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抓住他面前的地圖先揉了個稀巴爛,往他懷里一砸,氣沖沖的出去了。
龐統把這羊皮卷又打開,所以才馬超便是氣性再大,也是知道分寸的,也就這樣發泄一下怒火,沒把羊皮卷給扯碎了。這事若擱呂布那貨,這羊皮卷已經碎成片了……
所以龐統現在也知道了,怎么報復馬超,不然打不過,有時候氣的睡不著,也是夠嗆的。
他慢吞吞的看著羊皮卷上的地圖,露齒嘿嘿一笑。
還好馬超這個人雖然看著十分不馴,然而,卻是真正jing明的,他也知兵法,知道虛實之計,敵情未明的情況下,不會貿然進攻。
這貨脾氣火爆,但若遇大戰,是很可靠,很拎得清的,不會太沖動。
之前那么去擊呂嫻,是看著她人少,又是女子的緣故,加上總輸,這男子氣概上,心理上就怎么也過不去,因此才一敗再敗,一挫再挫。
可是現在能一樣么?!
馬超雖然與龐統日日爭吵,然而對于這個軍師管理軍隊的能力還是認可的,雖還未在戰場上對陣辯輸贏,但是在徐州以及在漢中,在路上的時間,他與龐統之間是配合無間的。他一般往前,而龐統一直作為后盾,有時候不必細,這默契就在兩人之間。
馬超氣沖沖的出來了,他的副將參將們一涌而上,都道:“將軍,軍師怎么?!我等愿意請戰!”
西涼漢子都沒有真正弱的,只是看今沒有進軍陣就撤回來了,幾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莫慌!”馬超道:“我軍無援,現下需聲東擊西,明日繼續叫戰,只不戰。那劉營中人也不敢硬戰,只會守營,只要我軍不沖入敵陣,便無恙。”
眾將面面相覷,道:“這……”
聲東擊西,莫非是要偷襲敵軍糧草?!
正著,有親兵前來請各位將軍,軍師要發布軍令出去。眾將便告退馬超,進軍帳去了。
馬超拔了根荒草放嘴里含著,然后又吐了出來,想到這是己營,這草還不知道被人踩過幾回,被馬尿過沒有,想到這一點,臉就黑了。吐出來以后,連吐了幾口唾沫,然而看看周圍沒人看,心里就松了一口氣,面子,總算是保住了。
少年馬超,雖易怒沖動,也略有謀略,雖年少還未定性,卻可愛又暴躁,像個沙雕。
當然此時沙雕正抖著腿,盯著軍師帳聽著里面的動靜呢。
龐統分了二十分隊沿路去漢中來此必經道上,若遇押糧上隊,不管真假,一律燒了!
又分出一半斥侯營的人去了荊州來茨必經路上,只要探得蔡瑁追兵的消息,只需近前,便來回稟。又暗伏弓箭手,只叫埋伏不出,若遇蔡瑁大軍,不可擅出。
只等著劉備出現,倘若他出現,便發箭射殺,若能殺便殺,不能殺便退回。不必擅出輕戰。
弓箭手遠攻,射不過,想要立即隱身離開,還是很容易做得到的。劉備除非能長上翅膀來追。否則,他的馬縱追來也是無濟于事!
諸位副將等人領了令箭便喜滋滋的出去了!
很多從軍的將領,他們都是想要一席之地,有仗打,才能立功,才能升職啊。所以,在軍之中,少數怯戰混資歷。多數人都是想要請戰,立功升職的。況且西涼兵馬十分悍氣,男兒血性就更是如此了,或者,他們性如此。很多饒性格決定于出生于何處,而西涼弱者是活不下來的,能活下來的多數是強者,他們生來如此,好爭斗,以狠勇著稱。
馬超見他們都領了令箭走了,耐不住性子,還是來尋龐統,道:“你我前來是為爭首功。如此拖延,首功何能爭到?!”
這是龐統于戰不力了唄。
龐統也早習慣了他這德性了,跟沒聽見似的,道:“你若敢入他的兵陣,就怕你不得出矣,若無援兵,死則死矣,何談有功?!”
“你待如何?!一直拖延?!”馬超不滿道。
“待蔡瑁軍至,他必出師與諸葛亮交戰,那時,入陣可,圍殺也可,如果馬將軍給力,也許能一箭雙雕,便是不能,若能截殺了劉備,這劉營之人,不過是沙上的塔,早晚沙崩地陷,不復存焉。”龐統道。
馬超想了想,道:“也許不遂汝意,蔡瑁反來攻我。”
“又有何妨,那時徐州兵已至,左不過是三方混戰,何足懼哉,”龐統道。
龐統還是很穩得住的,他雖要急立功,然而,當發現諸葛的兵陣不是那么容易破的時候,他就熄了些心思,便是諸葛亮想引他入陣,他也不中計。
諸葛亮也就這一點,能夠媲美智。然而龐統并不敢輕視諸葛亮的用兵統籌的能力。
他還是需要有援力,才能夠真正的破諸葛的陣。
馬超道:“需要多少人,才能破諸葛之陣?!”
龐統道:“此陣極大,需要的不是一涌而入,而是分批次入陣,一一破解解圍,諸葛在兵法陣勢上的能力,便是統也略有不及,陣中變化萬千,我需看清以后,再發軍令,我若入陣,令不達陣外,無人來解,我若不入陣,陣中之人,左沖右突皆不得出時,必然慌亂,屆時都是被圍殺的命運,外面無援,必死無疑。陣法之力,在于殺人于無形。便是西涼騎兵再強,將軍再勇,也不可擅入而輕擔若不得機竅,只硬沖,未及沖出,已力竭而死矣。這便是困殺局。”
馬超若有所思。
龐統道:“若將軍能力殺魏延,劉營中出兵反來擊我,反而有利于我軍。”
“這有何難?!”馬超輕笑一聲,道:“明日我便斬殺這魏延。”
龐統冷笑一聲,還是別吹的太過了吧。
當夜無話。
諸葛亮帳中,魏延在,卻是欲言又止,他來請戰,遲疑的道:“軍師,延以為,若主動出擊,能占據先機。我軍人倍于馬超,現下又缺糧心不穩,倘力戰,許有利,若不力戰,反而養奸而害我軍,若糧草再缺下去,只恐再無戰心,馬超甚勇,那時恐晚矣。”
魏延是請戰派,力戰派,主動出擊派。
而諸葛亮卻是保守派,謹慎派,一心等待時機,要穩贏,并且要保住劉備那種性情。
聞言,已是不悅,當下就否決了,道:“文長雖勇,然馬超更倍勇于你,若是力戰不能勝,我軍當如何收尾?!他若卷軍來襲,文長有失,關張二將又未歸,何人可擋馬超,況,龐統之才能,又豈是汝能知者?!其人絕不可視。”
魏延心有不甘,又不好反駁,心里卻是哧笑一聲,就那個五短身材,縮的連脖子都沒有的龐軍師?!看上去,可是猥瑣的很,都相由心生,他瞧不太上龐統。
諸葛亮細觀魏延的表情,見他還是會露出些不忿之色,心中頓生不喜。
不過他當然不會表現出來,去了巴蜀,此人擅統兵,還要賴仰此人之力勇,才能開拓。也罷了,再用用看吧,倘若真不馴,再不遲!
“明日他來叫戰,必為力戰,一切仰賴文長。”諸葛亮叮囑道:“馬超勇而長力,若文力力竭,不可逞強,立即回營。他意欲殺汝,而破我軍矣。汝不死,我軍不出,龐統慈兵力,不敢妄動。現下還需平衡。待主公與關張二將回,一切才有挽回。”
魏延認了,道:“是!”
他出了帳。
諸葛亮看著他的背影,魏延不是沖動的個性,雖極于立功,但若穩不住,便也不是大將之才。
孫乾進來了,諸葛亮道:“二位夫人如何?!”
“雖有些受驚,但一切尚可,”孫乾道:“行軍如此驚險,又擔心主公安危。難免如此。”
諸葛亮點首,道:“若糧草來,便能緩和幾日。只待主公與關張二將歸。我雖布下了兵陣在此,卻只能防守,只能等敵軍入陣才能成殺局,卻不能主動出擊。此時越出擊,反而兵損不利。當今之勢只能守。”
“蔡瑁大軍將至,軍師可已做好準備。”孫乾道。
“已備下矣,惜無大將可用,光憑魏延一人,很難抵擋蔡瑁大兵與馬超的共戰。”諸葛亮道:“吾已將消息透與蔡瑁。只言馬超是為荊州而來,他必怒。”
“如此,二軍必不合力攻我,反增生機。”孫乾道。
諸葛亮道:“此逃亡之道也,非主動出擊之時,當以保存實力為要,只要托,主公回,那時防守而逃之夭夭也,便是要與龐統分高下,也不當是此時。”
孫乾點頭。
“龐士元一向多才,他必能料出我之心向,”諸葛亮道:“還需要在路上安排伏兵接應。若龐統阻我軍,也有接應。”
孫乾見如此,憂慮重重道:“主公也不知到何處矣,現下也無消息,好叫人憂心。”
“我觀星象,三兄弟皆無恙。關張二將保之,必能護回,三人有桃園之義,只要關張二將無事,主公必無事。靜待即可,不必太過憂慮。我等只守住實力,才為緊要,待三人皆回,何愁不能托而逃之去也!”諸葛亮道:“吾必將所有追兵一律留在當陽,不能再追我軍……”
孫乾點零頭。他告退出來。看到魏延在帳中喝酒,有幾個戰將在他下首,孫乾頓生不喜。這個時候喝酒,若誤了事,怎么成?!
劉備重視的人,孫乾等人自也縱容不少。若是此時張飛在飲酒,便是鬧出大事來,哪怕失了城池,劉備也必不怪罪。他們這些人還得聲張飛是真性情。還要勸一勸劉備啥的。主要還是看主公心意行事,迎和上意。
然而,除了關張二將極為特殊以外,對其它人也就沒那么寬容了。
孫乾忍了忍,到底是沒上前去什么,剛走過,卻聽見魏延道:“軍師怯戰矣……”
孫乾心中頓生惱怒,停下了腳步想聽他再什么?!
“陣前對敵,延是不及關將軍,張將軍,然,若論引兵作戰,防守攻擊,關張二將不如我。”魏延的語氣之中略有落寞,喃喃道:“惜無主相識,悲哉嘆哉……”
當日徐州曾有言,有呂布在,光芒永熾,襯的其它戰將黯淡無光。
而劉營何不如此?!除了關張二將得人賞識重用,倚重外,其它人,還不是黯淡無光,連名姓也沒櫻不聞名于下,魏延特別難受。
今日還聽到軍師現在軍中無人可用,才以防守為主。哪里是無人可用?!只是不愿意用他而已吧?!
一面想到今日那龐統,長的萬分猥瑣,卻得馬超重用,用為軍師,事事聽從,他也其貌不揚,一想到這對比,這心里就不得勁,難免就要借酒澆愁。
劉備雖仁德于下,然而,只對關張二將以及軍師,以及長遠跟隨他的人另眼相看,他是后來投奔的,就不怎么得青眼。
而且劉備喜歡的是相貌好的,其實就是以貌取人,非相由心生,古人迷信這個,所以長相一般的,也就特別吃虧。
普世價值觀里,都是以為人美,心必美而忠的。
而相貌一般的,心就是奸的嗎?!
魏延十分不得志,郁悶不樂。
再加上薦議于軍師,軍師不聽,魏延就更郁悶了。好不容易關張二將不在,有建功之機,不料,卻是如此。
他看著夜空,這心里的滋味,真是有口難言。
孫乾心中已是大怒,又回了諸葛亮帳中,道:“魏延背有反骨,必**心,將來恐反害吾主也!”
諸葛亮對軍中的動靜,事無巨細的全知道,聽了也只是笑,并不顯于外,道:“用人之際,不可妄談言殺!亂軍心是大忌。”魏延若此時叛去,誰能受得起這個自垮的代價?!
孫乾也知道這時候肯定不能自毀城墻的,可是這個隱患,他心里就對魏延十分不滿。
“主公待之不薄,只因軍師未從其言,便如此作郁悶不樂狀,”孫乾道:“將來……此人之心,還望軍師知之!”
“吾已知也!”諸葛亮道:“若主公在,公佑以為主公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