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重生了

23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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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陳廷鑒的請罪折子與華陽的三封家書一起送進了御書房。

景順帝先撿起了女兒的三封家書,看到第一封上的“父皇親啟”,景順帝欣慰地笑了。

五月里女兒也寫了信回來,一封給皇后,一封給太子,唯獨沒有給他的,雖然給皇后的那封信里也提到了對他的關心,景順帝還是有點不是滋味兒。

他子嗣不多,加起來總共兩兒兩女,分別是皇后、貴妃所生。

這四個孩子,除了對兒子們抱有不同的寄托,景順帝最疼愛的其實是小女兒華陽。

皇后是皇宮這種地方都少見的美人,華陽的美貌竟比皇后還要勝過幾分,從小就出落得鐘靈毓秀嬌憨可愛,是那種哪怕她繃著臉甩了人一個耳光,挨打的人也要擔心她會不會手疼的美。

在景順帝眼中,女兒就像一顆能夠讓人忘憂提神的仙果,無論他為何事頭疼煩惱,只要看到女兒,身心便會舒暢起來。

小時候的女兒很黏他,總是喜歡跑到他身邊玩,一口一個父皇,叫得比籠子里的珍品百靈鳥還好聽。

可惜后來他酒后糊涂強寵了一個宮女,事后才發現那一幕可能被女兒撞見了。

自此女兒很少再往他身邊湊,景順帝表面裝作不知真相,實則也恥于再主動去找女兒。

但華陽依然是他最喜歡的孩子。

“將這兩封給皇后、太子送去。“

景順帝又對比了一番三封家書的厚度,發現給他的這封最有份量,笑著將另外兩封交給旁邊伺候的太監。

太監托著信出去了,景順帝剪開信封,取出信紙來。

看著看著,景順帝皺起眉頭,暫且放下女兒的信,打開了陳廷鑒的折子。

這下景順帝明白了,原來是陳廷鑒老家的弟妹背著家里貪了兩萬多兩銀子,還有一些田產鋪子。

陳廷鑒除了寫請罪折子,還送了一只箱籠過來,裝的就是齊氏所貪金銀珠寶以及田契、房契。

先帝朝時貪官掌權,國庫常年入不敷出,景順帝登基后大力懲治貪官,重用能臣改善民生,國庫的賬目好看了點,但朝廷的各方面用度依然緊巴巴的,如今白得兩萬多兩,哪怕與國需相比只是一個小數目,景順帝也很高興。底下那些官員豪紳,有銀子不肯幫朝廷分憂,私底下孝敬別人,最后還不是送到了他手里?

至于齊氏一個婦人,景順帝根本沒放在眼里。

景順帝喊來一個秉筆太監,由他口述,給陳廷鑒回復。

第一件事,關于那些賄賂,凡是為官者,鑒于每個官員行賄的數量都不高,景順帝決定將每個官員官降兩級,且罰收行賄金額的十倍,以儆效尤。凡是地主豪紳者,每家家主罰二十大板,同樣罰收行賄金額的十倍。

如此一來,光陳家這邊相關官員豪紳的懲罰,景順帝就能給國庫賺回二十多萬兩白銀。

第二件事,景順帝褒獎了陳廷鑒的大義滅親、主動請罪以及防洪有功,安撫陳廷鑒不必過分自責。

第三件事,按照律法,齊氏犯下貪污、不孝婆母兩罪,當處絞刑,陳家將齊氏及其同黨交給陵州知府衙門便可。而陳廷實治家不嚴,那是陳家的家事,陳廷鑒作為兄長,可自行管教懲戒,杜絕日后再犯。

“皇上仁厚,陳閣老收到您的旨意,必然感激涕零。”

大太監馬公公笑著奉承道。

景順帝摸了摸胡子,陳廷鑒是國之棟梁,他自然不會為了這點小事降罪于他。

正事處理完了,景順帝繼續看女兒的家書,只見上面所寫全是齊氏貪污、石橋鎮受災之事,只在快結尾的時候叫他保重身體。

這樣的家書,沒滋沒味的。

景順帝去了皇后的鳳儀宮。

戚皇后正在看女兒的信,看得太認真,連景順帝進來都沒發現。

景順帝已經五十出頭,戚皇后卻才三十五歲,既保持著年輕時的美貌,又多了成熟/婦人的嫵媚風情,也正是因為她這份美貌,景順帝才會在后位空缺多年之后,一舉冊封了她這個剛剛進宮的新寵。

“寫了什么,笑得像吃了蜜似的。”

景順帝坐到妻子身邊,若戚皇后仔細觀察,會在他臉上發現一絲羨慕。

可此時戚皇后心里想的全是女兒女婿,笑著將信紙往皇帝丈夫那邊挪了挪:“自華陽出嫁后,每次進宮都要向我抱怨駙馬粗鄙不解風情,如今這小兩口終于過到一起去了。”

景順帝微微瞇起眼睛,看到女兒在信上說:“兩位夫兄皆是文人,風雨中獨自行走且艱難,無太多余力照拂妻子,駙馬卻背我如履平地,女兒方知武夫也有武夫的好。”

簡簡單單的敘述,確實透露出幾分小女兒的甜蜜。

景順帝也笑了,他自然也希望女兒與駙馬夫妻恩愛,過得幸福。

帝后并肩看完了這封信,聊了聊陳家的家事,最后話題又回到女兒身上。景順帝摸著胡子道:“陵州終究是偏遠之地,鎮上更是清貧,華陽在那邊生活多有不便。等年后駙馬除了喪,朕馬上將他調回京城,華陽也好快點回來。”

戚皇后思索片刻,輕聲道:“皇上,陳閣老一家都是純孝之人,年初喪訊傳來,多少人猜測陳閣老會想辦法留在京城,陳閣老卻義無反顧地進宮請辭、歸心似箭。這次他們夫妻肯定會在老家守滿喪,駙馬三兄弟雖然只需服一年,大概也不愿丟下二老先行回京做官。”

景順帝:“你的意思是“

戚皇后笑道:“丁憂的官員在喪期解除之前,都會提前稟奏朝廷,請朝廷適時安排官職,不如咱們再等等,看駙馬三兄弟的折子里怎么說,若他們想即刻回京,您答應就是,若他們想留在陵州方便在二老面前盡孝,那您不如在陵州預備三個空缺給他們,年紀輕輕的三兄弟,在地方歷練一二年于他們也有益。”

景順帝:“果真如此,華陽豈不是要在外面多滯留兩年?”

戚皇后:“是多滯留一年零三個月,后年夏天便可回京。她現在是陳家的媳婦,一年喪都守了,多住一年半便可與兩位嫂子同享孝媳的美名,何樂而不為?”

景順帝:“行吧,那咱們多送些賞賜過去,不能讓她在那邊受苦。”

戚皇后并不擔心,陳家不敢委屈她的女兒。

東宮。

太子正在跟著先生讀書,這位先生雖然沒有陳閣老那么嚴厲,按照規矩,除非遇到大事,授課時也不能有人來打擾。

將至晌午,課程終于結束。

十歲的太子靠到椅背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先生看他一眼,并沒有像陳閣老那般指責太子的儀態不雅,收拾好桌面行禮告退。

先生走了,太子的大伴太監曹禮笑瞇瞇地彎著腰走了進來。

太子眉峰微挑:“什么喜事,笑成這樣?”

曹禮立即從背后拿出一封信,獻寶似的道:“殿下,公主又來信了!”

太子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離開座椅,一把將姐姐的信搶了過來。

父皇母后對他教導嚴格,等閑不許他出宮,他想知道宮外的事都得跟身邊的太監們打聽,姐姐是第一個在外面給他寫信的人。

太子很想姐姐,也想知道姐姐在陵州有沒有遇到什么新鮮事。

他坐到窗邊,如饑似渴地看起信來。

曹禮站在斜對面,見小主子漸漸皺起眉頭,心里就是一突,擔心小主子壞了心情,會變得不好伺候。

幸好太子的眉峰很快又舒展開來,最后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曹禮好奇問:“殿下,您想什么呢?”

太子回神,問他:“你見過洪水嗎?”

曹禮嚇了一跳:“殿下怎么突然提到洪水了?難道陵州那邊發水了?公主可有受傷?”

太子搖搖頭,把信遞給他。

曹禮快速看了一遍,連拍好幾下胸口:“幸好幸好,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沒有遇到大水。”

曹禮今年十八,當初也是家里發大水死了爹娘,輾轉流落到京城,被人帶進宮里做了太監。

太子既然有興趣,曹禮就講了些洪災的慘烈。

太子:“朝廷不是每年都會撥銀子專門用來修筑河堤?”

曹禮:“那都是用來修大河的,鄉野地方的小河段,多少年都不會漲水泛災,偶爾遇到大雨之年才發一回,加固堤壩不值當。”

太子:“那要是父皇非修不可呢?”

曹禮看看外面,湊到他耳邊小聲道:“那得看國庫有沒有那么多銀子了。”

太子抿緊了唇,國庫不豐,他經常看到父皇為銀子的事發愁。

曹禮:“您是擔心公主嗎?別啊,您瞧瞧公主,還有心思夸贊駙馬呢,說明那邊的水災不嚴重。”

太子重新看向信紙,腦海中浮現出一道英武挺拔的身影,那是陳閣老的四子陳敬宗,也是他的姐夫。

太子與駙馬見面的次數不多,駙馬給他的印象,是長得還行,容貌上勉勉強強能配得上姐姐。

“殿下,該去用飯啦。”曹禮笑瞇瞇地提醒道。

太子嗯了聲,率先朝外走去。

東宮的午飯很豐盛,畢竟就算國庫空虛,也不會苛待宮里的貴人們,光太子這頓飯,就有八菜兩湯。

姐姐希望他強身健體,太子就多吃了一碗飯,內心深處,他也想長成一個能在大雨瓢潑的山路上如履平地的英武男子。

飯后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太子想了想,去尋母后。

“母后,姐姐是不是也給您寫信了?”

戚皇后:“是啊,你要看嗎?”

太子:“嗯,給我的信只有一頁。”

戚皇后笑著讓宮女將女兒的家書取來,有滿滿三頁。

華陽的三封信,給父皇的只提正事,給弟弟的只敘家事,給母后的則是兩者俱全。

戚皇后趁機給兒子上課:“陳閣老為人清簡肅正,就算家里出了這種事,他也寧可自揭家短,而不是幫兄弟遮掩。”

太子面對信紙,沒吭聲。

戚皇后:“他雖然在家丁憂,百姓遇到危難,他也不顧危險以身作則,與百姓共進退,是真正愛護百姓的好官。”

太子終于道:“母后知人善任,為兒子選了位好先生。”

戚皇后笑了笑,摸著兒子的頭道:“母后知道,陳閣老有些嚴厲,不過自古嚴師出高徒,你只需要記住,閣老受父皇母后所托,便是訓你也都是為了你好。”

太子垂眸:“兒子明白。”

戚皇后收起信紙,關心道:“就在這邊歇晌吧,等會兒直接去上課。”

太子順從地跟著宮女去洗手凈面。

躺到床上,太子卻毫無睡意,一會兒想石橋鎮的洪水究竟什么樣,一會兒又想到了那位嚴厲無比的陳閣老。

姐姐說陳家的狀元郎、探花郎都文弱,走山路差點摔跟頭,陳閣老呢,既文弱又年紀大,是不是也摔了跟頭?

眼前浮現出陳閣老跌進泥坑爬不起來的畫面,太子笑了,滿足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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