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重生了

78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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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公婆,華陽回了四宜堂。

進了內室,看看漏刻,這才發現算上來回來去路上的功夫,她竟然在春和堂待了半個多時辰。

她脫了外衣,躺到床上。

“公主,您跟閣老、夫人說什么了,怎么瞧著有些疲憊?”朝云彎腰站在床邊,關心地問。

華陽搖搖頭,吩咐道:“我再睡會兒,你們都退下吧。”

朝云只好遵命,放下紗幔,退了出去。

周圍安靜下來,華陽長長地舒了口氣。

陳敬宗帶孩子們出去玩樂了,她從吃完午飯就開始琢磨該如何勸說公爹,人雖然躺在床上歇晌,其實一會兒都沒睡。

她是公主,她可以命令公爹做一些事,可她要的是公爹真正意識到他一味的嚴厲可能會適得其反。

她把話說太重,公爹可能會生氣,文人都注重氣節,真讓公爹覺得她在質疑他不適合做太子太師,傷了公爹的顏面,公爹便可能去父皇母后面前引咎請辭,把事情鬧大!

可如果話說得太輕,只從大郎的心情考慮,公爹又會覺得她太過婦人之仁,不會往心里去。

幸好,公爹還有陳敬宗這個桀驁不馴的兒子!

陳敬宗抱怨他小時候在公爹那里受了嚴厲的苦,公爹又何嘗沒吃被兒子頂撞忤逆的氣?

父子倆互相看不順眼還沒有太大的關系,可如果內閣首輔與東宮太子也發展成這個地步,華陽只需要稍微提點,公爹就知曉利害了。哪怕只是有這種隱患,公爹也一定會將隱患掐斷在萌芽之際,除非他真的不在乎將來弟弟登基后,會因為這種逆反而處處反對他的治國良策。

回憶下棋時公爹的神情,華陽想,她這一日的心思應該沒有白費,公爹真的聽進去了。

繃緊的情緒放松下來,又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華陽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窗外紅日漸漸西沉,在陳府各院的廚房開始冒出裊裊青煙時,陳敬宗終于帶著孩子們回來了。

“四叔,下次休沐,您還帶我們出去好不好?”

在前院分別的時候,三郎戀戀不舍地道。

陳敬宗:“做夢去吧,我只是你叔,不是你爹。”

婉宜、大郎都笑,二郎、三郎幽怨地撅起嘴巴。

陳敬宗被侄子侄女糾纏了一下午,早不耐煩了,大步往四宜堂的方向走去。

婉宜想了想,叫住也想溜回家的弟弟們,道:“祖父肯定知道咱們出門了,咱們先去給祖父請安。”

大郎、二郎、三郎頓時成了霜打的茄子!

但該去還是要去的。

孩子們過來時,陳廷鑒正負著手在院子里遛彎,這是孫氏要求的,說他在書房坐久了,不溜上兩刻鐘就沒有晚飯吃。

看到四個孩子,陳廷鑒也沒有停下來,只依次打量了一眼。

大郎、二郎、三郎緊張地在院邊站成一排。

婉宜笑著走到老爺子身邊,一邊陪著老爺子遛彎一邊乖乖交待道:“祖父,上午是四叔指使我哄您給我們上課的,作為報酬,四叔帶我們出去玩了一下午,不過我們已經知錯了,還請祖父消消氣,原諒我們這一回吧。”

四叔最不怕祖父了,所以婉宜也沒有任何歉疚感地把四叔推了出來,而且四叔是公主的駙馬,幫忙背鍋也是應該的。

孫氏坐在門口,笑瞇瞇地看著、聽著。

陳廷鑒嗯了聲,問孫女這半天都去哪里玩了。

婉宜百靈鳥似的講了一大串。

陳廷鑒再看看三個孫子,道:“玩就玩了,別忘了先生布置的課業。回去吧,該吃飯了。”

婉宜很是驚訝,仰著頭觀察祖父,發現祖父神色平和,長長的胡子隨著傍晚的輕風微微飄揚,竟有些慈眉善目。

孫氏笑道:“快走吧,小心你們祖父等會兒后悔。”

婉宜便想,肯定是祖母提前幫她們說了情,祖母最最慈愛了!

四宜堂。

陳敬宗怎么都沒想到,他沐浴更衣后來到后院,華陽竟然還在睡覺。

進內室之前,他問朝云:“是不是公主哪里不舒服?”

朝云搖搖頭:“可能是累了吧。”

陳敬宗:“公主出門了?”

朝云:“只去閣老、老夫人那邊坐了坐,回來就歇下了。”

這又不是什么秘密,告訴駙馬也無妨。

陳敬宗點點頭,去了內室。

拔步床的紗幔還垂著,窗外天色已經有些淡了,室內又沒有點燈,導致紗幔里面更是幽暗。

陳敬宗慢慢來到床邊。

華陽面朝他側躺,身上薄被蓋得好好的,只伸出一條胳膊。

她大概只是計劃小憩一會兒,頭上發髻未散,仍然戴著珠釵,概因沉睡中轉過幾次身,導致發髻歪了,珠釵也亂了。

陳敬宗坐下來,幫她將那些珠寶首飾取下。

才摘了兩樣,人就醒了。

陳敬宗的手還懸在半空。

華陽看看他,再看看他背后的天色,目光漸漸從茫然恢復清明,由側躺改成平躺,猶帶著幾分困倦問:“什么時候回來的?”

她并不知道她現在的頭發有多亂,也是剛剛睡醒,還沒有來得及考慮儀容的問題。

可她也不需要在乎,仙姿國色的公主,別說只是亂了頭發,就是臉上抹點泥巴,也依然是美的。

陳敬宗就沒見過她不美的時候,包括剛剛成親時她繃著的臉、嫌棄的冷眼,也美得別有滋味。

“剛回來,你再不醒,我還以為你要裝睡一整晚,賴了我的賬。”

華陽:……

殘留的睡意徹底消除,華陽撐著床坐了起來,才坐穩,頭上發髻明顯歪墜下來,青絲縷縷散落,一枚珍珠發鈿也掉在了旁邊。

華陽摸摸頭發,意識到自己此時儀容不雅,垂眸道:“你出去,叫朝云她們進來,幫我梳頭。”

以往睡前頭發雖然也是散的,卻是細細梳過,梳得柔順絲滑,這會兒肯定亂糟糟一團。

華陽可不想給陳敬宗嘲笑她的機會。

陳敬宗站了起來,走開幾步從梳妝臺上拿了她的鳳紋白玉梳,重新坐到床邊,看著她道:“馬上天黑了,吃完飯就要睡覺,你還打扮什么,隨便通順就是。”

華陽剛要反駁,陳敬宗忽然笑了:“還是說,你要特意為我裝扮一番?”

華陽:……

她一把搶過梳子,背過去。

“我來吧,你那胳膊一點力氣都沒有。”陳敬宗搶回梳子,按住她的肩膀,先幫她摘下所有首飾,再從頭頂開始往下梳。

在宮里嬌生慣養的公主,養了一身欺霜賽雪的好皮囊,也長了一頭烏黑潤澤的好頭發,觸手柔軟光滑,比她珍愛的蜀錦也不差什么。

華陽微微垂著頭,她一直都享受通發時的放松與舒適,而陳敬宗也挺會伺候人的。

“下午你去見父親了?”

梳了一會兒,陳敬宗忽然問。

華陽:“嗯,咱們去偷聽的時候院子里都是下人,父親肯定會知道,我當然要解釋一下,順便勸說父親不要那么嚴厲。”

陳敬宗:“他肯聽你的?”

華陽笑了:“我有理有據,父親心服口服,當然會聽。”

陳敬宗好奇她是怎么個有理有據的法,從他小時候母親就開始勸老頭子了,也沒見老頭子改。

他更相信,今天老頭子也只是表面糊弄一下她,以后依然嚴厲待人。

華陽:“很簡單啊,我只拿你們叔侄為例,父親若繼續嚴厲教導弟弟、大郎,弟弟長大了可能會像你,大郎則像了你二叔。父親這些年被你們叔侄折騰得不輕,哪敢再教出一對兒來?”

陳敬宗:……

他轉過華陽,咬牙切齒地道:“我這個駙馬還真是有用,既可以替你去還人情,又可以給你當勸諫閣老的反面例子,是不是?”

這兩條華陽確實都利用了他,便也愿意給他點甜頭,一邊摩挲已經梳得差不多的長發,一邊笑著道:“我跟父親提到你時,曾問他覺得你天分如何,你猜父親是怎么說的?”

陳敬宗毫無興趣:“隨他怎么說。”

華陽只當他嘴硬:“父親說了,你與大哥三哥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敬宗不為所動:“我是你的駙馬,他不當著你的面夸夸我,你豈不會很沒面子?”

華陽頓了頓,露出失望的模樣:“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真比大哥三哥聰明,竟只是父親敷衍我的。”

陳敬宗:“……我本來就比他們聰明,是老頭子不這么想,卻在你面前虛言奉承。”

華陽已經費了半晌的腦子,可不想再卷入父子倆的偏見中,把腿伸到他那邊:“穿鞋吧,我餓了。”

陳敬宗握了握她的腳踝,這才照做。

洗了臉,再吃過晚飯,華陽的精神也恢復過來了。

趁天還沒黑透,她想去陳家的花園里逛逛,舒展筋骨,畢竟剛起床,馬上就去睡覺,哪里睡得著。

陳敬宗紋絲不動地坐在椅子上,捶捶自己的腿:“整個下午都在走路,我可不想再走。”

華陽興致正盛,帶著朝云、朝月出發了。

陳敬宗移到次間,躺在榻上等她,閉目養神。

華陽在外面逛了三刻鐘左右,清爽的晚風徹底吹散了那些雜緒,繞回四宜堂時,她只覺得筋骨舒暢身輕如燕,竟有種想要騎馬跑一場的沖動。

身體的舒適反應在臉上,跨進次間的她,面頰紅潤,眼波如水,一看就沒犯困。

正好陳敬宗也不困。

他關上次間的門,讓華陽在這邊等著,他去里面端蓮花碗。

華陽抿唇,趁他不在,將次間這邊的銅燈都熄了。

可陳敬宗竟然從里面拿了一盞燈出來,還故意放在地上。

昏黃柔和的光暈從下往上投,烘得華陽的腰腹都暖融融的。

直到一只修長有力的大手扣過來,隔絕了燈光的溫暖,卻比燈光更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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