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非良人

第五十六章 數罪并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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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數罪并發

第五十六章數罪并發

湖邊,桓怏已經從冰冷刺骨的湖水里跑了出來,身上還濕漉漉的,賴頭嚇得渾身顫抖,也顧不得什么禮數里,一邊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往桓怏的身上蓋,一邊喝命小廝們趕緊去將桓怏的屋子里跟梵音要干凈的衣袍。

桓怏面色鐵青,只看著桓蘅和絳墨離開的那幾棵還在搖晃著的竹子,氣的咬牙切齒。

卻見賴頭將棉袍披在自己的身上,雖是極好的布料,卻還是被桓蘅一把給推開了,只怒道,“什么破東西也敢來往本少爺身上披,還不快拿走?”

賴頭眼淚都下來了,跪在地上,“我的爺,您好歹先湊合一下,這寒冬臘月的,您的身子可怎么受得住?”

桓怏卻根本理會他的那茬,指著絳墨消失的方向,怒哼道,“你們即刻去給本少爺找,我道瞧瞧那對奸夫淫婦的去做什么齷齪的勾當了。”

賴頭無奈的搖了搖頭,“小少爺,您留些口德罷,那好歹是您的二叔啊,若是旁人聽見了,指不定要說您大逆不道呢。”

桓怏此時的酒倒是全醒了,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絳墨和桓蘅緊緊拉在一起的手,兩個人只當他是死的嗎?

賴頭心里剛才瞧得真切,親眼看見絳墨原本是來拉桓怏的手的,可就在那一剎那,桓蘅卻將手伸了過來。

可都是主子,賴頭哪里敢提及半句,只全當自己不知道。

而偏巧在這時,卻見廊橋上面有一陣腳步聲,賴頭抬起頭查看,竟是鄭大統領的夫人和衛姨娘。

想來幾個人已經將剛才的情形給看見了,桓怏又是罵這個,呵斥那個的,都快無法無天了。

鄭夫人臉色很難看,只問道,“這便是貴府的小少爺了罷,可真是個人物,這樣寒冬臘月的,難不成是在河里撈魚吃不成?”

桓怏正在氣頭上,猛地聽見廊橋上有人在議論自己的是非,不由得勃然大怒,只抬起頭來,卻不認識這鄭夫人,不由得冷哼道,“哪里來的長舌婦,輪得到你這這里指手畫腳的,還不快滾。”

此話一出來,頓時眾人都僵住了,頓時鴉雀無聲。那鄭夫人臉色氣的通紅,若不是身后的小丫頭扶著,只怕這會子都能氣暈過去。

“還不快給鄭夫人賠罪,夫人算是你的長輩,你怎么能這般的無理?”衛夫人知曉桓怏不會將自己的話當回事,卻還是滿臉不耐的斥責他。

桓怏哪里肯聽,只冷哼一聲,臉上已經有不耐的神色。

鄭夫人知道,現在護國公府權勢滔天,而桓怏又是護國公的心頭肉,自然不能把他如何,只是自己的女兒將來嫁給這樣一個紈绔風流之人,豈不是誤了終生,雖說桓蘅是庶出,但已是人品貴重,絕非凡夫俗子。

“既然如此,今日也不必談論他和小女的婚事了,等我回稟了出征在外的老爺,只當此時從未發生過。”說完便拂袖要走。

“等等……”桓怏的臉上帶著疑惑,忙的叫住了鄭夫人,“什么婚事?”

“是你要娶鄭姑娘的事情,你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你說待鄭姑娘一見鐘情,非嚷嚷著要娶嗎,如今你這又是在做什么?”衛姨娘滿臉的無奈,她也未曾想今日竟撞上了這樣的事情,亦不知該如何回稟了老爺。

桓怏只感覺渾身的血脈直沖頭頂,莫不是自己失憶了,怎么不記得這樣的話了?

而且他連那鄭小姐是扁的圓的都不知道,怎么就一見鐘情了。只是憑她是個天仙似的人去,他也不會喜歡的。

“告訴我,誰說的這樣的話,我即刻就去宰了他?”桓怏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森森的寒意。

一陣冷風吹來,夾雜著從樹梢上帶下來的雪花,讓絳墨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而風卷起了她頭上的青絲,慢慢的拂向了他的如玉的臉龐上,可他卻根本不在乎。

“是來不及阻止了。”絳墨微微的笑了笑,一開口便嗆進了冷風,不由得低低的咳嗽了兩聲,瘦弱的肩膀也微微的抖動了兩下,“二少爺為何來壞了妾身的好事?難道您真的喜歡那鄭姑娘?”

桓蘅的眼睛微微的瞇了瞇,眼中似有殺意一閃而過,“你曾經說過,曾是要幫我取得天下,只是我現在倒是懷疑,到頭來我是不是要白費一場,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絳墨的眼睛斜睨著他,露出嬌媚的笑容來。然后湊到他的耳邊,輕聲的呢喃,“我這樣費心思,還不是為了您。”

“哦?是嗎?”桓蘅的聲音里夾雜著冷然,似乎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我不會讓你娶那個女人的,只能讓桓怏娶。他是那樣簡單的人,可好哄騙的很。”她媚眼如絲,“妾身這樣的愛慕您,您正妻的位置一定是我的。”

而就在這時,卻見他目光倏忽間變得冰冷刺骨,絳墨只感覺渾身一顫,臉上的媚還未斂去,心底幾乎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著她,“快逃。”

現在他們躲藏的地方實在是太靜謐了,半點的人跡也沒有,便是她將喉嚨都喊破了,也未必會有人過來救她的小命。

她后退了半步,轉身便要走。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猛地扯過她的兩只手臂,狠狠的束縛在她的頭頂,讓她半寸也動彈不得。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冰冷的呼吸也拂在了她的臉上,“七年前的在潭拓寺里,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絳墨知道這件事已經瞞不住了,“妾身只是看見了你們一起進了潭拓寺,但隨后進去的還有另一個男人,然后只有您一個人出來了,其中發生了什么,只怕二少爺您一清二楚,何苦又來問妾身呢?”

桓蘅聽到這樣的話,如同埋葬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一下子被揭穿,他的另一只手猛地伸入到自己的袖口之中,然后從里面拔出一只鋒利的匕首,然后對準了她的喉管。

她這是第一次在桓蘅的臉上看見如此恐慌的表情,這讓她不由得唇角微微的勾起,原來他竟然也有這樣的害怕的時候。

他是怕青鳶的死因被揭穿嗎?然后會毀了他的名聲嗎?

“二少爺,您要殺了妾身嗎?”即便那刀鋒只要在往前面靠半分,她的那條小命便保不住了,可她依舊沒有半點的畏懼之色,“殺了我,如何跟小少爺解釋?他定然會以為你殺人滅口。”

“你到底是誰?”桓蘅的聲音冰冷徹骨,只聽得人毛骨悚然。

“妾身不會害您的,而且這秘密妾身不會跟小少爺說的。”她一雙魅人的眼睛里帶著笑意,“二少爺還是將匕首放下去罷,您貼的這樣近,讓人瞧見了可不好了。”

“你說你愛慕本少爺?”他的聲音依舊那么冷,只是那匕首已經被他收回的了袖口中了,“好,那本少爺便瞧瞧。”

說完他不由分說的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瓣,她倏忽只見睜大了眸子,連做夢也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而現在他的竟變得癲狂起來,素日的沉穩竟全部消失不見了。

他的吻帶著野蠻也霸道,幾乎能將她撕咬曾碎片一樣,記憶中的桓怏是那樣的溫柔,連她親她的時候,都是那樣的輕,生怕她受到傷害一樣。

一股寒意心底蔓延出來,連她的四肢百骸都在顫抖著,昔日的噩夢一遍遍的向她襲來,太子那猙獰的臉,還有桓蘅那孤寂蕭索的背影,那是她揮之不去的夢魘。

她害怕了,她徹徹底底的怕了。

就在桓蘅的手指落向她的衣襟的時候,她死死的瞪著自己的眼睛,卻見桓蘅的眼睛通紅,額頭上的青筋也一直在跳,看來他真的徹徹底底的瘋了,失去理智了。

“你不是愛慕我嗎?怎么這樣就受不住了?可見你別有用心。”他的聲音有些支吾不清,但卻冰冷刺骨,直戳人的心肺上去。

“桓哥哥,不要,你帶我走好不好,別把我丟在這里。”就在他的唇離開她的唇瓣的時候,她竟不知為何,竟喊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喊完之后,連她自己都愣住了。

那是她的桓哥哥,干凈的純粹,仿佛一生都是光明磊落,繁花似錦,而不是眼前這個幾乎成惡鬼的男人。

聽到了這句話,桓蘅涌動著波濤的眼底霎時間平靜了,連他手上蠻橫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只是木訥的看著她,“你說什么?”

一剎那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的七夕節,青鳶就那樣的喊著他,歇斯底里,“桓哥哥,帶我走,帶我離開這里。”

他卻并未回頭。

絳墨的手終于不費吹灰之力的從他的禁錮中抽了出來,但雙腿已經沒有任何的力氣了,只跌坐在枯草上,瘦弱的身子不斷的顫抖著。

而就在這時,卻見桓蘅猛地俯下身子來,死死的扼住她的肩膀,一雙眼睛已經猩紅一片,“你究竟是誰?”

絳墨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一時間竟亂了陣腳,或許是被他兇狠的目光給嚇到了,或許剛才那一剎那連自己也徹底了失控了。

“我是絳墨啊。”即便她的臉頰上還掛著幾滴的眼淚,但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妾身不知不愿意侍奉您,只是這青天白日的,妾身不好意思。不如晚上妾身悄悄的去您的房里如何?”

桓蘅那身白衣上已盡是雜草碎屑,在剛才的鬧劇中,他的頭發也松散了。他只是慢慢的放開了她的肩膀,連聲音也漸漸的恢復了平靜,“回去罷。”

絳墨這草從地上爬起來,她的雙腿已經沒有了半分的力氣,她只能扶著竹子,慢慢的往回走。

而她卻不由自主的轉過頭來,眼底盡是冷意,卻見桓蘅還站在那里,背影蕭索孤寂,任由冰冷的風吹在他的身上。

她兜兜轉轉了很久,才轉出了竹林,卻不成想竟看見了不才正站在那里,似乎已經看見了她,目光變得復雜起來。

絳墨看見不才不由得想起了桓蘅來,只感覺喉嚨一緊,不想跟他做太多的糾纏,只想趕緊走過去才好。

“姑娘。”不才猛的叫住了她,“請您留步,奴才只有一句話要說。”

絳墨停下了腳步,這才轉頭看著他,“你家少爺就在里面,一會只怕便要出來了。”

“無妨,奴才不等他也罷。”不才的聲音很淡,似乎帶著一絲的猶豫,“只是姑娘這樣出去,還是收拾一番才好,難免會招來非議,而且小公子還在四處捉拿你,說要問罪。”

絳墨已經猜出了幾分,“多謝告知。”

“還有一事。”不才的臉色有些難看,“姑娘還是離我家少爺遠一些罷,自從姑娘來了府邸之后,少爺總是心神不寧的,還請您自重。”

絳墨卻并未惱怒,只是輕輕的扯了扯嘴角,“哦,是嗎?你也瞧見我這副模樣了,如今生米煮成熟飯,看來一輩子得跟你家少爺糾纏在一起了。”

不才卻并未惱怒,只轉身去了竹林之中,片刻就不見了蹤跡。

而竹林旁便是那湖邊,絳墨走過去拿著湖面一照,果然是狼狽不堪,眼睛紅腫跟兩個桃子似的。

她勉強將凌亂的發髻整理妥帖,又用冰冷的水洗了一把臉,這才不緊不慢的往桓怏的院子里走去。

果然她走到長廊處,便看見賴頭領著一幫小廝匆匆忙忙的左跑右奔的,見了絳墨,只如同貓兒見了老鼠一般,眼底都瞞著精光。

“好姑娘,您快跟奴才走罷,快跟我去見少爺。”賴頭一邊擦著臉上的汗珠子,一邊哭喪著臉道,“小少爺正在屋子里鬧得不可開交,您可得小心一些才是。”

絳墨不由得勾了勾唇角,然后又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才滿臉愜意的往桓怏的屋子里走去。

至少有這個孩子在,桓怏總不能打死自己,看來以后得塞一些東西進去,才能更像一些。

梵音正在門外候著,卻見絳墨走了過來,美艷的小臉上帶著一絲的得意之色,只等著看好戲一般。

絳墨才踏進門口,便聽見屋內傳來摔茶杯的碎瓷聲,“那女人還沒有找到嗎?一群沒用的東西,就竟那竹林給一把火燒了,看他們出不出來。”

她這才推門進去,卻見桓怏正坐在床榻上,身上蒙著被子,頭發還濕漉漉的,看來適才在水里凍得還很嚴重,臉色慘白的半點血色也瞧不見。

他手里正捧著火爐,聽到了動靜,只趕忙將頭抬了起來,待看見絳墨那張臉的時候,頓時臉色一變,只怒道,“好啊,你居然沒跑,今櫻花國少爺便要了你的命,省的日后死在你的手里。”

今日她無緣無故的將他推下水,還當著他的面拉著別的男人跑了,然后又無緣無故的造謠生事,說他愛慕鄭大統領的女兒,若不是今天鬧出來,這怕過幾日他就要娶妻了。

數罪并發,他殺了絳墨的心都有了。只覺得是自己這些時日太寵溺著她了,都快無法無天了。

絳墨面露悲戚之狀,只用手捂著肚子,“少爺便殺了妾身罷,正好一尸兩命,少爺便再也不會心煩了。”

桓蘅之所以處處忍讓著,也不過是擔憂著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按他往日無法無天的性子,早就拿刀砍了她了。

“誰知道你的孩子還是姓張還是姓王的?”桓怏不由得脫口而出,“今日你拉著他的手便跑的無影無蹤,說不定那孩子是他的,本少爺才不做那王八。”

“你……”絳墨氣的渾身發恘,用手指指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