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寶馬贈英雄
“哼!”
看到來的是王羽,袁術冷哼一聲,給他留了個后腦勺;公孫瓚更絕,不動聲色的直接無視了王羽。只有陶謙還算厚道,向王羽露出了個微笑,不過卻也沒說話。
王羽把兩位盟友得罪的太慘,陶謙再厚道,也不能不照顧盟友們的情緒。
大人物都不出聲,劉備這個小弟,自然要為大佬們分憂,他沉聲道:“王小將軍,軍情緊急,你還是嚴守本陣,勿要給敵人可趁之機才好。”
術很配合的又是一聲冷哼,斜睨著王羽,又掃一眼后陣亂哄哄的河內軍,極盡輕蔑之意。
王羽不由有些好笑,盡管不知道真相,但劉備那句話顯然有所暗示,而袁某人則是照單全收了。
其實,這次出戰,王羽根本就沒指望郡兵有什么表現,他帶這些雜兵來,就是湊數的,他打定了主意要借力。
想想看,有白馬義從這樣在,還用郡兵打仗,那不是浪費資源是什么?借力打力,自己享受勝利,這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
王羽指指河對岸,笑吟吟道:“公孫將軍,陶公,對岸來的是河內的兵馬,為助戰而來,各位不必緊張。”
“河內還有兵馬?”
眾人都嚇了一跳,對岸的軍隊人馬眾多,隊列龐大,據斥候的回報,怕不有上萬人,河內哪來的這許多兵馬?
“如果都和這里這些的一個貨算來再多又有何用?烏合之眾,徒耗糧草而已。”袁術反應的最快,不但第一時間就發出了嘲諷,順便還向公孫瓚問了一聲:“伯珪,你怎么看?”
“土雞瓦狗耳,破之易如反掌。”公孫瓚的回答很符合他一貫的風格,言簡意賅,傲氣十足。
得了公孫瓚的支持,袁術的氣勢更盛,他一臉傲慢的喝道:“聽到沒有?累贅廢物,就不要拉出來現眼了,王羽,你自覺點,趕快去傳令,讓他們都滾蛋!”
陶謙一臉擔憂的看著王羽,按照王羽的受了這樣的侮辱,說不定當場就要拔劍生死。無論是他傷了袁術,還是袁術的部屬傷了他,對聯盟來說都不是好事。
公孫瓚自己也略有些悔意,他來酸棗是來拉盟友的,而不是得罪人的。
王羽父子表面上和袁紹是一路的,但那似乎只是王匡的想法,王羽應該是另有打算的,否則他就不會先求援,后退兵,自行其是,完全不理會酸棗大營的命令。
劉備的表情和陶謙差不多,但他心里到底怎么想,連王羽都猜不透,更別說另外那幾個不太工于心計的人了。
路將軍當真想遣退對岸的河內人馬?你確定不會反悔?確定一切后果和損失都由你來承擔?如果是的話,那本人就不客氣了……”
王羽的反應遠在眾人預料之外,讓公孫瓚等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疑竇滿腹,首當其沖的袁術更是被問得瞠目結舌。
作為袁家的嫡子,袁術當然不是純粹的笨蛋,他只是城府比較淺,嘴也有點賤而已。
王羽請戰的舉動令他不滿,王匡和袁紹的關系同樣是他的眼中刺,再加上王羽聲名鵲起,又讓他有些嫉妒,所以才有了前面那些刁難。
不過,面對王羽氣定神閑的質問,他一時卻不敢作答,誰知道對方是虛張聲勢,還是真有什么玄虛啊?
“這個……”他求助的望向公孫瓚和陶謙,希望得到點提示,或者達成共進退的默契。
“鵬舉賢侄,你就不要賣關子了,若這一路援兵,當真有助益,公路想必也愿意收回前言,不如就賣老夫一個薄面如何?”
打圓場,還得靠老好人陶謙。劉備的脾氣口才也不錯,但他的身份太低了,之前由他出面是公孫瓚在發泄不滿,現在形勢微妙,就須得改弦易張了。
“各位都與我父平輩論交,按理說,羽這個晚輩不該這么咄咄逼人,可是,羽的一片好意被公路將軍這般詆毀,羽實在心有不甘啊。”
順風使盡帆,翻盤在即,這個時候多給公孫瓚施加一點壓力,等到亮底牌的時候,就能多一分回報。只是演演戲就能達到目的,又何樂而不為呢?
王羽對自己的演技還是很有信心的。
“好意?鵬舉賢侄,到底……”陶謙抬頭向北眺望,只見煙塵漫天,越來越近,卻看不出什么端詳。
難道來的真是一支擅長摧城拔寨的那種?
公孫瓚和袁術也是驚疑不定,如果真有一支擅長攻堅的為前驅,那攻打虎牢關也不是不能商量的。攻城戰,傷亡本就集中在城墻的攻防戰的過程。
視線一掃,將眾人神情盡收眼底,王羽知道,火候到了,他攤攤手,輕描淡寫的說道:“其實,就是點糧草而已。”
“糧草?”
袁術的眼睛瞪圓了;
公孫瓚也端不住架子了;
陶謙手一抖,把胡須都揪下來了幾根;
劉備更是差點從馬上栽下去。
草。”王羽一臉懵懂樣子,不知底細的人,準當他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年,不懂得那簡單二字代表的意義。
少?”看看河對岸越來越濃的煙塵,再看看王羽,公孫瓚的聲音有些打顫。他激動啊,看這規模,這批糧草肯定少不了,正好解他的燃眉之急啊。
“不多,也就二三十萬斛。”王羽神情不變,語氣也不變,但輕輕的一句回答,卻使得公孫瓚這樣的沙場宿將都是心神俱顫。
不多?
一斛是十升,一升是十斗,按照戰時一兵一rì二斗粟米來算,二十萬斛糧食,夠五十萬大軍一月之用!酸棗的兵馬雖多,但若是得了這批糧食,省省用,也能用上半年了。
僅僅供應現在的這些部隊的話,敞開了吃,也能吃上兩三年啊。
這叫不多?
“哪里來的這許多糧草……”袁術比公孫瓚還吃驚,陶謙和公孫瓚都是遠來,對洛陽周邊的情況并不是很了解。
自從戰事展開后,西涼軍一直就沒閑著,他們對和聯軍的主力決戰沒興趣,但卻對打劫興致勃勃。潁川、南陽、陳留,與司隸州接壤的各郡,無不遭過荼毒。
西涼軍洗劫過后,聯軍再洗一遍,這幾個著名的繁華之地,如今已經滿目瘡痍,連根草都難找,上哪兒找糧食去?
道你……”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王羽笑瞇瞇的點點頭,證實了袁術的猜想:“正是家父在河內籌集的糧草。”
公,對岸的人馬都是運輜重的,有數百輛大車,民夫無數!”這時,公孫瓚的斥候又回來了,給王羽提供了強有力的證明。
忠良之后,不愧是忠良之后啊,果然識得大體!”第一個做出反應的依然袁術,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他沒法不高興。
王匡在河內的作為,早就傳遍了,廣為天下士人所詬病,袁術也是其中之一。不過,他和那些兔死狐悲的世家不同,他怨恨的是,王匡把收刮的錢糧,都無償的提供給了袁紹!
名義上是給聯軍的,但袁紹是盟主,提供給聯軍,和提供給袁紹有什么區別?
袁術早就在懷疑了,他認為袁紹沒有把河內的錢糧都送到前線來,而是藏起來了一部分,以備私用。
不得不說,最了解一個人的人,往往是他的仇人。
袁術和袁紹本來就是親兄弟,從小就互相看不對眼,鬧翻了之后,前者更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后者的為人,這件事還真就讓他給猜對了。
酸棗的糧草不足,但河內郡城卻囤積著相當數量的糧草,袁紹明明知道,卻只字不提。
河內郡其實沒有陳留國富庶,但王匡走的是吃大戶的路線,張邈等人以收刮百姓為主。目標不同,收獲自然不能比,王匡綁架一個大戶的收獲,至少也能頂張邈破一百戶平民的家業。
所以,河內郡的錢糧雖然輸出一部分到酸棗,但剩下的那部分,數量依然驚人。
猜到王羽這批糧草的來源,袁術自然知道老對頭倒了霉,他笑得心花怒放,臉上的皺紋都綻開了,哪里還記得先前那點小小的不愉快?
再看王羽時,他是越看越愛,恨不得生個女兒,然后嫁給對方。
因為太高興,破天荒的,袁術居然向王羽道了個謙:“鵬舉賢侄,叔父急,適才說話有些過分了,你別忘心里去哈。”
公孫瓚、陶謙跟袁術不是很熟,還不覺怎樣,袁術帶來的那些幕僚將領,一個個都是眼睛瞪得溜圓,嘴張得老大。
主公居然道歉了?這還是那個眼高于頂,脾氣暴躁的主公嗎?
天!難道太陽打西面出來了?不就是二三十萬斛糧食么?主公也不是沒眼界的人,咋就樂成這樣了呢?
只有少數心腹才猜到了袁術的心思,知道自家主公為何忘形。驚嘆之余,都回憶王羽先前的作為來,越想越是心驚,難道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王羽不知道他們心里想什么,否則一定會告訴這幫人,你們想多了,這一切都是誤會。老子眼里根本沒有袁術,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公孫瓚。
公孫瓚的比袁術好多了,后者是世家子的目空一切,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先前說了那么多難聽的話,最后也只覺得道個歉就夠了。
公孫瓚的驕傲跟袁術不同,他的傲氣是百戰百勝而得來的,簡而言之,他是個講究人。
“鵬舉,這份禮太重了些,這叫某如何……”公孫瓚搓著手紅,話說到一半,就不知如何繼續了。
這份人情,讓他覺得有些沉重,尤其是他先前的態度還那么惡劣。但是這份大禮,他卻不好不受。
馬,尤其是戰馬,養起來的耗費是很大的。想要在長途行軍中,不讓戰馬掉膘,只能喂馬吃糧食。馬的食量又大,《鹽鐵論》中曾將馬的食量具體化過:一馬伏櫪,當中家六口之食,亡丁男一人。
公孫瓚對此的體會極為深刻。
白馬義從的戰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駒,盡管幽州不怎么富裕,公孫瓚還是盡可能的給馬一次他來的匆忙,考慮的不周全,被韓馥等人擠兌得夠嗆,領到的口糧只夠人吃,完全不夠養馬。
想到戰馬要掉膘,會死在歸途上,只有半數甚至更少才能回到北平,他的心都在滴血了。所以,他對王羽的態度才那么差。
現在王羽突然送上一份大禮,他可不象袁術那樣沒臉沒皮,老半天都轉不過這個彎。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公孫將軍殺胡虜,保邊疆,正是我輩武將的楷模。羽生怕這批糧食送不到將軍手上,這才出此下策,邀將軍一同出戰,得罪之處,還請將軍見諒。”說話時,王羽滿臉都是崇拜,十足一個見到心儀英雄的少年。
公孫瓚愈發感動,臉漲得通紅,連話都說不出了。
酸棗大營的那幫人,不是自己的對頭,就是騎墻的,這批糧食進了大營,能分到自己手上半成,就得燒高香了。
當然不能運進去!
王羽那法子,雖然開始讓自己有些惱火,但卻都是為了自己好。現在糧食到手,戰馬無憂,都是眼前這位少年的功勞啊!
“賢弟高義,今后你我就以兄弟相稱,但有事,便盡管道來,只消我這個做兄長的能辦得到,定叫賢弟如愿以償!”
想了想,他又意猶未足的一揮手,吩咐道:“賢弟當世英杰,怎能沒有好馬?玄德,把我那匹馬牽來,讓賢弟過目!”
劉備驚詫莫名,提醒道:“伯珪兄說的,可是那匹神……”
“就是那匹馬!”公孫瓚大笑道:“紅粉送佳人,寶馬贈英雄,一匹馬而已,不能盡償賢弟盛情美意,只是略表心意罷了。”
聽了這二人的對答,王羽大喜,白馬公孫瓚,果然是中人,這一注自己算是押對了。
“長者有賜,不敢辭也,伯珪兄的美意,小弟愧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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