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呂布之女

第905章 審榮放歸許子遠

許攸大喜,道:“若果能得出,攸感激不盡……”

審榮道:“大人若去呂營,可往而引兵來也,榮將開東門以迎之,以算先生之功,可在呂布處立足。”

許攸心中狂喜,卻還得壓抑著這股狂喜之意,佯作詫異而震驚的道:“公子何故如此?!”

審榮道:“與其義士死于此處,還不如引外力來沖垮這一切。這里……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許攸良久方道:“是,攸記下了。必遵公子心意,不負公子所托!”

審榮笑了一下,聽著許攸的腳步聲快速的離去了。

這辛氏宅院又恢復了冷清,只聞聽到風聲略顯怪異的叫聲。

盆中微弱的火光熄下去了,審榮坐了下來,道:“人生患無知音,汝死,榮再無人可深言也……”

這決定做下的那一刻,他只覺滿身輕松。那些心灰意冷,那些不甘憤怒,無法舒紆的悲怒也都從他胸腔之中消失了!

他只覺得舒暢。

這里,全是腐朽,全是腐敗,全是爭斗……這里,如同地獄,黑暗的叫人看不清出路!

審榮將剩下的紙錢重新放進了銅盆里,火星子濺起,將火重新帶燃了起來,道:“……到了地下,記得帶我分!”

他的眼中,有了絲絲的笑容。

那是對灰燼和廢墟的釋然。能夠獲得一絲絲心里的寧靜。這一刻,他在灰燼和廢墟之中得到了平靜,而整個人與黑暗中融合在一塊,成為了一個整體。

許攸出了小巷子才腳步輕快的上了車馬,不禁喜不自勝,“……成了,成了!”

果然,行事在于攻心,攻城者,下策也,攻心者,上策也!

這一次,許攸是真的立了大功一件。去了呂營,便是呂布也不能虧待他。便是司馬懿也得讓了軍師之位,少不得也得平起平坐。

若論謀略,誰能于此細微之中尋到縫隙?!許攸一時得意洋洋的不行,回了府也沒收拾大包裹,只悄摸摸的尋了軟甲穿在了袍里面,是怕萬一有亂箭時,此物可保一命。如今他的命,可是重值千金。而身外之物,便不顧了,反正都是要再進城的,那時……再回來取便是!

想呂布也不會動他府上的東西!

許攸幻想著出了城后怎么顯擺和炫耀自己的功勞,竟是有點睡不著。在這個看似平靜的晚上,有很多人都睡不著覺了。

暗影也都得了消息,果然他們從許攸身上下手是沒錯的。這個人,敏銳的有點過份了!

這份洞察力,真的很難得,很精細。但是這個性格,真的不怎么樣。

“要往城外連夜送信否?!”暗影二人湊頭商議。

“為免泄漏,暫不送信,大軍已準備好隨時可攻城,反倒利于計成。”

“一旦信出,就算沒有泄漏,倘審榮反悔,反而計策不成,與其如此,不如不送。明日事成還好,若事不成,可再另尋機,此事也無人得知……”

二人權衡了一下利弊,便都道:“明日,到了時機,我且帶人在城中各處點火,分散注意力。而你則去策應東門,以協助審榮能順利開城門,不被阻止……”

二人商討萬全,這才從暗處退去。

這個夜,顯得十分難熬。

審榮身為審氏族人,又是領了要職的人,也是有自己的人手和心腹的。

他深夜回去便尋真正信得過的心腹商議了要開城門之事,只說自己欲降呂布。

心腹們面面相覷,大著膽子道:“公子要降,我等自無異議而遵之,只是,若開城門,審配恐是必死無疑。審氏一族,恐也不復。”

審榮道:“我自知之,然我意已決。”

眾人不解,道:“公子為何,是為辛毗故?!”

審榮道:“袁氏與審氏,行不義之舉久也,早忘了匡扶天下的初衷,天不滅之,吾愿推之!”

“汝等勿憂,明日開城門后可降呂布,”審榮道:“總比有一日,無緣無故的死在這城中的好……”

眾人啞然了,最終點首,道:“愿從公子之命。必不負也。”

審榮是信得過這些過命的心腹的,也算對他們有所托付。

長夜很快就天明了。白天,無事。

只有呂布很焦躁,等了三日,半絲跡象也沒有,他本就焦躁,現在就更是像熱鍋上的螞蟻,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感覺。

他便是想發火,也知道司馬懿是個剛懟懟,對他發火的代價可不小,得被頂回來,把得自己個兒給氣個不行,因此便只能憋著。

這憋著憋著是顯得像是好脾氣了,然而,總是要炸的吧?!

呂布感覺自己快要到炸的邊緣了。

司馬懿見他左右徘徊的樣子,便道:“主公今日怎么不去城下巡?!”

呂布不耐煩呢,道:“去了又進不去,又有何用?!”

說罷便生悶氣了。

得!這脾氣又來了!

司馬懿是既不哄他,也當沒看見他的脾氣似的,只笑道:“那便叫諸將且去巡示一二,可也!”

呂布便悶悶的,見司馬懿還是跟以往一樣,半點焦急心態也沒有,還是正常的像平常一樣的工作狀態,這心里就有點不平衡。也有點悶悶不樂!

司馬懿吩咐諸將去了,正欲處理軍中事務,呂布便沒話找話道:“奇怪,最近可有嫻兒的信件?!怎么好久不見嫻兒的信了?!軍師可知?!”

司馬懿面不改色,道:“主公去了河內,又來冀州,這一路周轉許久,便是有信來,也是要周轉,費一番周折,自然會遲!”

呂布便不吭聲了,其實問信也只是為了沒話找話,想與司馬懿說一說這冀州城的事。是作為一個話引子的作用。

但司馬懿卻怕他再提信件的事,怕他胡思亂想,便主動與他說起了冀州的安排,這可是一拍即合,呂布還以為軍師終于愿意說了,這心里的焦急總算找到了浮木,便問司馬懿有多少勝算。

司馬懿道:“若能一舉而下之,十成勝算,若不能,再攻城,可也。主公不必心急……”

說罷這才難得的一通安撫。

呂布聽著有理,這才不再追問信件的事了。

好不容易將呂布哄出去,司馬懿心里其實也有點犯嘀咕。恐怕此事,曹操花了大精力。呂嫻不是沒有信來,而是怕信被截了,根本送不來吧!

也不知是滲透到了斥侯營中,還是因為地理上的原因被截斷了,信才遲遲不至。

但可以想見的是,曹操的確是在下一盤大棋。

這是鐵了心要賺呂布的意思了。

這件事要瞞,但能瞞多久,司馬懿也一無所知。

因為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方式,讓這件事總有一天捅到呂布面前。司馬懿是能管得住軍中上下,然而,有時候要遞消息,未必是用正規的渠道。倘若真的有人撞上來說,呂嫻真的遇險,到時呂布會有什么反應,真不好說。

直到此時,司馬懿才感覺到略有些頭疼!

撤軍,全部撤軍?!

若是冀州沒拿下,撤了就撤了,也只是可惜了些。

可是若是拿下了,再撤走,這是非常不良的一種信號!

若是真出現這個局面,只能司馬懿自己留下,呂布前去,然而,這分明個陷阱,自己不在呂布身邊,他真的能識別陷阱而無損嗎?!

若是呂布死了……

冀州袁紹也得罪光了,曹操巴不得立即剿滅,屆時只能等死而已。而以呂嫻的性格不可能不報仇,她是絕不會躲回徐州去偏安一隅,不報父仇的。

這個局面……

司馬懿只能將這件事不斷的往后拖。

就算是陷阱,呂布還是要往里撞,他能攔得住嗎?!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盡量的先遮掩而已……

心中擔心的是呂布的反應和隨后的局勢,司馬懿卻并不擔憂呂嫻的安危。他以為,呂嫻這個人看著是粗獷的不夠精細,然而,她這個人是不可能不準備多種計劃行事的。

他的確是重兵深入了兗州,然而,若說沒有其它布署,司馬懿可不相信。

況且彭城所布署的兵力也足夠,再加上高順如今屯兵在兗州交界處待命,別說他應對袁尚是沒問題的了,便是真有事,高順也能去救,這點根本不用擔心!

該擔心的是許都才對,就怕她還得空真去許都了呢!

如今曹操兵力空虛,又哪里能有足夠多的兵力與她交手,除非袁尚真的有能力擊敗袁尚,而曹軍又能補一刀!

想一想,都覺得她不可能中計,她這樣的人,其實真是只精明的小狐貍,可不好對付!輕視她是要付出代價的。

現在司馬懿唯一擔心的,反而是呂布萬一非去救不可……自己到底跟不跟的問題!

呂布若是死了,問題會很大啊!

救女心切,再加上他又莽撞,郭嘉是沒有大兵力圍剿重兵的呂嫻,但是孤軍的呂布,想要獵殺他,怕是有的是陷阱等著他鉆進去……

萬一呂布死了……對天下的局勢,對徐州的局勢,對各諸候,影響都太大了。

真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萬一徐州要翻船,他也沒有好果子吃。

這就真的愁人了。

這哪里是呂布的取舍問題,這是他司馬懿該取舍的問題!

尼瑪!這呂布真是好命,萬事不愁,只要有決斷,萬事都丟給了自己,全是他幫著收拾爛攤子。

一想吧,就有點生氣。

但這個決定,他也不得不做。

一想到事發,他就糾結到蛋疼……

眼下也只能是捂一時算一時!

又進入夜了,便是虎威軍再耐得住性子,等了三四日功夫,還未等到要進城的指令,這心里難免就有點犯嘀咕。

整裝待發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一直懸著心是很難受的。要打仗嘛,要是說打就打,那勁就有的是勁頭。打就是了。

但是說要打,卻遲遲不動,這光等也累人啊。

縱然是能憑著鐵一般的意志不懷疑什么,然而,卻也依舊是心里犯起了嘀咕的。雖然沒有私下里多議論,但是看到呂布比他們還急吧,似乎也有點能理解這種焦慮了。

這一夜,注定是不平靜的夜,大家似乎都快繃緊神經到極點了,都在等待一個爆點。

而這個爆點的來臨,正是今夜。

呂布蔫頭耷腦的從城墻下回來,還是悶悶不樂,仿佛與以往并沒什么不同的平平無奇的一夜。

而鄴城東門卻并不平靜。

審榮支開了并非心腹的袁氏兵,尋了一個筐子,里面正是坐著許攸,道:“委屈先生了,我將從城墻上將先生放下去,若開城門放出先生,眾人眼雜,恐怕會生變。”

許攸感激不盡,道:“審公子,多謝。我在呂氏陣營之中等著公子!”

審榮沒有回答,只道:“先生保重!約定之時,勿誤也!”

“必不誤也!”許攸鄭重道。

許攸坐進筐里,長長的繩子將他從城墻上往下放,緩緩的。

許攸這人還是很小人心的,心說應不至于騙他,不會就這么將他投下去吧。

見筐子穩穩的,終于落了地,他才松了一口氣,當下也沒猶豫,心中全是火熱的興奮,然后就趁著夜色,悄悄的走了!

這么黑的天,單獨一個人的動靜,是不足以驚動城上其它角的人的。

許攸雖凍個半死,然而確實是安全的出城去了。

審榮命人將筐子收了回來,投到了火堆里燒了個盡。

如此隆冬之夜,護城河也早失去了它應有的防御功能。因為結了冰,哪怕是再寬的護城河,也沒用了。

所以鄴城以內為了防止冬天護河城結冰不僅沒用,反而可能成為墊腳之處,一入冬便將水引走,因此護城河中是沒有冰和水的,城門有一架橋并未拉起,因為每日趁著呂布不在的時候,城中也會有人尋機出城去巡示城墻,以查哪里不妥,可以在城上修。因根本不懼呂布能率大軍攻上來,這索橋便一直不曾拉起,并與凍土凍在了一處。許攸正是從此離開,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公子……”眾腹心道:“覆水難再收,公子果已意決?!”

“自然意決!”審榮道:“四更天,勿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