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點,海城迎來了全年最大幅度的降溫。
原星剛走進公安局,便看到陶明西、陶樂兮、陶真行三個人像霜打了茄子似的立在墻根,而他們旁邊是一身規整制服的民警。
原星快步跑過去:“警察叔叔您好,請問我朋友是犯了什么事?”
警察確認了她的身份之后開口:“他們幾個昨天夜里假扮送外賣的進了小區,在人門口噴漆貼紙,逼得業主報了警。”
原星轉頭看向陶樂兮,陶樂兮羞愧地低下了頭:“星姐,是我出的主意,要怪就怪我吧。”
陶明西也搶話:“是我非要進去的,我忍不了所以才讓樂兮想了辦法,你怪我!”
陶真行也大聲嚷起來:“我也貼大字報了,我也有份!”
“都給我閉嘴!”原星腦袋都快炸了:“一個個都想要排隊坐牢是吧,就你們幾個進去都是浪費糧食給國家添堵!”
三人只能聽話的閉上了嘴。
安靜之后,原星快速整理好思緒,她早就查過,一般這種討債行為,只要沒有造成人身傷害,即便對方報了警,警察也很難管。
“警察叔叔,我們和那個501的業主本身是有民事糾紛的,他欠我們全村的錢,打官司敗訴了他也不還錢,我們其實沒有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吧,你看是不是……”
“你們和501的業主有糾紛,為什么要在人502的門口貼大字報?”
原星一愣:“啊?”
警察開口解釋:“他們是在502的門口貼的大字報,報警的也是502的業主。”
現場足足安靜按了十秒鐘,也是原星腦子宕機的十秒鐘。
而后。
“你們……三個廢物!”
原星徹底破防了。
海城浦江中心cbd,世貿大廈36層。
秘書徐威推門走進副總的辦公室,看著到正立在在全景窗邊電話的男人,難得的感受到了一絲的惱怒。
“他們搞錯了,我是502,不是501!”
江籟安掛掉電話,轉頭問徐威:“現在什么情況了?”
“江總,我們已經以最快的速度面向行業發了通告,證監會那邊也打過報告解釋了。”徐威答道。
“那為什么還有客戶打電話來問我?”
徐威抱歉地頷首:“江總,我們通告才剛發出去,還需要點時間……”
昨天凌晨,有人忽然爆料業內私募大拿乾坤投資的副總經理江籟安資不抵債,被債主上門追討在其家門口貼條。
私募基金行業本身就競爭激烈,誰家有什么風吹草動基本半小時內就能傳遍業內。
況且江籟安本身就等同于乾坤投資的名片,連他都資不抵債,意味著什么?
所以今天一早大盤還未開,乾坤投資基金經理的電話就已經被客戶給打爆了,甚至連證監會都打電話來問詢,乾坤投資上下都被弄了個人仰馬翻,
即便他們已經在以最快的速度澄清,但乾坤投資的信用受損是肯定的了,后續甚至會影響他們機構的客戶權益。
徐威這么想著,背后也冒了一層冷汗,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就是這樣吧。
“江總,還有一件事……”徐威試探著開口。
“說。”
“剛剛公安局打來電話,昨天貼條的那幾個人希望跟您和解……”
一提到這件事江籟安太陽穴就突突地跳:“他們最長能關多久?”
“即便按情節嚴重算,最多也就行政拘留10天。”
“那就按10天處理。”
“江總,我覺得他們其實也是受害人……”徐威有些不忍,他看過傳單的內容,那些果農其實挺不容易的。
卻被江籟安打斷:“你認為我們公司所受的損失都比不上那幾個人被拘留10天?”
徐威愣了一下,頓覺自己失言,江籟安很少會發脾氣,但卻非常討厭工作中不專業的行為。
“好的江總,我這就去處理。”
原星認為他們貼錯大字報的行為根本罪不至拘留。
但502的業主本人并不愿露面商談,甚至整個交涉過程都是他秘書出面的,態度可以說是既強硬又傲慢。
于是在對方一再強調自己蒙受了“巨大損失”的情況下,陶明西、陶樂兮和陶真行被處以行政拘留十日。
原星只能求著警察多給一點時間,拜托他們在當天24點后再發處罰通知,她決定再去找502的業主當面談。
她又一次回到了云錦華庭的門口,一直等到晚上各業主都下班回家,她又花了錢和外賣員借了一套行頭,以送外賣的名義進了小區。
她清楚這樣做會有被二次拘留的風險,但是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很快,她騎車來到三單元樓下,抬頭看向5層,從陽臺透出的燈光顯示主人在家。
更幸運的是,一樓的大門竟也沒有鎖好,她甚至不用按大門的門鈴就順利地上了電梯。
“叮——”
電梯門一打開,原星便看到外面墻上“欠債還錢”幾個血紅的大字,而左邊人家的大門上,貼滿了前一天他們印的宣傳單以及各種還錢的涂鴉。
這是一梯兩戶的格局,仔細辨認之下,還能看得出兩戶一模一樣的大門,門上也沒有明顯的門牌標志,也難怪陶明西他們會搞錯。
她提步走到502的門口,在舉手按下門鈴的前一秒卻又忽然停住,她回過頭,看向走廊另一頭干凈整潔的大門,那是501。
剛在樓下的時候,501的燈也是亮的!
原星退后兩步,心跳忽然也開始加速,她差點忘了自己來海城是干什么的,是找賴建興要錢,而現在,顯然是個好的機會,陶明西幾人被拘留后,甚至變成唯一的機會,她必須、一定要拿回他們的錢!
但是他們在外面舉了一天橫幅賴建興都無動于衷,她現在只有一個人了,還能有什么方法逼他本人現身?
她的腦子飛快轉動著,片刻之后,她轉身離開了原地。
而此時,趙雋看著立在門背后的江籟安,一頭霧水:“你在看什么?門外有人?”
江籟安看著顯示屏內已經空空如也的門口,眸中閃過一絲失望:“沒什么。”
“你門口的那些東西為什么還不讓物業清除了?”
“不急。”
趙雋搖了搖頭,大部分情況下,江籟安這個人的腦回路都和別人不一樣,不然,也不會30歲不到就能被能業內稱為“交易之神”。
“我先去洗個澡,等會兒再聊。”
江籟安中午被人不小心將咖啡灑在了衣服上,今天的運氣實在可以說差到了極點。
趙雋拿著剛從他酒柜里薅出來的紅酒,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