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徐庶安撫人心,笑道:“而我城中糧草盡夠,也有肉食,有何懼矣!”
眾人大喜,看著飯團里裹著的肉,一時舔了舔嘴,覺得格外的滿足和自信,還有香。
“這倒是,”軍士們笑了,道:“我軍糧草充足著呢!”
軍士們一下子就大笑起來,什么擔憂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從軍之人,想的向來不多,所追求的也并不多。
他們見習慣了生死,自我調適的能力非常強!
悍戰一天,飯團里有點肉靡便覺得很滿足很滿足了。
其實現在生產力極度破壞的情況下,便是能吃上飯都極難,但何況是肉。
這時候從軍的人,大多數都是吃稀飯的,就是粟米粥之類的雜糧,再配些雜菜,從軍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百姓,更不必提。
能喝酒吃肉的多數還是一定級別的戰將才能隨意許多。
糧很難,酒更是難。
然而,呂嫻在軍中進行了一定的調配,哪怕飯再難吃,只是糙米和雜糧,然而她還是盡自己所能的讓底層的百姓能吃到更好些,哪怕為此,她克摳了不少自己所能用的飯食。
肉只有些有肉靡,里面卻配上了不少雜菜,夏季雜菜本就多,甚至還有些老了,但依舊美味。細細的用豬油滾過的飯團,里面是肉靡,哪怕有些冷了,卻吃的人嘴皮上能沾些豬油,這么一對比,便覺得再累也值得了。
即便只是一個簡單的飯團,也是盡了呂嫻所有的力氣。
她根本沒有時間去恢復生產力,去養豬種地,擴大種植與蓄牧業,甚至牧馬業,若不然,將士們還能吃的更好些!
雖只是一個小飯團,與以前相比,卻是干飯,待遇完全不同。
軍士們的心也是滿足的,仿佛忘了所有的疲倦。
將飯團捧進手心里的時候,十分珍惜,飯團用了荷葉包著,比兩只拳頭還要大。一個兵士足以吃飽,便是飯量大的,也能吃個六七成飽,能很快恢復體力。
徐庶也捧了個飯團來吃,其實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她都如此用心。
假以時日,徐州會發展成什么樣子呢?!
徐庶也自詡是有治國之能的能臣,然而,即使是他,若是給他三個月的時間,他也做不到如此統籌細節與大事,如此的協調后勤與兵務……
她的統籌能力的確是逆天的。
徐庶自認,能管到大事,便顧不上小事了。可是她呢,細節上,后勤,軍士與馬吃的糧草,甚至連軍醫都在籌備,而宏觀上,戰略布之全局,讓他心驚,這得多心細如發,卻又能拎得清模式的一個人啊?!
因為謀士,便是有大才,從設想到執行,也未必能如一,中間會出現很多的問題。
可是在她身上,卻幾乎沒有出現,她甚至連軍士的心理都顧及到了。
這種心理上的依賴與訓練,讓他們彼此建立起無上的信任!
敢托以生死,敢藐視龐然大物般的敵人!
與其說徐庶來呂營是為了效力,實則,真正他用得上的地方很小!
以后,他必與陳宮一樣,能統觀一節,便已足矣。
有呂嫻在,她負責設想和執行,他與陳宮負責補充和完善。
徐庶找到自己的定位了。
一吃飽喝足,人心又定了,便又加緊時間休息!
城中并不亂,這叫曹操越發的納悶。
呂軍兵少,竟然還能安定若此,如此不慌亂,這軍心得穩固到什么程度?!
還有呂布,竟能忍著到現在都不出來?!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曹操看著端上來的馬肉,卻一點胃口也沒有。軍中缺糧。受了傷的馬匹,死了的馬匹,畢竟是少數,今日可將之食盡,明日呢?!
便要殺盡重金從北域買來的馬匹嗎?!
皆是良馬,好馬。這些馬可死于戰場,但不該,真的不該被吃掉!
曹操一點胃口也沒有,倒也不是心疼馬,只是,接受不了自己淪落于此地步也!
雖然野外有些野物可打來,然,終究是杯水車薪!
荀攸幾乎已經左右不離了,此時卻不知道怎么勸解方好。當安慰人,是半點用也沒有的。沒有破城良策,一切都白說。
典韋直的很,道:“主公,好歹用些,方能保存體力!”
曹操心道:吃飽了,好方便逃跑嗎?!好不甘心吶!
再這樣下去,不是餓死,就是潰散了。偏偏半點隙處也尋不到!
典韋知道曹操心里急,便急道:“主公,韋僥幸不死,盡管有傷,也會保主公周全!主公若肯讓韋上戰場,韋此次定能取呂布父女性命,以死相報主公,不敢負主公深恩與知遇!”
“速起,你傷未愈,非不信汝有死志也,而不敢讓爾去送死也,操已失奉孝與仲康,若再失爾,操身邊還有何人可護操?!”曹操一話讓典韋大為感動。
“可恨韋傷在身,此時不能為主公解憂!”典韋勸道,“主公好歹用些果腹,若腹饑,又有憂慮,如何升帳破敵?!”
曹操嘆了口氣,開始吃肉,只是,卻依舊吃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口中無味至極。
見曹仁久久不至,又見后軍糧草無半點消息,心中的希望漸漸都熄滅了。
便是殺了全部的馬能支撐多久?!
便是能這么做,后軍糧草來了還好,若不來呢?!
此時的曹操已山窮水盡,真的是急需轉機!
曹操正在郁悶時,突然夏侯淵進來了,道:“主公,截獲一書信!”
“哦?!”曹操喜道:“可是下邳求援之信?!”
“非也。”夏侯淵道:“主公請看,事關緊急,淵并不能辯別主斷,還請主公看過……”
夏侯淵雙手奉上,曹操忙拆了觀之,一看大喜,又怕有詐,又細細的琢磨字里行間之細味三遍有余!
他不動聲色,遞與荀攸,荀攸看過,道:“郝萌寫與袁術降信?!”
夏侯淵見他愕然,便道:“公達有所不知,這個郝萌,前番多有與袁術使有接觸,他心在袁,只恐有七分真……”
荀攸道:“他欲詐主公入城!主公還請三思,此時此刻,此信實在古怪,只恐是呂嫻所作之計也!”
曹操沉吟對夏侯淵道:“妙才怎么看?!”
夏侯淵道:“只怕有詐,然而,也有可利用之處!”
“信中言道,郝萌已然綁了呂布父女,城上呂軍并未得知,連宋憲也并不知,只等著假意降主公,以待袁術來,再獻城與袁術……”夏侯淵道:“呂布久不出城,城墻多番被攻,他都不出城,實在并不符合他的性格,所以末將以為,此言有幾分真……”
荀攸道:“夏侯將軍所言雖是,然而,如今的呂布,早非之前的呂布,若用以前的眼光觀之,只恐失了籌算!”
曹操聽著二人的分析,道:“雖有詐,卻也是個機會!”
“主公欲進城?!”荀攸愕然道。
“不管怎么進城,只要能進城,都是機會!”曹操道。
荀攸道:“若城中有埋伏,我軍休矣!”
“埋伏?怎么埋伏?!”夏侯淵自信的道:“只要我大軍入城,城中區區幾千人馬,絕非是對手!”
荀攸大急,卻壓抑著急躁,只能耐心的道:“主公,還需小心吶,那呂嫻絕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人!”
“操自知之,然,操需要糧草,而下邳城有糧草,若能解幾日之饑,待后糧至,待子孝至,這徐州城,早晚要下!”曹操道。
“若城中連有糧草之事也有詐呢?!”荀攸喘著氣,急道:“主公,還請三思吶!”
曹操默然了。
倘若連糧草都是假的,那……
“不可能!”夏侯淵道:“主公,下邳絕對有糧,若無糧,幾千人吃什么喝什么?!若無糧草,他們萬不會如此心安,堅固的守城而不下城與我軍戰!所以下邳一定有糧!”
曹操來回踱步不語。
“若得糧草,便能解我軍一時之饑,又能占據下邳,遙看徐州與彭城,在此長駐,呂布定肝膽劇裂!”夏侯淵道。
“郝萌可信?!”曹操道。
“不可信,然有可圖之處!”夏侯淵道。
“操也正有此意,他便是不可信,也有可被操利用之處!”曹操道。
荀攸心急如焚,看著曹操是鐵了心要進城,心中恍惚的不得了。
夏侯淵也是一拍即合,他也好戰,急需破局!
荀攸卻無法這個時候潑冷水勸曹操退兵。
然而眼下,這個局面中,突然冒出這封信來,荀攸的心都提了起來。
曹操讓夏侯淵去想法接觸郝萌。
倘若郝萌愿降假降,也必定會再寫信。
“郝萌雖是假意,然,他說的不管是真還是假,待進了城,殺呂布父女,易如反掌!”曹操道:“此戰,操便是敗,須也得殺了她而敗!不能這般灰頭土臉的回去!妙才,若進城,首要之務,非為奪城,而是殺那小兒,倘能生縛,也可,若不能,便立殺之,她一死,呂布破敗只是時間問題!呂布匹夫也,然此小兒不除,后患無窮!操便是回了許都,狼狽不說,卻也無法心安。戰場上不可殺之,便刺殺之!這一切,非為城也,入城,只為取她性命,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