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零章都昌城下/墨壇文學
奉高。
“主公,那太史慈果如你所料,拋下步兵,奔襲都昌去了。”徐晃匆匆走進帥府,人還沒出現,聲音已經遠遠傳來。
“恭喜主公,又得一上將。”
王羽正跟賈詡議事,聞訊也是面露喜色,賈詡的反應更是快的驚人,他敏捷的起身拱手,高聲賀喜,動作之快與他的身材完全不相符。
“好一個太史子義,果然是個雷厲風行的脾氣。”
王羽摸摸下巴,低頭看向桌案上的輿圖,沉吟道:“這樣看來,計劃又推近了一步,可以全面實行了,傳令文則,讓他進駐萊蕪,盡早做好守城準備,公明,你辛苦些,加速搬運糧草到萊蕪,一定要在大戰前儲存足夠的數量。”
“喏!”徐晃抱拳應諾,卻沒急著離開,而是略帶疑慮的問道:“以白馬義從的戰力,有心算無心,襲破都昌城下的賊軍應該不難,不過,之后黃巾的動向……主公的威名已遍傳天下,若是都昌又大勝,賊眾難道不會心存怯意嗎?”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而且,據細作回報,青州黃巾并無統一指揮,想要集結起來,并大舉入寇,恐怕……”
王羽擺擺手道:“反正遲早會來,早點做準備,總比事到臨頭,措手不及強。在萊蕪囤積糧草,若是賊軍不來,我們就打過去,先安定了齊國再說。”
“末將明白了。”徐晃釋然領命而去。
恭維了一句后,賈詡就一直沒出聲,直到徐晃離開,他才轉向王羽,疑道:“主公,解釋一半留一半,這可不像是您的作風啊,莫非您又有什么特別的打算了?”
“這件事么,暫時保密。”王羽搖搖頭,臉上笑瞇瞇的,但眼神中的犀利精芒,卻怎么都無法掩飾。
“對了,文和,蟬兒在你那里幫忙,情況如何?有沒有礙手礙腳?”
“甚好。”賈詡心知王羽是在轉移話題,但他也不點破,順著對方的話頭贊道:“二夫人聰明伶俐,學東西學的很快,前幾天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新丁,現在已經有板有眼了。剛才您看的情報,就是她從一堆情報中揀選出來的……”
說著,他愜意的吁了口長氣,欣慰道:“以這樣的進度,再過一段時間,我身上的擔子就可以減輕許多嘍。對了,將情報傳回來的,就是您很關注的那位鹿門山弟子,這位也是個有眼光,有見識的,膽略也頗為驚人……回到泰山后,我也終于撥云見日了啊。”
贊了一通貂蟬,又夸了徐福幾句,賈詡微微瞇著的眼睛,露出了掩飾不住的笑意,終于有人幫忙了。
實際上,他雖然不是多勤快的人,但目前這點工作量卻也難不倒他,可問題是,這種趨勢很危險。目前泰山軍的規模還不算多大,如果一切順利,拿下青州后,勢力就會迅速拓展,他手中的權力也會暴增!
一人之下,眾人之上這種事,說起來很威風,但得看老大是什么人。如果是個暗弱之主,大可做個權臣,當仁不讓,但自家這位主公又豈是個能讓人擺弄的?
所以,盡早把權力分出去才是王道,尤其是情報這種燙手貨,自己可以分析情報,但絕對不能參與太深,否則將來就是個禍根。
除非自己專心做這行,把軍政拋開,但是,以主公對自己的器重,那可能嗎?
賈詡心知王羽是沒想到這些,但現在沒想到,不等于以后想不到,與其到那個時候再亡羊補牢,還是盡早脫手的好。
別人可能覺得王羽用妻妾參與有些不著調,但賈詡卻很贊同,貂蟬的親眷早已離散,不用擔心外戚勢力的存在,一個小女子,也不可能發展勢力出來,只能完完全全的依附王羽,還有比她更合適來掌控情報系統的人嗎?
還有那個徐福,此人年紀不大,學問也不很高,但眼光和膽魄卻十分了得,內部有貂蟬掌控,外部有此人指揮調度,自己居中輔佐,這才是和諧發展的態勢啊。
王羽哪知道老狐貍心里轉了這么多念頭,他看著輿圖,正在出神:可惜啊,奇襲都昌,這種好事自己沒能趕上,真是太遺憾了。不過,能以此換得太史慈的歸心,倒也值得,反正……
他的視線向東移動,落在了萊蕪……
奇襲只是個開始,萊蕪才是重頭戲,而且,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他的視線繼續移動,最后在奉高停住了,這里才是最終決戰的戰場!那將是一場極為宏大的戰役,規模之大,遠在他所經歷過的各場戰役之上!
都昌近郊。
暮色籠罩了大地,一輪弦月掛在天邊,看起來,又是個寧靜安詳的秋夜。然而,從遠處的連營中卻是人聲鼎沸,巨大的喧囂聲吵得月兒都皺起了眉頭,扯過一片云彩,遮住了自己的視聽。
大地,愈發的昏暗了。
以管亥為首的黃巾軍,規模雖然比不上正在齊國肆虐的張饒部,但也有五萬余眾,隨著時間的推移,還有更多的人從四面八方趕來會師,加上管亥部自己的擴張,規模像是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
這等數量的一支大軍,營寨的規模也很大,沿著城墻排開,綿延十數里,氣勢宏大之極。
連營周圍十里方圓的地方,已是一片狼藉,不但山林被砍伐一空,連土石都少了很多,堪稱寸草不留。
“蛾賊也不笨啊,居然還懂得堅壁清野,這下想要偷營就難了。”
“我說徐兄弟,咱們來這里到底要干嘛啊?你還說……要偷營?難道你也想去刺殺黃巾大將?”透過暗沉的夜色,遠遠望著連營,沐汪心里七上八下的,轉頭看向相識不久的同袍,發現對方叼著根草棍,一臉躍躍欲試的神情,看不到半點緊張的神色,他心中愈發惶惑了。
“刺殺?”徐庶很意外的看著同伴,很認真的問道:“沐大哥,你學過潛伏刺殺的本領?”
“沒……當然沒有。”沐汪被他問的一愣。
他家祖上也曾紅火過,不過早在他祖爺爺那輩,就已經沒落了,到了他這輩,只能靠打獵謀生。在山林間潛伏追蹤,他確實很擅長,但潛入軍營刺殺這種事,別說獵戶,就算世家門下豢養的殺手、死士,也不可能精擅啊!
實際上,在王羽之前,根本沒人打過這方面的念頭,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不懂那個,還搞什么刺殺啊?”徐庶搖搖頭,很失望的望向連營,道:“那里可是數萬人的軍營,潛進去容易,出來可就難了,這么大的營盤,誰知道怎么才能找到正主兒啊?你這個提議太糟了。”
“……”沐汪無語,要不是被對方一路帶到都昌城下,他怎么會有這樣的猜測?而且,這猜測怎么就變成自己的提議了?
“那咱們來這里做什么?情報不是已經傳回去了嗎?還截殺了兩路信使,這功勞應該夠大了吧?”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睜著眼睛放過機會,是要遭天譴的!”
徐庶瀟灑的甩甩頭,將口中的草棍吐掉,嘿然笑道:“你忘了那兩個信使怎么說的?他說看到了一支白馬騎兵出沒,這個時候出現在齊國境內的部隊,除了咱們泰山軍,還能有誰?咱們不在這里等機會,卻又要去何處?”
“可是,幽州也來了人啊,他們來的更早,兵馬也更多……”
黑沉的夜幕中,徐庶眼中亮光閃爍:“來了那么久都沒動靜,怎么會現在才突然出現?我看吶,他們應當是等張饒離開后,才乘虛而入呢,來的是咱們的人,肯定沒錯。”
“就算是這樣,大軍交戰,咱們兩個又能做些什么?”
“能做的事可多了,比如……”
“比如?”看著同伴的眼神,沐汪有種不祥的預感。
“嗯,”沉吟片刻,徐庶突然笑了,隨口提議道:“咱們混進去放個火怎么樣?”
“啊?”沐汪被同袍的膽大包天嚇得目瞪口呆。
管亥從女人的身體上爬了下來,很愜意,很滿足。
他身下的女人不算太漂亮,身材、臉龐都沒長開,像是一枚夏天的蘋果,個頭小,味道也很青澀。
她在床上的表現也一樣青澀,像是快木頭似的,不會配合,也沒有討好的意思,眼中甚至不時還會閃過一絲帶著仇恨的亮光。
這讓管亥想起了少年時的往事。
他的家境本來很不錯,算是東牟當地小有名氣的豪強,然而,這一切都被海侵破壞了。暴漲的海水淹沒了他家的良田,卷走了他的父母兄弟,要不是老仆人拼死救護,讓出了一條房梁,他當時就死了。
其實,活下來也不是什么好事,沒了家人,他只能混在流民的隊伍中,過著比乞丐還不如的日子。
朝廷的撫恤遲遲不至,大戶人家也吝嗇得很,塢堡的城門總是關得死死的,正如各郡縣的城門,始終擺出了嚴防死守的架勢一樣。
最終,大伙兒忍不下去了,憤怒在觀陽城爆發,進而席卷了大半個東萊郡。
當時到底是誰帶的頭,管亥已經記不清了,反正他的前幾任大當家早就死了,除了親人之外,死人是不需要被記住的。
他只記得當時他闖入了一間大戶人家的宅院,第一次殺人,第一次被鮮血濺在頭臉上,第一次感受到那種血腥的感覺……同樣,他第一次嘗到了女人的味道。
那個大戶人家的小姐,跟身下的這個女人一樣,不算太漂亮,但世家閨秀的氣質卻彌補了一切,表情也是恐懼中帶著憎惡和仇恨,令管亥賞心悅目。
從那時開始,管亥對女人的審美觀就固定了下來,非大家閨秀不上。
這個女人,是他這么多年的收藏中,最好的一個,這是朱虛之戰的戰利品,是北海名士管寧的女兒!
就算是家里沒遭災,管亥與這個女子,也有著天壤之別般的距離!盡管是,但管亥依然有種給祖宗長臉,讓管家揚眉吐氣的感覺。
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有這個女人的不配合了,如果她能睜開眼,說上幾句溫存話,管亥就會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英雄了。
不過,這樣也沒啥,他喜歡女人這樣。看著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世家子痛苦難過,卻無可奈何,和看著他們痛哭流涕的求饒,同樣的讓人心醉。
只可惜,沒抓住孔融,不然的話,就可以品嘗到孔門家中女眷的味道了,孔子的二十世孫?何等的讓人期待啊!
隨意批了件衣服在身上,管亥走到了帳門口,揚聲吩咐道:“來人……”
“是,大當家……”一個長得屠戶般的侍衛迎了上來,實際上,此人從賊前,就是個屠戶。
一邊向管亥點頭哈腰,屠戶侍衛一邊偷眼向帳中瞄。上行下效,管亥的愛好,也感染了他的部下,管亥軍中的大小頭目,如今看女人都不僅僅看臉蛋,他們最注重的是氣質!
盡管大部分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氣質,反正大戶人家的女子都是有氣質的,在床上的反應也是明證,她們對貞潔這種東西,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看什么看?等老子玩膩了,遲早能輪得到你們,現在給老子仔細著!”
管亥罵咧咧的說道:“最近營里不太平,多叫些弟兄巡營,別再給老子出簍子了……還有,老子現在是渠帥,懂嗎,黃巾渠帥,打下天下后,就是大將軍!說了多少次了,別再大當家大當家的叫個沒完,老子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了。”
“是咧。”屠夫訕訕的收回視線,“不過大……渠帥您也太仔細了吧?北海大半地方都是咱們的了,哪還需要巡什么營啊?這方圓幾百里,連個人毛都沒有。”
“屁!”
管亥一腳踹了過去,怒罵道:“張饒送的信你沒看到嗎?王鵬舉的泰山兵已經到了萊蕪,還有小股騎兵在齊國打轉,誰能保證他們不來偷襲?就算他們不來,你算算這幾天失了幾場火了?老子搞點糧草容易嗎?都被你們這些敗家的混蛋給糟蹋了!”
“是,是……”屠夫不敢再說,一溜煙的跑了,心里仍是不以為然。
大當家夜夜笙歌,弟兄們當然也要有樣學樣,這會兒都忙著呢,誰樂意離開暖呼呼的被窩,吹著冷風巡營啊?這時節,風高物燥的,失幾場火,鬧騰鬧騰還不是常有的事?泰山軍來偷營?齊國那聚著二十萬大軍呢,他們能長了翅膀飛過來不成?
看著屠夫走了,管亥才放了點心,不是他緊張過度,實在是泰山王鵬舉的名頭太大,先前那個突圍的使者也讓他很在意。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話總是不錯的……”望向床榻,管亥決定再發泄一輪。
泰山王鵬舉這個名字實在太令人壓抑了,不做點什么,他心里實在平靜不下來。
突然,他發現燭火跳動了一下,很輕微,但極其不尋常。他以為自己勞累過度,眼花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凝神細看。
結果,他發現這不是錯覺,幾根蠟燭都在跳動,整齊的遵循著某種詭異的節奏。
隨后,耳中也傳來了陣陣喧鬧聲,不同于嘍啰們狂歡時發出的噪音,而是帶著驚惶之意的叫喊聲!
出事了!管亥心中一凜,抓起戰刀,旋風般沖出了帳篷。
黑沉沉的夜色中,一道亮麗的光華在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