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總是迷茫的,徐佑文是這樣想的,他站在破陽臺上,指縫中夾起一根煙吸了一口,由于吸得過猛,嗆了起來,酸辣的眼淚直接奪眶而出。
他第一次抽煙,自然有些不熟練。
看著電影里那些老男人抽煙總是瞇起眼睛,不緊不慢的吸一口,眼神看向遠方,輕飄緩慢的吐出一口。
白煙繚繞飛揚,好像一切煩惱重擔也跟著煙消云散了。
微風吹紅了煙頭的星火,在空氣里時明時滅,若隱若現。
風兒在徐佑文的短發間輕拂纏繞,發絲微微飄動,他身上穿著白色長袖,一條洗的發白的深藍色牛仔褲,他的眼眸間藏著的老成滄桑都讓他有種不像那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
他抬起指尖的香煙又抽了兩口然后朝天吐了出來。
煙草的味道真的難聞,嘗起來辛辣刺激,卻又讓人念念不忘,真奇怪。
唐明軒騎著車來到他家樓下,抬起頭看著徐佑文這個頹廢少年:“嗨!你在干嘛?”
“沒看到嗎?抽煙。”徐佑文垂著眼皮頹頹的應了一聲。
“抽煙也不喊我!”唐明軒扔掉手里的腳踏車,車子斜斜的躺在地面上,車輪在滾。
“嘁!抽煙又不是好事,你這好學生可別學我。”徐佑文鄙夷的說了一聲。
也不知道唐明軒聽沒聽到,就聽到樓道傳來他輕快的腳步聲,很快,唐明軒來到了徐佑文的面前,倚靠在斑駁的舊陽臺上,微風輕拂著兩個人的臉。
“嘿!抽煙也不叫我!”唐明軒抱怨一聲。
“抽煙又不是好事!你這個好學生給我滾遠點!”徐佑文道。
“閉嘴!”唐明軒一把搶過徐佑文手里的香煙塞進了自己的嘴里,很快的抽了一口,朝天吐了出來,白煙繚繞飄散。
第一次抽,唐明軒劇烈的咳起來,夾雜著酸澀的眼淚。
徐佑文斜眼看他,罵道:“神經病!”正要搶回來。
唐明軒拍開徐佑文伸過來的手,笑著側頭看徐佑文,罵一聲:“不要你管!咱們是好兄弟!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滾遠點!”徐佑文嫌棄道,“什么兄弟,你不是高三要去國外讀書了嗎?”
唐明軒垂眸,他拿起香煙瞇起眼睛又抽了一口,從胸口釋放,朝天吐了出來。
短暫的沉默,唐明軒背過身靠在陽臺上側頭看徐佑文:“徐佑文,你有想過未來嗎?”
徐佑文昂頭看天:“這么遙遠的事想它做什么?”
“我爸媽希望我去國外讀書學習經濟管理學回來繼承公司。”唐明軒道。
“果然有錢人家的孩子真是幸福。”徐佑文道。
“徐佑文,這不是幸福不幸福的事,我只是想一輩子那么短,現在是最好的時候,該為自己的未來找個目標了,不該這么渾渾噩噩下去。”唐明軒道,“難道你想要這么平淡普通的過完一生嗎?”
徐佑文輕搖頭笑了笑:“我這樣的人能有什么不平凡的人生嗎?我只想混吃等死。”
“徐佑文,我們不該這樣的,至少我覺得我們可以奮斗一下,試著改變一下。”唐明軒道。
“對于我這樣一個什么都沒有的人再怎么奮斗都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不像你一出生就是家里的少爺,吃喝不愁,未來都有人幫著規劃,我要跟上你的步伐要么重新投胎一次才有希望吧!”徐佑文干笑了兩聲。
“徐佑文……”唐明軒撇過頭看向徐佑文,陽光斜斜的打在他的臉上,將他棱角的曲線清晰的照出來,指尖的煙垂低,煙灰飄落下來,
徐佑文勾起唇角笑了笑,搶回唐明軒手中的煙狠狠吸了一口:“你走了以后就滾遠點,我不想看見你。”
“徐佑文!”唐明軒提高音量喊道。
“滾!”徐佑文痞痞的罵了一聲,“等你功成名就了就把我忘的越干凈越好,我跟你不是一個圈子的。”
“神經病!”唐明軒罵道。
“我徐佑文這輩子都不可能混出個人樣!你要我怎么樣?”徐佑文有些微怒。
“無論你什么樣,你都是我一輩子的好兄弟!”唐明軒生氣的說道,他的臉因為生氣有些發紅。
徐佑文抬起眼皮歪頭看他一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手將手里抽完的香煙在墻壁上捻了捻,白色的墻壁上留下一個黑色的煙痕。
“有毛病!”徐佑文笑著看他。
對于唐明軒來說徐佑文是他從小到大所認識的人里對他最好的,無論他有錢還是沒錢,落魄還是富有。
初二那年,唐明軒和徐佑文分在不同的班級里,徐佑文還是一如既往的在班級稱王稱霸,學校里的人看到他都敬而遠之。
唐明軒的性子還不像現在那樣囂張肆意,有些內向懦弱,班級里的小霸王就愛欺負這樣的人,看唐明軒唯唯諾諾就帶頭霸凌他,無論是冷暴力還是拳打腳踢,唐明軒都不會反抗,日子越久就更加變本加厲。
有天上廁所,唐明軒在水龍頭那洗被打出的鼻血,很巧的是碰到了同樣來上廁所的徐佑文,徐佑文一眼就認出來唐明軒,看到他鼻青臉腫的樣子就立刻問他發生的事,唐明軒不敢說,徐佑文就拉著唐明軒去他班級里質問。
沒想到那欺負唐明軒的一伙人就出來,看徐佑文一個人很好欺負的樣子,就圍了上去,徐佑文將唐明軒護好,跟那伙人當場開打,在砸壞了不知道多少個桌子椅子后,那伙人被硬生生打趴下。
徐佑文踩著那小霸王的腦袋逼著他向唐明軒道歉,自那次事情以后在學校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唐明軒,徐佑文也名聲大噪。
唐明軒在那以后就對徐佑文既崇拜又感謝,徐佑文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有什么事就跟我說,你是我兄弟,有什么好客氣的!”
唐明軒那叫一個感動啊!從來沒有一個人對他那么好。
在他心里徐佑文就來到了一個無比神圣的位置,無人比擬。
他想即使這個世界破滅了,他徐佑文都會是自己的好兄弟。
很快到了月底,顧燃贈送了一張演奏賽的入場券給徐佑文,徐佑文拿著入場券嘴唇劃拉開一個好看的弧度:“真想我去看你比賽?”
顧燃點點頭:“認真的。”
“好,無論怎樣我都會去的。”徐佑文笑著摸了摸顧燃的腦袋。
徐佑文將顧燃抱在懷里,她已經習慣了徐佑文的擁抱,在僻靜的巷子里徐佑文吻著顧燃。
徐佑文的深情炙熱,將顧燃整個人融化。
“阿燃,我真的喜歡你,我從沒這樣喜歡過一個人,真希望時間停止在這一秒。”徐佑文牽著顧燃的手走在路上。
顧燃莞爾:“笨蛋,我也喜歡你。”
十指相扣,就像兩顆心緊緊連在一起。
“徐佑文,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嗎?”顧燃倒退著走在徐佑文的面前笑著問。
“會,我喜歡你,就會讓你跟我永遠在一起。”徐佑文說著就想繼續去牽顧燃的手,顧燃卻轉過身向前跑的飛快。
徐佑文就在身后大步去追,沒跑多遠,徐佑文就從顧燃的身后一把抱住她用力抬起在空中轉圈圈,顧燃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一起回去的路上,顧燃突然冒出一句話:“徐佑文,你帶我走吧!”那聲音輕的幾不可聞。
徐佑文不明所以:“怎么了?”
顧燃笑著搖搖頭:“沒什么!”她停下腳步道:“徐佑文,我家到了,你送到這里吧!”
“嗯。”徐佑文點點頭。
顧燃朝徐佑文揮揮手:“回去吧!拜拜!”
“嗯,拜拜!”徐佑文也揮手告別。
看著顧燃安全的走回家,徐佑文轉身離開,走回家的路上,他想起顧燃說的那句話。
你帶我走吧!
真是好奇怪的一句話。
徐佑文想,顧燃真的說了這句話了嗎?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不過一瞬,他就拋在了腦后,而且更加相信是自己聽錯了。
顧燃怎么可能想要自己帶她走呢?
到了演奏比賽的那天,徐佑文拿著入場券進了賽場,看到比賽現場座無虛席,顧燃為他挑了一個很好的位置,在觀眾席的最中間。
有演奏小提琴的,有演奏大提琴的,還有演奏鋼琴的,都是演奏會上必備的樂器。
徐佑文對音樂并不是很懂,有很多次他幾乎要睡過去,但是為了等顧燃出場,他掐了自己好幾把才讓自己清醒。
這次比賽共有三十五人,顧燃排在了二十號出場,徐佑文耐心的一個又一個的數著,生怕自己錯過了。
等了很久才等到顧燃出場,顧燃這天穿了一件水藍色的長裙,頭發盤起,露出了一絲卷發,與她穿的衣服格外相配,臉上畫了淡妝,看著如天仙一般,直把徐佑文看呆了。
顧燃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平靜了心情后將玉手放在琴鍵上。
顧燃彈奏的是貝多芬第十四奏鳴曲,也就是《月光》,雖然徐佑文聽不懂卻覺得熟悉,記憶里有這首曲子的痕跡。
回憶與旋律交織,徐佑文的心飄的很遠。
韻律節奏有些哀傷,就像有個人在傾訴自己的孤獨,他的心跳拍打著時光倒數的絕望。
在絕望中卻又在期盼著新的希望。
。
最后一個琴鍵落下,旋律止息,場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徐佑文騰的站起身,用力拍打著手掌,掌心變得炙熱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