎得如此嚴整,怎會輕易放棄?委實叫人捉摸不透。地上可謂狼藉,腳印蹄印隨處可見,顯然撤退得匆倉,是什么事情讓能征慣戰的金軍連夜撤走?回過火去看吳階,現他也是一臉茫然。粘罕這一手倒把所有人都弄得滿頭霧水。

一陣蹄聲忽然響起,漸行漸近,四面兵士都警惕地捉緊了兵器。徐衛朝營門口方向望去,那里有負責警惕的衛兵。片玄之后,一員將疾步而入。這人徐衛有印象,叫楊榮,據說是麟州楊家將的后人,曾追擊金軍不得,連挑金營前七座拒馬泄憤,金軍復來追,被他一箭射穿兩人,再不敢跟來。

“卑職楊榮,見過經略相公楊榮上前一禮道。

“何事?”徐衛側問道。

“制置相公剛剛接到曲端派人傳話,言金軍西大營空無一人,怕是連夜撤退!動機不明!只是沒想到,此處也是空營一座楊榮這句話一集口,現場不知多少人都面面相覷。粘罕撞邪了?好端端的營塞,為何棄而不顧?難道他想壓縮兵力,依托城池防守?他不至于傻成這樣吧?攻守城池,那是我軍的強項,你要是縮在城里,不怕我們將城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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