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福

第四十五章 出嫁(上)

六月二十八,大吉,宜嫁娶。四更天剛過,上官府大門訇然開朗,小廝婆子們一擁而出,灑掃的灑掃,掛彩的掛彩,各處都燃起了大支的牛油燭,把大堂和前廳照得透亮如晝。一長卷紅氈子一直從大門口鋪到內院,各處的紅綾紅綢高高掛起,一派熱鬧喜慶的景象。

上官府內淡云樓也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喜房中待嫁的新嫁娘----上官府嫡長女上官婉清大小姐還在睡夢中便被幾個貼身大丫頭撈了起來,然后迷迷糊糊的由綠衣和知竹伺候著沐浴更衣。待到坐到梳妝鏡臺前,大清早就特意從城南趕過來的成郡王妃親自為上官婉清開臉。

只見成郡王妃親自給上官婉清的臉上上了一層用滑石粉,之后再親親的將上官婉清的發邊扯整齊,最后才拿起了一旁用紅色綢緞鋪著的黃金盤子里的紅色雙線,然后兩手各拉一個頭,線在兩手間繃直,另一個頭則由成郡王妃的大丫頭柳紅拿著隨著成郡王妃的動作合攏、拉開,成“十”字架的形狀。同時嘴里鄭重其事的念叨著:“左彈一線生貴子,右彈一線產嬌男,一邊三線彈得穩,小姐胎胎產麒麟。眉毛扯得彎月樣,狀元榜眼探花郎。我們今日恭喜你,恭喜賀喜你做新娘。”

只見兩線貼近上官婉清的臉面,扯開、合攏各三下從而在上官婉清的臉上呈現出三條紅色的絲線,如此反復幾次伴隨著成郡王妃歌聲的結束,上官婉清臉上及掉四周的汗毛都被絞的干干凈凈,膚色頓時明亮了不少。之后成郡王妃散開上官婉清的頭發,拿起一旁早就備好的玉梳為上官婉清梳頭,同時嘴里說著:“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天……”之后給上官婉清盤好發髻,插上朱釵。之后成郡王妃拿起刀片仔細的為她修了眉毛和鬢角,再認真的描眉畫唇,最后才由綠衣和知蘭服侍著穿上大紅嫁衣。

這樣呈現在眾人面前的就是這樣一個有著扶柳之姿的女子。雪白的臉,紅潤的臉頰,彎彎的眉,紅紅的櫻桃小嘴,眼睛也被修飾的多了一絲暖意。完全變了一個樣子,看上去很是喜慶,又帶著幾分嬌羞之色。連上官婉清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都不得不贊嘆穿著喜服果然不一般,不怪大家都盼望當新娘子。

等忙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各項事宜已準備得差不多時,包括成郡王妃和喜婆在內的眾人也被累的夠嗆。見狀安排好各項事宜回到屋內的知梅道:“媽媽們辛苦了,呆會還要辛苦一天呢,先休息會喝口茶喘喘氣。”說著給小丫頭使個眼色,丫頭拿出賞銀并招呼招呼著婆子們下去休息。

乘著喜婆們下去休息,知梅馬上端著茶盞上前給成郡王妃及上官婉清行禮,道:“王妃,辛苦您了。奴才特意泡了提神醒腦的三花茶,王妃快坐下歇會,和小姐一起喝杯茶。”

聞言上官婉清點點頭接過茶盞,成郡王妃也坐著喝了一杯茶。知道只怕上官婉清對這幾個丫頭還有話交代,也怕有自己這個王妃在他們放不開就以去前院看看客人為借口先離開了。

這時知菊已端著一盤點心輕手輕腳的進門,就怕不小心驚動了隔壁休息的喜婆們,因為按照慣例新嫁娘在新婚這天是不準吃喝的。

“小姐,快吃幾口點心,特意在廚房為您準備了半天,知道小姐今天要辛苦一天呢。”知菊聲音中帶著歡快道。

“綠衣、知梅、知蘭、知竹、知菊,你們快和我一起都吃點這個點心,大家都肯定忙道現在什么都沒吃呢。一會你們還要各處照看著呢,這個時候別忌諱那么多,快吃幾口。”上官婉清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復又對她們吩咐道。

綠衣幾個丫頭面帶猶豫,略微躊躇后還是按照上官婉清的吩咐,快速的抓起點心吃了幾口并喝了幾口水。吃完,小丫鬟剛把盤子收拾下去,趙嬤嬤就帶著喜婆們進來了。趙嬤嬤對著眾人吩咐道:“今天可是小姐的大好日子,大家都給我伸直了眼睛張大耳朵時刻注意著,這可出不得一點差錯。”趙嬤嬤的嚴厲眾人可是有目共睹,一干丫鬟婆子忙點頭稱是并開始忙碌。

過不多久,有丫頭查外跑進院子并大聲喊著:“新郎已經到府門口了……”

聽到這個聲音喜婆們開始慌亂起來,:“快,給新娘子蓋上蓋頭。”

不知道誰喊著,“蓋頭,蓋頭呢?”屋內又是一片嘈雜混亂……

“在這,在這!”知蘭長噓了一口氣,無比慶幸自己早就收拾好了,畢竟繡品這塊一直都由她親自負責的。看著章嬤嬤和不遠處的趙嬤嬤,知蘭把金紅色相間的蓋頭遞給了章嬤嬤,畢竟章嬤嬤是小姐的教導嬤嬤,就算是趙嬤嬤來蓋也由章嬤嬤相傳比較合適。

“趙姐姐,還是你來給小姐蓋上吧。”章嬤嬤看著自己如親身女兒般對待的小姐,對著還在囑咐丫頭們的趙嬤嬤道。

趙嬤嬤走近,一貫嚴肅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還是妹妹來吧,你可是小姐的奶媽。”

“姐姐就別再推遲了,咱兩推下去誤了時辰就不好了,而且論福氣誰也及不上你,而且這也算全了大夫人的心意。”

看著章嬤嬤一臉的堅決,趙嬤嬤不再推遲,接過章嬤嬤手中的鴛鴦戲水蓋頭,鄭重的給上官婉清蓋好,心中暗道:“小姐,這下你可以安息了,小小姐已經要出嫁了。”說著眼睛已經紅了一圈。

秦嬤嬤見狀趕緊笑到:“趙姐姐,別傷心了,今天是小姐的大好日子呢,該高興才是。”轉頭對著綠衣道:“綠衣、知梅,扶著小姐,照看好了,該去拜見老爺了。”

隨著眼前的一片紅色,上官婉清心中也很是感慨:兩輩子的第一場出嫁,如果娘親能夠親眼所見該多好!她肯定是希望自己幸福的吧!為了娘親的期望自己是不是該努力的爭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