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呂布之女

第813章 仲達舉賢不避親

曹真心中,不亞于一片雪崩。

大事,怕是不妙了!

某種平衡,可能真的要開始被打破了!

與曹營中人的感受不同,至少司馬懿心里,談不上驚悚,也談不上高興,更多的,是一種詭異的感覺。

他可能要重新衡量一下徐州內文臣武將的份量,尤其是謀士的力量。

陳登能干出這么大的事,他是萬萬都沒有預料到!縱然有運氣的成分,也是孫策失誤而送上門的幸運,可是陳登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承擔的膽色,這個人,他就得好好的衡量一番輕重。

這是一種砝碼,一種加持,一種平衡打破后的傾斜。

對于袁營可能并沒有什么大的影響,然而對于曹營來說,無異于是雪上加霜。

因為此時袁氏名震天下,兵強馬壯,翦滅公孫瓚后,已有隱帝之實!可是曹操不同,他征伐呂營失敗了。

而這一個傾斜一出現,更打破了一種無法言說的平衡。

這件事情,曹營之中的諸將諸人,謀士等人,哪一個不心驚?

包括曹真,曹氏諸子,無論從文從武,能得到曹操重用的人,哪一個不懂這種大勢?!

所以,可想而知,包括曹真在內的所有曹營陣營人的憂慮!

這種憂慮就轉換為了一種切切實實的無奈,還有憂患。

雪崩之時,洪水傾下時,曹氏真的能避免而躲開嗎?!

究竟是何時,曹氏漸漸的失去了一種主動權的呢?!

如果不能在與袁氏之戰中獲勝,那么……是不是已經算是走向覆滅。

曹真半夜心跳的厲害,根本睡不著,而另一個睡不著的人,是司馬懿。

火光明明滅滅,跳躍在他眼中,印在他的臉上,讓獨處而冷靜的他現出一種詭異的表情。

他不是那種遇事就急的表現出來,或是有什么肢體語言,例如坐不下來那種人。他反而是另一種安靜的反應,甚至看上去有點呆滯。

無人在時,他才會眼睛盯著火光,微露出情緒來,若是有人在,他便會斂去眼中神色,是那種謹慎到連眼神都不可以展露內心的那種人。

原本他就算是一個人獨處也不至于如此,但是這個消息實在太令人震驚,獨處的他,此時也微微有些破功。

縱然是智謀無雙的智士,此時,也不過是個青年,到底還保留一些青年天性在身上的,遠不及史上到了年紀后的老謀深算!

每一個人對事情發生的反應可能不太一樣,但內心一定都是差不多的,可能想的不太一樣,但是內心的震動,基本類似,只是有些人外顯,而有些卻拼命內斂。

司馬懿就是如此。

他并不顯得焦躁,只是安靜的坐著,火光搖曳,將他的影子印在帳內,莫名的有一種孤獨之感。

孤獨二字,此時用來形容司馬懿來說,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他是個聰明人,是極度的聰明人那一種。他明白,這件事的發生,對徐州,對天下,對諸侯意味著什么。他又該如何做,才叫真正的順勢而為。順勢便是趁機為徐州謀劃更多的利益,因為這是險境,也是巨大的機遇。

他坐在船首,掌著舵,他完全有能力去駕馭這船,讓它去乘風破浪,劃過險境,爭取到最大的利益,而到達彼岸。這樣才是不負一個謀臣最終極的追求!

他也必須得這么做,因為,他意料到了徐州的謀士,陳宮,賈詡,陳登,徐庶等人的可怕,以及武將雖有不少無名之將,但終究都是強將。他不可逆勢而為!

只是,情與理之間,到底還是有一個鴻溝,他就是想不通。特別的想不通!

這算是徐州的運氣吧?!呂布何德何能,能有這種運氣?!他配嗎?!

他更是在情感上有一種抗拒,似乎徐州越來越順,每一次破局,都讓人驚訝,驚訝到讓他心驚失語的程度。

他根本不知道,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從小飽讀詩書,對天地,對天下,都有著深刻理解的他,此時此刻,真的有些迷茫!

他像是迷失了方向的哲學家,理論家,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一種自閉的陰影里,思索著什么!

反思也沒有,因為他就是想不通!

他收到的其實并不是徐州的簡報匯總,而是司馬氏的信,是他的兄長寫來的,信寫的很長,信中并沒有多余的形容人的情緒的字眼,有的只有平輔直敘的關于在徐州發生的事,也因為是家信,所以才寫的無比的細。包括孫策進了徐州以后的浪涌般的驚險。

也正是因為如此,憑司馬懿的智慧,更能看清楚這其中的很多的處理都很妥當,甚至可以說是掐住了江東的咽喉。

如果江東舍不下孫策的話,就要一直被徐州給掐住咽喉了!

而賈詡這個人,不可謂不毒,他根本就沒想過,一擊之間能將江東弄死。

他采用的是慢打,拖延的戰略,打算在彼此力量交錯之間,雙管齊下之下,不費多少力氣的將江東慢慢的給耗干,然后,收入囊中!

這個人,本來就已很可怕了。

而更可怕的是,陳宮,徐庶,陳登等人都有與他同樣的共識!

而這共識之下,還有一種犧牲奉獻的精神,甚至能讓他們不惜為此付出生命的決絕。

首當其沖就是這陳登!

他有這種能力不足以讓他驚訝,讓他驚訝的是,他在這件事情中的角色,以及對徐州的一種忠心,讓他更為吃驚。

人,是怎么到這種地步的呢?!

司馬懿并不認為,這是陳登的妥協與向呂氏父女獻出忠誠的折腰。他理解為,這是一種真正的士對主的認可!

只怕徐州的很多理念,擊中他的內心了,才叫他雖不認可人,卻愿意為這個他內心已經認可的體系而付出自己的一切,智謀,果敢,甚至是生命!

當那邊所有人都是此心的時候,便是廣陵一戰真的敗了,失了,又如何?!

徐州的人心是凝聚的,團結的,那就是不可戰勝的。一敗也不足以催毀徐州。

司馬懿是個聰明人,他更知道,現在,他應該怎樣做!

而司馬朗的這封信,雖然字字當中都沒提他們也有猶疑和妥協,然而,他何其的聰慧,看出來了司馬氏的為難,心中的妥協,還有猶豫,以及想要加入其中的不得已。

信的最后一段寫的是:父親憂心掛懷仲達,一直無有精神,只是每每思念,故而多與族人在祠堂中為司馬氏祈禱祝福,以免族人再遭顛沛流離之苦。

雖只短短一提,卻滿滿的表達的是,司馬防的憂慮糾結,以及司馬朗的祝愿。

父兄二人的矛盾之處,都點出來了!

司馬懿哪里讀不明白?!

司馬防是心有疑慮,并不認可,所以約束族人不讓出,而以司馬朗為首代表的青年一代,卻有著別樣的考慮,所以才會點出一句,免讓司馬氏再受顛沛流離之苦。

這是告訴他,族人心里也在傾斜了,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這已是既定事實!

這是遲疑,也是斟酌以后的告知,或者說是另一種商量!

司馬懿突然覺得,很多事情,自從進了徐州以后,就開始身不由己了。包括現在,這個時勢,司馬氏不得不做出的抉擇,如今,已經不是由著司馬氏以往那種初愿說了算了!

這些事情,是否也早在她的算計以內?!

司馬懿是真的不知道!

他只是覺得一切,都在被一種力量給推著走,當一種循環開始形成,所產生的影響是廣闊而深遠的,而司馬氏自從進入徐州以后,也開始慢慢的到了這一種循環之中,身不由己了。

而這種循環,就是一種力量,開始推動著世事往前走,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在影響著諸事。

而司馬氏也在被推著走,就算司馬防以及司馬氏族人根本不想要在呂氏手下效命。

可依舊還是身不由己的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對抗嗎?!

司馬懿笑了一下,當初尚且不能對抗,如今就更不能了!

那么順從而順應時勢嗎?!

是可以的!聰明人都得這么做,時勢已至此,順應時勢,才是聰明人該做的選擇。

不甘心嗎?!

當然!而且是極不甘心!

所以司馬防才如此焦慮,才覺得愧對先人,如此的焦躁不安,日夜不寧,愁思于內。他不甘心做出決定,才是他為難之處。

那么,就得有人來主動的推這件事!

這個人,自然是自己,所以司馬朗雖沒有明言,其實,已經把這個選擇權交到了他的手上!

兄長之才,足以勝任一州之牧,司馬氏族中青壯也是才德兼備,什么官做不得?什么馬上不了?什么仗不會打?!

如果這是不得不為的選擇,那么,他就得衡量而過以后,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也許這就是時機到了吧!

司馬懿將信丟進火盆里,看著火光燃起,眼睛里最后的一絲不甘,永遠的消失了,或者說是隱藏了。

心里也隨著這個東西的熄滅,有了決定!

他起了身,往呂布營中走去。

呂布正在召集諸將在一處嬉戲喝酒,不過因為有呂嫻常有信勸他,他也不飲多,現在也很少在外打獵,到處游蕩了,大多數時間,也只是與諸將投個壺,比個箭術,臂力等等,他若不端架子,其實是個再好相處不過的人,因為本身就沒什么心眼,又強,眾將也有意捧著哄著,因此,可以想見,這氣氛有多融洽!

呂布遠遠的看到司馬懿前來,便喜的上前拉住了他,道:“軍師且來,做個裁判?!”

司馬懿細看,原來是在柴火光之下,玩閉著眼睛徒手擲箭的游戲,須得不能睜眼,不能作弊,正中靶心箭又不落,方是勝。只是因為天黑,很多將領就比較皮,知道絕不是呂布的對手,所以就趁著呂布不注意,相互掩護的悄悄的睜著眼投,呂布發現了幾次,有點急了,因此看到司馬懿來,迫不及待的便要拉他來。

這種游戲也值得當真?!

司馬懿才懶得與他扯扯拉拉的,便笑道:“主公如此好興致,本不應擾,只是,這里更有一件好事前來報告主公,好叫主公與諸位將軍更高興!”

呂布的注意力很快被司馬懿扯了過來,便興沖沖的問他是何喜事。

他這個人吧,就是精力特別旺盛的人,做什么事,說什么話都是特別興沖沖的個性,說風就是雨,活力十足,所以此時一聽,熱情的不得了!

“恭喜主公!徐州來信言,陳元龍在廣陵擒了孫策!這不是好事,又有何事算喜事!?”司馬懿笑道。

呂布一聽,便騰的撲了過來扯住司馬懿,道:“果真?!”

司馬懿對他這人臂力強又喜歡拉拉扯扯的行為特別的無奈,但也習慣了,因此也面不改色,道:“千真萬確!陳元龍立了一件大功!”

呂布大喜,道:“陳登這廝,布便知曉,他有些本領!不料竟做出這么大一個事來,好好好!待回徐州,布自要謝他,重賞他。哈哈哈!”

諸將一開始都驚到了,此時才狂喜,確認了是真,知道司馬軍師不打誑語,便都圍著呂布喜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孫策這心腹之患,如今去也!”

呂布被捧的都飄了,哈哈大笑,執著司馬懿的手腕,對諸將道:“都是大家的功勞,哈哈哈……”

這笑聲,能穿透軍營!

司馬懿道:“雖擒孫策,卻有兩件事,需得讓主公拿個主意!一是江東傾力而擊廣陵,廣陵危難之時,正是用人之際,若主公不棄,懿愿盡司馬氏族人之力,文可出謀劃策,武有上馬小將可為徐州所使,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求之不得!”呂布是十足信任他的,笑道:“仲達舉賢不避親,諸人皆當如是,廣陵之危,何足患也!?你只寫上人名來,布寫封信回去與公臺,叫他安排便可!”

這呆子,倒是樂觀!都喜瘋了,完全料想不到此時廣陵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