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三章暴雨香
首孒一直在毒谷外面等候,心中忐忑不安,他當然不知道他現在的師尊早非曲勒,只當姬長空是奪舍重生之后的曲勒。
首孒作為曲勒的弟子,在萬毒門中眼線自然也不會少,早先萬雄階就表露出了自己的野心,貢巴雖然看似低調內斂,不過也多多少少在背后做了一些小動作,首孒心里面明白,這幾位在萬毒門權勢滔天的長老都有了別的想法。
五人一起進入了毒谷,首孒一直擔心姬長空不能夠安然無恙出來,生怕毒谷內發生什么重大變故。
等姬長空帶著面具,第一個從毒谷濃濃毒瘴氣當中顯出身子的時候,首孒明顯愣了一會兒,旋即急沖沖迎了上去,喜滋滋地問:“師尊,拿到東西了嗎?”
“嗯。”輕輕點頭,姬長空瞥了一眼遠處的葉友善,道:“我們先回去。”
“那幾位長老呢?”首孒仰頭朝著毒谷毒瘴氣繚繞的濃郁區域望了望,一臉疑惑。
把之前對毒谷門人說的話又重復了一句,姬長空語氣淡漠,“走吧,這里沒有我們什么事情了。”
首孒不再多言,躬身跟在姬長空身后,在葉友善那些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之下,不急不緩地離開了毒谷。
姬長空倒是有心殺了葉友善,可惜毒谷外面五個長老的扈從太多,眾目睽睽之下不好拿葉友善開刀,只能讓他多活一段時間。
姬長空和首孒才離開,外面那些萬雄階、貢巴的手下弟子就鬧騰了起來,紛紛在毒谷外面叫嚷,詢問毒谷中的人自家的師傅主人為什么還沒有出來。
濃濃毒瘴氣當中,一個老態龍鐘的白發翁走了出來,彎腰把姬長空之前說過的話又對他們重復了一遍,旋即頭也不回地重回毒谷。
包括葉友善在內,許多聚集在毒谷外面的人都滿臉詫異,他們根本想象不到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為什么自家的師傅主人會做出這么突兀不理智的舉動,想要修煉毒功,什么時候不能?為什么非要偏偏選擇這個緊要時刻?
有一些萬雄階、貢巴的心腹,隱隱知道一點兩人的計劃,一聽到毒谷那人的解釋,再想一想剛剛姬長空的舉動,臉色忽然難看了起來,他們隱約猜出進谷未出的五大長老怕是有了不測。
這些人突然慌亂了起來,他們沒有辦法進入毒谷求證,一個個急沖沖地由毒谷離開,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回自己的大本營,好合計一番下面該怎么走。
葉友善心機陰沉,早知道形勢不妙,不等任何人招呼,他悄然消失。
“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出去一趟。”才離開毒谷,姬長空突然道。
首孒一呆,“師尊,怎么啦?”
“首孒,門主信物給你,從今天起,我就是萬毒門新任門主了。萬雄階五人將會永遠在毒谷之中不出,他那些手下難成大氣,影響不了你。記住,你是萬毒門新任門主了,只要有這個門主令牌,你可以對所有門人發號施令。”轉過身來,將萬毒門的門主信物交給首孒,姬長空鄭重其事道。
首孒駭然,沒有喜獲至寶的興奮,只有惶恐不安,“師尊,怎么回事?為什么你要突然將門主之位傳給我?”
“沒有為什么,你只要記住你是新的門主就好了,以后我應該很少回來,什么事情你自己做主。”不再多廢話,姬長空最后交代了一句:“有個叫葉友善的中土人跟隨萬雄階,你留意一下,找到這個人,給我殺了他。還有,云夢大澤的毒龍潭,不準你讓門人過去染指,那個地方,不是你能夠碰觸的!”
不等首孒答應下來,姬長空身影如鬼魅,拉出一道道幻影,離首孒越來越遠。
對于萬毒門,姬長空并沒有什么好感,此時萬雄階、貢巴五位長老已死,他又將門主之位傳給首孒,下面萬毒門必將陷入大亂,首孒雖然得了門主令牌,但是能不能夠掌控萬毒門還是難說。
在他來看,萬毒門亂上一陣子并不是壞事,對云夢大澤的毒龍潭,對水云國來說,萬毒門的大亂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明白,神射門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對付萬毒門的機會,然而,萬毒門的厲害并不在于他們的本身境界高低,而是在于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施毒手段。
神射門真要是將萬毒門逼急了,那些人狗急跳墻了,會在南夷各個地方制造大面積的毒氣、毒雨,到時候神射門也休想輕松,萬毒門和神射門之間,越是殺個不可開交,他越是覺得安心。
首孒是曲勒的弟子,卻不是他姬長空的什么人,他沒有義務幫助首孒在萬毒門站穩位置,他將門主令牌交給首孒,已經算是看在首孒這一段時間尊敬他的份上了,首孒能不能夠真正成為萬毒門的主人,只有靠他自己的努力。
從首孒身邊離開以后,姬長空一時間有些茫然若失,萬毒門這邊的事情解決了,萬雄階、巴格九、貢巴三人已死,短時間之內,毒龍潭應該不會再有野心勃勃之輩光臨了。
但是,巴格九謊稱毒龍潭中有著“星河神水”,箭神公只要相信了,就算是巴格九死了,箭神公心中估計也會一直惦記著“星河神水”,如果他能夠有著古澹那般九宮天之境的修為,倒是可以殺到天狼山,讓箭神公永遠不要打毒龍潭的主意。
可惜,就算是能夠借助于天元珠的力量,他目前也不會是箭神公的對手,天狼山八卦天士還不止箭神公一個,冒然闖入天狼山,只有死路一條。
左思右想之下,姬長空沒有繼續到天狼山一轉的打算,難得來一趟南夷,他忽然想起了鐘離凈逸和鐘離慧兩兄妹,兩兄妹當年曾經在姬家和他把酒言歡,是他難得的朋友之一,如今他人在南夷,這個毒谷又離鐘離凈逸、鐘離慧兩兄妹所在的赤夷族不遠,他忽然生起去赤夷轉轉的念頭。
這個想法一起,便再也難以壓抑,笑了笑,姬長空輕聲自言自語:“過了幾年了,也不知道這兩兄妹怎么樣了,過去看看好了。”
赤夷族。
翠綠的草原上,到處都是一個個圓形巨大帳篷,一群群馬羊被牧人趕著,低聲嘶鳴著從遠處回來。
還沒有到夜晚,草原上就開始籌備盛大的篝火晚會,赤夷族那些族人臉上個個都洋溢著真摯的笑容,他們都在為年輕的族長高興。
就在幾天年,老族長終于將赤夷族族長之位讓給了新的族長,新族長年青聰慧,待人謙遜有禮,本身又是族內年輕一代最為強大的六合天士,被神射門的長老稱為南夷最有才干的青年之一。
關于新族長的事跡,他們孜孜不倦的談亂著,然而,說的最多的還是新族長從天山那些形同惡煞妖魔的乾坤宗手中,將神射譜后三頁要回來的偉績。
這么多年來,一個個使者前往天山,攜帶了眾多南夷財寶卻無功而返,只有他們的新任族長,年紀輕輕的竟然硬是從天山把神射譜帶了回來,令南夷所有的天士都再一次擁有了修到巔峰之境的希望。
如今,遠在中土的七大家族之首的葉家,竟然將一位葉家的千金小姐送了過來,要和新任族長聯婚,這個消息讓所有赤夷族的人都興奮了起來。
這個千里迢迢而來的千金小姐,不但沒有一點嬌生慣養的難伺候脾氣,還有一手神乎其技的醫技,她過來沒幾天,就將族內許多人的頑疾醫治好,她待人親切,又是菩薩心腸,想想要不了幾天她就會成為族長的妻子,這可真是赤夷族的福氣。
每一個赤夷族的族人,只要一想起這個美麗和善的女菩薩要和他們英明神武的新任族長永結同心,都會覺得以后的日子會越來越好過。
“篝火馬上晚會就要開始了,薔薇,不要吝嗇你的微笑,記住,微笑是讓他們接受你的最好方法,這些人現在一看到你都會真心歡呼,這很好,鐘離凈逸是個不錯的丈夫人選,我之前還擔心你會過不好,見到他之后終于放下心來了,薔薇,鐘離凈逸最有希望成為南夷之主,他若是成為南夷之主,你在南夷將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對我們葉家……”
一個裝飾典雅的大帳篷當中,周妙姍一邊為女兒梳妝打扮,一邊循循善誘地啰嗦著。看她的樣子,倒是頗為高心,似乎為女兒找到一個好郎君歡喜,鐘離凈逸英俊瀟灑,對待她的態度又謙虛有禮,這讓一直為女人擔心的她非常滿意。
“娘,別說了,我知道你很中意他,但是,在我們倆人獨處的時候,你能夠不要在我耳邊一直喋喋不休地說這個人?”周薔薇木頭人一樣,坐在梳妝鏡前任由她母親對她做打扮修飾工作,神色淡漠,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
周妙姍忽然沉默了下來,低低輕嘆一聲,暫停了為女兒梳頭的動作,在女兒身后看著鏡子內的少女,周妙姍赫然發現鏡子中的少女,眼神中有著一抹淡淡的哀涼,愣了一會兒,周妙姍問:“薔薇,鐘離凈逸難道不好嗎?就算是中土,就算是那些大家族的青年才俊,甚至是三大皇室的子弟!能夠和他相比的能有幾個?為什么你還不滿意?”
鏡子內的周薔薇,眼中的哀涼意味更重了一分,才抹上紅唇的嘴角勾起一個譏誚的弧度。
“鐘離凈逸是不錯,可惜他并不是我中意的類型,還有,你覺得鐘離凈逸年輕有為,不錯,我也知道,可是要說沒有人能夠和他相比,那也不見得,至少,我知道他在各個方面都要強過鐘離凈逸……”
周妙姍顯然知道她說的人是誰,苦笑著點頭,“不錯,姬長空的確在各個方面都要強過他,但是這個人太過危險,對你也沒有表露出那怕一丁點兒的好感,薔薇,像姬長空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人物,你駕馭不了的,還是實在一點吧。”
周薔薇撇了撇嘴,像是嘲諷周妙姍的實際,又像是嘲諷自己什么。
“周夫人,薔薇怎么樣了?天已經黑了,外面的篝火晚會已經就緒,薔薇可以出來了嗎?”帳篷外面,忽然傳來鐘離凈逸溫和謙遜的生硬。
“好了,凈逸啊,我聽著周夫人總覺得別扭,這幾天你要么就喊阿姨吧,呵呵,再過幾天,就可以換另外一個稱呼了……”周妙姍咯咯輕笑,意有所值。
帳篷外面的鐘離凈逸倒也不見外,微微一笑,再一次出口已經換了稱呼:“那好,周阿姨,薔薇可以出來了嗎?”
“可以,可以,馬上就出來了。”周妙姍笑聲滿是欣慰。
輕聲幽幽一嘆,周薔薇任由她母親快速為她梳妝打扮,只是一會兒功夫,本來就秀麗可人的周薔薇,在胭脂紅妝的修飾之下變得愈加明艷動人。
從大帳篷走出來的時候,周薔薇分明看到了鐘離凈逸眼神中的驚喜和愛慕,身材高大的鐘離凈逸有著南夷青年的豪邁彪悍,又有著中土人文人的謙遜溫和,不論放在什么地方來看,鐘離凈逸都是萬里挑一的如意郎君,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周薔薇對他始終難以心動。
“薔薇,草原的皎潔明月都在你的美麗之下黯然失色,今夜的美景,只是你的陪襯。”鐘離凈逸雙眸滿是火熱,他絲毫不加掩飾自己對周薔薇的愛慕,南夷人對待中意的女人往往不遮遮掩掩,只會毫無顧忌的表現出來。
“謝謝。”周薔薇矜持地淡淡說了一句,語氣稍顯冷淡。
鐘離凈逸并不介意,在他來看中土過來的少女就應該這么含蓄,周薔薇越是這么淡漠,她在鐘離凈逸心中的分量就越重。
“薔薇,走吧,我的族人都在等著你,我的妹妹將她的‘暴雨香’美酒都拿出了一半,那些酒她本來是想全部留給一個重要人物的,這一次因為你,我妹妹取出了儲藏多年的暴雨香,哈,你別看我這個妹妹沒什么本事,她釀酒的技藝卻非常高超,南夷很多人為了她的一瓶暴雨香可以一擲千金。”鐘離凈逸笑道。
“那可真要好好嘗嘗了。”周妙姍心中一動,鐘離慧愿意將珍藏的美酒拿出來,這說明她應該非常中意這個未來的嫂子,在周妙姍來看,這當然是個好現象。
周薔薇知道自己從踏上這一塊土地開始,怕是就要和赤夷族糾纏不清了,她心中雖然還有些別的想法,但是她卻知道沒有選擇的余地,心中黯然一嘆,周薔薇神色冷漠的走向異族歌神嘹亮的篝火晚會。
明月皎潔,沒了羈絆的姬長空,迎著涼爽的晚風,不急不緩地朝著赤夷族的方向行去。
在毒谷和五大長老一戰過后,姬長空霍然發現自己精氣神隱約有了奇妙的變化,應付巴格九星箭、月箭的時候,他神魂依照星云煉魂術的軌跡奇妙的運轉,星云煉魂術運轉速度快了數倍之后,星箭、月箭飛射來的速度在他眼中卻驟然慢了數倍。
以體內精血催發血龍大九式之摧枯拉朽之勢,將月箭擊沉的一剎那,他精氣神像是奇妙的融為一體,那一刻,體內的元氣不論是流轉的速度還是蘊含的力量,都像是進行了某種難以用言語表達的變化。
和首孒分開以后,他一直都在暗暗以神魂內視自己的身子,雖然內視起來發現身子并沒有變化,可他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眼睛一閉,只要神魂一動,就能夠將四面八方的景象映入心底。
這是一種異常奇妙的感覺,就像是在突然之間他腦門耳朵都多了眼睛,前后左右每一個景觀都能夠看得到,睜開眼睛,他掉過頭來,會發現身后的景象和他剛剛閉目“看”到的一模一樣。
如此奇妙的發現令他心中頗為驚喜,這意味著以后在與人交戰的時候,就算是他眼睛閉上,也能夠將前后左右的敵人全部收入眼底,在這個狀態下,有人要是想從他視線的死角偷襲,必將難逃他的感應。
除此之外,他發現這一段時間只要靜下心來,就能夠感受到神魂依照星云煉魂術繼續修煉,在不知不覺之中,他神魂的感知能力大大提高,周遭一切微弱的生命波動似乎都難以逃脫他的感應。
忽然間,他明白他已經修到六合天巔峰之境,內三合精氣神怕是已經有了水乳交融的征兆,等到精氣神真的能夠融洽相應,他便可以更進一步,突破到七星天之境。
一路往赤夷族走來的時候,他沒有停止自身的修煉,不論是身子上還是心境之上,在寧靜沒有一絲雜音的大草原上,在刺目的日光和明凈的月光之下,他整個人都似乎放松了,自覺身子和心境在這幾天的修煉之下有了某種升華。
赤夷族的位置,還是他從周薔薇那兒知道的,在他真正下定決心來南夷之后,他就開始向葉家人詢問有關南夷的一切,葉家常常來往南夷,對于南夷九個部落的分布了如指掌,周薔薇雖然也是第一次南夷,但她來此之前就詳細研究過南夷的狀況,所以對這兒非常熟悉。
月色朦朧中,他聽到前方傳來了動人聲音,異族人歌聲粗獷,歌詞直白明朗,別有一番特殊的韻味兒,歌聲落入耳畔,姬長空知道他已經到了赤夷族。
沒來由的,姬長空想起了不知何處的周妙姍、周薔薇兩母女,尤其是周妙姍,這個心地善良冷靜非常的秀麗女子,讓他很容易想起來。畢竟,在周薔薇身上,他曾經有過兩次堪稱淫邪的表現。
心中泛起漣漪,他又不知不覺想起了一些旖旎事情,等他終于看到耀眼火光的時候,周薔薇的身影才從他腦海中消去,一個個赤夷族的青年壯漢,赤膊著上半身,微微蹲著身子,一手持火把,一手仰頭做舉物的動作,正在跳著赤夷族的“朝拜舞”。
很多身上配著銀飾,衣著暴露的赤夷族少女,在火炎炎的篝火的照耀下扭著白花花的蛇腰,修長挺直的大腿上不著衣物,只有腿根部位被短窄的裙子遮住。
南夷人向來開放,男女之間的情事沒有諸多顧忌,只要雙方中意,在篝火晚會之后可以尋一個僻靜的草地歡愉,在這里,少女還往往會是主動的一方,她們在舞動柳腰的時候會對中意的男人拋媚眼,男方一旦表露出意向,你情我愿之下就算是成了一對。
醉人的酒香從遠處傳來,只是嗅了一口,姬長空就知道這是一種不錯的烈酒,這種酒雖然不如火龍燒那么狂烈,但是比起中土大多數烈酒都要夠勁,好久未曾暢飲的姬長空,肚子內的酒蟲隱隱有了點反應。
大步朝著那邊走去,一步踏出,十幾米的距離已經跨越,雖然還未修到七星天境界,但他已經有了點飄飄欲仙的感覺,身影移動的速度,遠遠超過一般人的想象。
“你是什么人?”一個手臂赤膊的消瘦漢子,冷不防從旁邊一個帳篷內鉆了出來,突然堵在姬長空面前,警惕地看著他。
“鐘離凈逸、鐘離慧在這里嗎?我是他們的朋友,路過這邊看看他們。”姬長空用流利的南夷話問,自從將曲勒的記憶梳理了一遍以后,本來就不太艱澀的南夷話,對他來說已經非常熟練了。
“你找我們的新任族長?你是誰?你是……你是女菩薩家的人嗎?”這個消瘦漢子愣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臉色一下子友善了許多,嘴角也多了幾分善意的笑容:“走,我帶你過去。”
歌聲、吶喊聲、舞步聲混雜在一起,牛羊被架在火架上烘烤著,肉香味兒四處飄蕩,一個個拿著扁平酒袋的南夷大漢老叟,呵呵笑著,仰頭暢飲……
體魄雄健的鐘離凈逸,陪同著一個面容枯槁的南夷老者,手拿酒碗,在人群中滿臉紅光的走來走去。皓臂上滿是銀鐲的鐘離慧,俏生生站立在一個擺了幾壇酒的桌子前方,笑盈盈地為那些質樸的南夷人斟酒。
一道窈窕身影突然落入眼簾,姬長空神色一怔,突然在原地停了下來,滿臉古怪地看著站在鐘離慧身旁的周薔薇,周薔薇并不知道旁人有人暗暗注視著她,神色漠然,微微蹙著眉頭,為那些過來的南夷人倒酒。
鐘離慧興致雀躍,一手扯著周薔薇,興奮地說些什么,看起來她似乎非常喜歡周薔薇。
周薔薇在對待鐘離慧的時候,臉上才會多出幾分淡笑,不過她顯然沒有鐘離慧那么高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似乎有著很重的心思。
“走啊,他們都在前面呢。”帶路的漢子回頭過來,奇怪地看著姬長空。
“算了,我還是下一次過來吧,突然想起來,我似乎還有點事情沒有忙完。”腳步一動不動,姬長空訕訕干笑,準備盡早離開這兒。
他心中下意識的將周薔薇、周妙姍兩母女當成了麻煩,好不容易擺脫了這兩母女,沒有料到竟然會在赤夷族又碰到兩人,他生怕和兩人相見之后,這兩人再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出來。
在內心深處,他對周薔薇是有些愧疚的,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些卑鄙無恥,他有些害怕見周薔薇,也害怕周薔薇會對他有所要求,他怕自己沒有辦法拒絕周薔薇的要求。
“能有什么事情比和朋友相見更重要?”這個漢子爽朗的哈哈大笑一聲,突然揚聲道:“女菩薩,你們家的人過來找你們來了!”
神色一直冷淡的周薔薇,霍然聽到這一聲大喝,嬌容滿是呀然,理所當然的朝著聲音的來源處望去,只是望了一眼,周薔薇便不敢置信地掩著小口,眼神中的驚喜之情難以掩飾。
鐘離慧隨意瞥了一眼,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和愣著的周薔薇不同,鐘離慧立即放下了手中的一壇酒,興奮地朝著姬長空飛奔過來,臉上全是興奮狂喜:“姬大哥!”
“呃……”準備掉頭就走的姬長空,臉上滿是尷尬。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鐘離慧就已經到了她身前,并且不顧儀態地緊緊抱住了他,又蹦又跳道:“姬大哥,你怎么來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來我們這邊呢!姬大哥,我為了準備了暴雨香,準備幾年了,你來了,我全部都拿給你!”
鐘離慧本來不是一個太過沖動的少女,然而,這一次因為突然看到絕對不該出現的人物出現在面前,心中的激動有些難以抑制,這才做出和平日里不同的舉動出來。
鐘離慧眼中滿是靈氣,今天是篝火晚會,本來就穿衣不多的她這次穿的更少,上半身只用一截蟒皮裹住胸部,她緊緊抱著姬長空又蹦又跳。
有了和周薔薇發生的那些旖旎事情,給鐘離慧這么一弄,姬長空心中忍不住泛起異樣的感覺。
許多南夷人一個個突然驚詫萬分,紛紛古怪地望著鐘離慧和姬長空,不明白他們赤夷族的明珠今天怎么會主動對一個中土人投懷送抱,一些年青體健的南夷漢子,眼中更是滿是嫉妒和傷心之情。
在赤夷族,貌美又懂得釀酒的鐘離慧,可是很多青年的夢中情人,這些年來,愛慕鐘離慧的赤夷族青年越來越多,很多人都主動向鐘離慧表露心跡了,可惜她卻一個個含笑拒絕了,在旁人眼中,鐘離慧是高高在上的。
今天,她居然主動對一個陌生的男子投懷送抱,只要是人都能夠看出她臉上不加掩飾的興奮雀躍,這讓那些了解鐘離慧的人簡直不敢相信。
本來和鐘離慧站在一起的周薔薇,眼睛一花,就見鐘離慧竟然飛奔到了姬長空身前,沒有一點顧忌的將姬長空緊緊抱住,這一刻,周薔薇心中一顫,茫然間有種沒來由的哀痛。
鐘離慧怎么會認識他?這是怎么一回事?他這一次來赤夷族,難道不是來找我的?他是來找鐘離慧的?一連串想法在周薔薇腦海中過了一遍,周薔薇臉色泛白,身子輕顫。
“女菩薩!女菩薩!”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一個南夷老叟端著一個杯子,還在等候她的倒酒,老叟看出她情況有些不對,主動道:“女菩薩,你最近是不是太過勞累了,我看你臉色很白,你還是先回去歇歇吧。”在赤夷族,如今所有人都把善良能夠醫病的周薔薇當成了菩薩看待,一見女菩薩有些不妙,他比誰都擔心。
輕輕咬著牙齒,周薔薇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我沒事,來,我給你倒酒。”
倒酒的時候,周薔薇心中更是浮想聯翩,為什么,自己難道真的那么在意他嗎?我難道不該在意他媽?這個家伙,他可是三番五次欺負了我?雖然……雖然沒有真的發生什么,可是他做的事情明顯……明顯已經越界了啊?
對于他,我怎么可能保持平靜?
周薔薇胡思亂想的時候,姬長空卻尷尬的從鐘離慧的緊緊擁抱中掙脫出來,望了一眼臉蛋紅撲撲還興奮不止的鐘離慧一眼,姬長空笑道:“小慧,好久不見了,這幾年過的怎么樣?呵呵,看樣子你們過得不錯,天天載歌載舞啊!”
“還好啊,呵呵,就是有點想念姬大哥,姬大哥要是再過幾年不來看我們,我就去中土找你了。”鐘離慧笑盈盈地說。
“長空!”一聲驚喜的高呼,從遠處傳來,鐘離凈逸終于看到這邊多出來的一人,停下了接下來的游走,鐘離凈逸徑直從前方飛奔過來,爽朗的笑聲遠遠響起。
“長空,你怎么想起來我們了?哈哈,我還以為你小子永遠都不會來我們赤夷族呢?”鐘離凈逸飛奔過來之后,狠狠地抱緊姬長空,大笑對旁人道:“今天我赤夷族來了一位最尊貴的客人,大家盡情的喝酒吃肉,天不亮都不準離開。”
“我去把珍藏的最好的暴雨香拿出來。”鐘離慧嬌笑一聲,不待鐘離凈逸多說什么,喜滋滋地朝著她自己的帳篷走去,中途的時候,還時不時回頭笑著看上姬長空一眼,仿佛一刻都不能夠離開姬長空一似地。
“凈逸,這位就是那個曾經在中土幫助過你們的人?”剛剛那個陪著鐘離凈逸的枯槁老叟,笑著走了過來,和藹的問道。
“是的爺爺,要不是長空的幫助,我們根本就到不了天山,或許在路途中就被那些兇惡的人殺死了。”鐘離凈逸一手拉著姬長空,笑著說:“爺爺,你該聽說過軒轅一說吧?長空,就是姬家新一代的軒轅!”
鐘離重均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呵呵點頭,笑道:“中土軒轅光臨我們赤夷族,這可真是我們赤夷族的莫大榮幸,的確要好好慶祝一番。”
“老人家客氣了,我只是凈逸的朋友,這一次也是順路過來,想起了凈逸兄和小慧妹妹在這兒,就不請自到了。”姬長空謙遜道,這個鐘離重均乃是七星天巔峰之境的高手,雖然在如今的姬長空眼中這一類高手并不是高不可攀,但他既然是鐘離凈逸的爺爺,又是赤夷族的上一任族長,他這么客氣的對待自己,姬長空自然也要表現出后輩的風度。
“姬長空,真的是你?”周妙姍不知道突然從什么地方冒了出來,一臉地古怪。
“周阿姨,你們認識?”鐘離凈逸一愣,眼中滿是疑惑。
鐘離重均瞥了一眼臉色古怪的周妙姍,又遠遠望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看著姬長空的周薔薇,眉頭突然微微皺了起來。
“當然認識,要不是他幫忙,我們或許根本就來不了赤夷族。”周妙姍道。
“你說的那個一路護送你們過來的高手,就是長空?”鐘離凈逸霍然反應過來,驚奇地呼道。
“不是他還有誰?”周妙姍笑了笑,神色復雜地深深望著姬長空,道:“真沒有想到你竟然認得凈逸,這真是,真是一家人了……”
遠遠望了周薔薇一眼,姬長空心中滿是苦澀,這下子想要立即離開赤夷族怕是不容易了,有周妙姍、周薔薇兩人在赤夷族,他心中總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妥當。
講話的功夫,鐘離慧抱著幾個巨大的酒壇,從遠處走了過來,她大半個身子都被酒壇擋著,只有一雙頗有靈氣的明眸顯現出來,一邊走鐘離慧一邊大叫:“姬大哥,我給你釀了好幾壇最好的暴雨香,我本來想帶到中土給你的,現在你來,正好全部給你喝。”
“哼!這種好酒我們南夷勇士喝不到,卻要給一個外族人留著,為什么?”一個赤夷族的大漢,霍然站了起來,一臉的惱怒。
“是呀,為什么最好的酒要給外族人喝?我們為族內南征北戰,難道都沒有資格喝上一口?”那些愛慕鐘離慧的赤夷族青年,也都站起來憤憤然地嚷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