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大人說道:“確定。”
國君正色道:“那就讓人去取藥!”
國師大人又道:“恐怕他還得親自來一趟,他要見了病人,才會知道給什么藥。另外,我建議將太女送去國師殿醫治。”
她覺得自己心里要求證的那個答案就快要浮出水面了。
不過眼下不是求證答案的時候,前太女為何會出事,這一點十分可疑。
她不信前太女是自己摔成重傷的。
前太女能把四個孔武有力的仆婦撂倒,就說明她是有一點身手的。
她不可能摔成那樣,除非有人加大了她摔下去的力道。
譬如——將她高高舉起,重重地摔下去。
想到這個殘忍的場景,顧嬌的眼神冷了下來。
當然,這只是顧嬌的猜測,事件真相如何,得去現場仔細查證。
但如果她的傷勢確實是人為,那么兇手很可能已經將現場收拾干凈了,查起來難度很大。
不過也得看究竟是誰去查。
如果是蕭珩,他一定能尋出蛛絲馬跡。
顧承風看看蕭珩,又看看顧嬌,問道:“我是不是有什么事不知道的?”
是,前太女給蕭珩挖西瓜,還給金子讓他追媳婦兒。
“六郎!六郎!”
樓下傳來了顧小順焦急的聲音。
顧嬌上午是請了假的,這個時辰顧小順應該在上課才對。
顧小順直奔樓上,氣喘吁吁地撞門而入,兩手扶著大腿,弓著身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姐……國師殿的人……找去書院了……說……讓你……入宮一趟……醫……醫治前太女……”
正愁沒機會入宮。
“小、小藥箱我給你帶來了……”顧小順將背上的小背簍取下,“你……你要是去的話……就……就去城門口……我讓國師殿的人……在那兒等著……要是不去……我就去和他們……說一聲……”
顧小順考慮得很周到,既沒泄露顧嬌的行蹤,也將顧嬌將去與不去兩種情況都兼顧到了。
也是這一刻,眾人驚覺發現,顧小順長大了。
不再是那個成天拉著一幫狐朋狗友欺負壞姐夫的小村霸了。
顧小順將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一頭霧水地喘氣道:“你們……你們干嘛……這么看著我啊?我……我做錯了嗎?我是不是該……直接拒絕他們……”
顧嬌走過去,輕輕地扶住顧小順的肩膀:“沒有,你做得很好。”
顧嬌拿過小背簍。
蕭珩站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顧承風睜大眸子道:“喂!你瘋啦!你倆一同出現,就不怕被人認出來啊!”
顧嬌卻點了點頭:“也好,你做我的藥童。”
顧承風:“……”
你倆真是誰干壞事另一個都遞刀啊,從來不會阻止一下的。
顧承風是攔不住的。
蕭珩讓人去成衣鋪子買了一身民間的男子衣裳,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像個藥童。
藥童入宮是不能戴面具的,那就只能易容。
顧承風就道:“這么熱的天,人皮面具貼不住的,會掉。”
顧嬌:“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換頭術。”
片刻之后,當蕭珩再次出現在顧承風面前時,顧承風果然認不出了。
蕭珩的美貌被藏住了大半,看上去就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就連那雙最具標志性的瑞鳳眼都被顧嬌給遮成了丹鳳眼。
“你還有這本事?”顧承風驚呆了,他要學!
顧嬌與蕭珩出了天香閣,蕭珩的馬車與天香閣的馬車都不能用,他倆去附近車行雇了一輛馬車。
別看天香閣所在的這條街十分熱鬧,實則地勢偏僻,畢竟是做特殊生意的,離中心區那些府衙越遠越好。
他們需要穿過一片田埂,走過一條林間小道才能來到外城區的官道上。
馬車上,顧嬌一直握著蕭珩冰涼的手,無聲地安撫著他。
馬車在林間小道上駛過一半的距離時,顧嬌的雙耳驀地一動,她唰的起身,探出一只手,將車行的車夫抓了進來!
咻的一聲,一支箭矢自車夫適才坐著的地方疾馳而過,重重地釘在了一棵老槐樹上,箭尾打著晃兒,箭羽都晃出了殘影,可見其力道之大。
顧嬌打算沖過去,可前方忽然平地升起一排長矛陷阱,馬兒受到驚嚇,奈何減速也來不及了。
顧嬌一把抓起韁繩,強行將馬兒的方向調轉了一個方向,突如其來的急轉彎導致車廂出現了偏移,馬兒停下了,馬車也側翻在了地上。
倒地的一霎,蕭珩用手護住了顧嬌的腰腹與頭。
而顧嬌也伸手托住了他的頭。
二人都沒去管自己,卻又都護住了對方。
車夫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車廂就倒在一株大樹后,顧嬌拉著蕭珩的手從車廂內出來,用大樹擋住了二人的身形。
蕭珩看著不遠處的長矛陷阱,又仰頭望了望還沒用上的大網,當下明白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刺殺。
有人不希望他們去醫治太女!
“出來吧,蕭六郎,你躲不掉的。”
小道的另一頭傳來一道淡淡的男子聲音。
這聲音蕭六郎或許不認識,顧嬌卻并不陌生。
顧嬌用眼神示意蕭珩站在這里別動,她自大樹后從容不迫地走了出來,看向騎著高頭駿馬、手持一桿紅纓槍的韓世子,淡淡說道:“原來是你。”
韓燁居高臨下地看了看顧嬌,說道:“很意外嗎蕭六郎?不對,你不是真正的蕭六郎,滄瀾女子書院的那位美人才是。你究竟是誰?”
顧嬌道:“我是誰,不如你到陰藏地府去問南宮厲!”
蕭珩暗中觀察著韓燁,他在拖延時間,太女快不行了……
韓燁譏諷道:“好大的口氣,你不會真以為殺了一個殘掉的南宮厲便真有多大本事了吧?你根本不是本世子的對手!本世子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你若肯投靠韓家,你與韓家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你若是冥頑不靈,那本世子唯有在這里解決韓家的心腹大——”
顧嬌不假思索地說道:“好,我答應你,從今往后,我就是你們韓家的幕僚了!”
她說著,坦坦蕩蕩地來到駿馬前,朝韓燁伸出手,“韓世子,合作愉快!”
一下子噎住的韓燁:“……!!”
這特么。
韓燁簡直給整懵了,情緒不連貫了!
他怔怔地抬起胳膊,與顧嬌握了握手。
顧嬌莞爾一笑。
韓燁心底警鈴大作。
他要躲,顧嬌卻已經抓住他了的手,一把將他自馬上拽了下來!
他猝不及防地摔在了地上,顧嬌抬腳便朝他的胸口狠狠踏去!
徐鳳仙也震驚,她早已在自己的房中暈倒了七八次,她逼良為娼逼到前太女頭上,真是天要亡她。
前太女似乎認識你,太子要殺你……顧嬌看了一眼身邊的蕭珩。
天香閣中,顧承風的廂房陷入沉默。
昨日的吃瓜女子竟然就是前太女,這個消息令三人都很震驚。
國君記起那小子了,那小子聲稱南宮厲是被別人殺死的,他只是想要去搶救南宮厲,結果沒來得及。
以國君的脾氣,不論這小子的話可信不可信,都要送去天牢嚴刑拷打一番,結果被半路殺出來的上官雪拉走了。
上官雪說那是她的馬術老師。
國君往屋里一指,凌厲地說道:“太女都這樣了還能挪動嗎?”
國師大人想了想,說道:“那就等蕭六郎來了再說。”
到了他這樣的大境界,塵世間已少有能讓他情緒波動的事了。
國君朝他看來:“你確定他手中有藥?”
“那小子是怎么成了小郡主的馬術老師的,查了沒?”國君記得自己吩咐過張德全。
張德全恭敬答道:“奴才打聽了,他是沐輕塵的同桌,二人又同在一個擊鞠隊,他曾經馴服過一匹厲害的馬王,沐輕塵對他的馬術贊賞有加,加上他又懂岐黃之術,而小郡主有哮喘,沐輕塵綜合考慮了小郡主的情況,才向小郡主推薦了他。但真正把他留下是小郡主的主意,您也知道的,小郡主很挑剔老師的。”
國君蹙眉道:“是不是南宮厲臨死前的目擊證人?”
張德全道:“就是他。”
國君淡道:“所以他的確是懂醫術。”
張德全說道:“沐輕塵是不會加害小郡主的。”
一旁的國師大人聽著二人的談話,神色始終平靜如水。
國君聽到這名字微微沉默了片刻。
“蕭六郎?”他喃喃。
張德全會意,忙上前解釋道:“與迦南書院換了獎勵,入宮來覲見您的其中一個天穹書院的擊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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