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芳

第一百五十五章 意下如何

果然那管事的沒有猜錯,當天晚上郭保吉就回到了宣州。

他帶著長子郭安南風塵仆仆而歸,吃過晚飯之后,先把門客招來問了問近日州中可有發生什么事,忙完這一頭,已是大半夜。

廖容娘在房中等了許久,才把他候回來,等丈夫洗漱完畢之后,兩人對坐說話。

“有好幾家都來問了老大的婚事,另有東娘那一處,也不少人打聽,因官人頭前說過不必多去理會,我便沒有印……”廖容娘一面給丈夫端茶,一面道,“老大的倒是不著急,東娘年紀卻是不小了,若是不快些定了人家,怕是將來不好說親。”

郭保吉今次回來,倒是真的打算同妻子商量商量兒女婚事。

他“嗯”了一聲,道:“東娘那一處,略等一等,過了三月,看看科考再說。”

廖容娘口中應了,心中卻很不以為然。

丈夫說要等科考,這話里的意思,多半是要在新科舉子里頭尋女婿。

他也不想想,郭家雖然世代將門,可在世家大族里頭,誰不嫌這一門泥腿子沒洗干凈?

況且那郭東娘自小喜歡舞刀弄槍,脾氣大得很,樣樣都要自己拿主意,這樣的性子,怎好嫁給書香世家去?

廖容娘娘家的官做得雖然不是很大,卻算得上是正宗的書香門第,她設身處地想了一回,這樣的兒媳婦,廖家是不太愿意要的。

郭保吉官做得確實不小,可郭家本家的處境這些年一向微妙得很,近兩三年來越發不好,這一家的女兒低嫁進門,當真未必是好事。

不過丈夫這樣說了,她便也不去反駁,還問道:“那要不要叫幾個老成的去京城盯著?還是看看宣州城里有沒有合宜的,叫人去問問?”

雖說是榜下捉婿,可當真等到黃榜出來,就沒那么好看了。

倒不如現在瞧一瞧城里有沒有文名甚佳的,提前定得下來,說好了如果能得高中,兩家就結為親家,如果不能,婚事作廢,兩家再任意婚嫁。

郭保吉道:“你不必擔心,我心里有數。”

廖容娘雖然面上沒什么反應,心里卻著實不太高興。

她雖是續弦,同繼子繼女關系也很一般,可畢竟占著一個“母”字,郭保吉這一番行事,等同于半點不給她插手,這是怕她另有私心,還是怎的?

她略有些煩躁。

郭東娘的婚事她倒是無所謂,可郭安南的卻很要緊。

這一個是嫡長子,將來若是娶了個厲害的進門,同自己這個繼婆婆不對付,或是腰板太硬,日子難免會不舒服。

只是郭保吉對子女的婚事都上心得很,半點不同她商量,叫她找不出應對之法。

廖容娘不免想起了謝處耘。

不論眼下再怎么鬧得厲害,可到底是自己兒子,自家生的,自家骨血,總比旁的人要靠得住多了。

“說起婚事,小耘轉眼就十六了,我前一陣子同通判夫人說起來,兩家坐了坐,她倒是有些意動,只是等回得來,又推說張通判想個進士女婿——官人,州學雖是不好再進去,還是給小耘另尋個書院讀書罷?總在那宣縣衙門里頭做那跑腿的,到底不是個事!”

郭保吉皺眉道:“他在宣縣做得好好的,眼下幫著裴三管公使庫,也算是得了好處,將來未必不能靠那一處出頭,倒不如好好跟完這一年。”

說到此處,他倒是忽然想起來一事,問道:“你知不知道,那裴家原本有個姓沈的姑娘,乃是翔慶軍沈輕云的女兒?”

郭東娘點頭道:“是有此事。”

郭保吉想了想,道:“我今次進京,偶然聽得說是沈輕云原本給她訂了一樁親,只是后頭沒做成——那姑娘家世倒還不錯,人也聰明,若是方便,我想給謝處耘說了,結這一門親,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