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呂布之女

第1129章 以死而最后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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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思是說,想要廢漢室起新朝,在等他死后再說。

沒事,反正她等得起。

呂嫻笑了一下,道:“那公就一定要長命百歲了!”

“就怕你急。”荀彧陰著臉,不在乎她的內涵。說完還咳了一下,他的身體,怕是支撐不了多少年。本來就心情郁郁,把身體給養的差了。現在竟頗有些后悔這些時日的頹廢。

呂嫻也只是一笑置之,并不生氣。交易達成,已是意外之喜。她別無所求。對這樣的人,不能太過份!

“老夫真不明白,你只是一介女子,為何敢有如此野心!”荀彧百思不得其解,也因為不得其解,所以內心很痛苦。

呂嫻卻沒有回答他。的確,她只是一介女子,然而,若成功了,自然天下士人,所有人都不吝溢美之辭,什么好的都往她身上堆。若是敗了,會將她抹去史上痕跡,仿佛一切都不存在。而本質并非是男子或女子的問題,而是成敗問題。

他問出這一句,也并非是不知曉這殘酷,他只是,太痛苦,以至于想不通,這一想不通,才會發出這一句質問她不知本份的話。而這一句質問,可以與男人說,也可以與女人說。儒道對男女的訓化道路不一樣,然而殊途同歸,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他們要男人學得文武藝,安天樂命,守本份,要女人相夫教子,侍奉翁姑丈夫與子女,也守自己該守的本份。

倘她執著于,或者說是偏執于他問的這話的重點放在男女之別上,那么就真的掉進他的陷阱里去了。因為一旦開始證明,或辯論女子不輸男。何止是心理上輸了。因為不服氣本身,就是承認了男比女強。當這個前提一旦存在,任何女人都不能平衡。

而呂嫻從不認為如此,只不過大多數男人女人都被訓化以后,歸于了本份。這世上,在權力面前,不分男女,只有強弱!

男人可以有野心,女人當然也可以有,這就是天性,人性。所以項羽說出彼可取而代之也,劉邦也可以說出大丈夫當如是。這難道不是不守本份?!若以本份而論人生,就真的掉入了被訓化的陷阱中去了。

呂嫻眼中沒有嘲笑,只是輕輕一笑,釋然不答。

荀彧見她毫不以此為意,心中竟不知是什么滋味,沉默半晌,終究是將一切都湮滅于心。

終非常人。這是他對她的評價。只是,若非生在亂世就好了。這種奇女子,若入內闈,是呂后那種等級的人物,不,甚至是比呂后還要高明。漢室其實是不否定女子治天下的,前提是不能稱帝,而是以入內宮而執政的方式,以皇后,或以太后的名義完全可以。可以借兒子,或是丈夫的權力伸展權力。但直接掌權,終究是……

事到如今,若提出叫她入內闈為后一事,就真的提都不必提了。這種人,怎么可能會冠上劉姓,披著劉氏的皮去隔一層而施展拳腳。她沒必要這么做,也根本不可能這么做!

終究是空想!陛下真的做錯了。好好的召她來做什么?!

現在也不知,到底哪個更會善待天子,只不過都是一丘之貉,沒有誰比誰更好,只有誰比誰更壞!

荀彧起了身,道:“老夫并非是為了你們呂氏父女,是為了漢室天下和天子!”

呂嫻隨之也起了身,拜道:“嫻自知曉!”說罷奉上裝著血詔的箱子,道:“明日早朝,勞動公!”

荀彧看著箱子,心中劇痛。這是天子的期待啊,以血為詔,是多么有期盼,結果盼來的是這么狼心狗肺的玩意兒!

他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呂嫻,緊緊的將箱子抱在了懷里,一步一踉蹌的走。

呂嫻跟上,道:“且要軍士幫著公抬箱子去!”

“不必!”荀彧冷冷道:“匹夫之手,豈能碰天子心意!”

得!這哪里罵的是軍士,是罵他們父女狗心狼肺的把天子心意給糟踐了呢!

反正被罵幾句也少不了塊肉,隨他吧。

他不痛快是正常的。只要辦成了事,能省了多少紛爭和事端!?

利于天下,這一點,呂嫻和荀彧都知曉!

算了,就隨他吧,她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少戳他的肺管子最好!

荀彧剛走,又急回,道:“且勿殺郭嘉!”

呂嫻道:“這個做不得準!”

本是為他而來,借著他的名而來。連個人都不死,這算什么?!如何立威?!

見荀彧瞪著自己,呂嫻道:“可以往后略拖延幾日。”

荀彧喘著氣,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雖知郭嘉的身體也拖不了多久了,然而,病死和被數罪狀而死,那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結果。

士若病死也許算是善終了!

荀彧走了。步伐沉重。

有軍士前來稟報,道:“女公子,郭嘉服了毒,現在正在抽搐。不知是死是活!”

呂嫻面色緊凜,微變,道:“怎么回事?!藥從何處來?!”

眾軍士慚愧道:“因他身份,尊重之,并未搜身,還請女公子責罰!”

哪怕是敵軍,如果不是普通俘虜是不能夠直接暴力搜身的,否則難免有一種欺辱凌虐之意。這在政治意味中,可不只是搜身這么簡單,這是一種羞辱,是比直接殺害還要嚴重的事情。所以,只要交出兵器,其它的都沒怎么關注。以后押住了就好。萬萬沒有料到,郭嘉性情如此剛烈。

呂嫻也知道這并非是因為軍士們的疏忽,而是有時候進城之戰就是這么難。進攻容易,而進城以后的處置卻是無比的艱難,百密也有一疏。呂嫻軍兵能有這樣的成果就已經很驚人了。這并不怪他們。進城之戰,就是得釋放仁慈。而天下最難打的仗不是殺人的仗,而是,仁戰。

“與你們并不相干,你們也料不到郭嘉會如此,”呂嫻嘆息了一聲,匆匆的去看郭嘉。

萬萬沒料到,郭嘉會以這種決絕的方式結束一生,呂嫻都佩服他,他原來在準備萬一守城失敗被俘后的事都想到了。所以身懷毒物,準備玉石俱焚。

呂嫻匆匆趕到了關押郭嘉的帳蓬處。

軍醫已經在給郭嘉催吐了,然而郭嘉死也不愿意喝催吐的藥汁。

其實哪里來得及煮藥汁,是糞汁,古人飲糞汁用來催吐解毒,是常事。甚至還有嘗味食便來分辨病人得的是何種病的。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特征,呂嫻也不能說什么。

郭嘉滿頭紅汗,呼吸急促,看到呂嫻,略煥散的瞳孔才微微縮了一下,恢復了些精神,看著她,然而終究很恍惚。

“他吃了甚毒?!”呂嫻道。

軍醫急的滿頭汗,見郭嘉緊抿嘴就是不喝,十分無奈,見呂嫻問,忙答道:“他懷中并非毒物,而是五石散。這是殘粉。”

軍醫捧給她看,道:“郭嘉服用了過量的五石散,只怕是……”

平時服用一顆的,他服用了十幾顆,就算不是毒,普通人也會因為吃多了普通飲食而得急性胰腺炎而死。更何況是這種毒物,超量食用,腹脹,血會爆的。

過量,無論是什么過量,都是有害的。更何況是五石散這種本身就有劇毒的東西。

“女公子只恐不知五石散是何物,此物配方各醫家略有不同,但其藥性皆燥熱繪烈,服后使人全身發熱,并產生一種迷惑人的短期效應。長久服用,必會慢性中毒。徐州尚好,只是中原名貴族,一時成風。更是耽聲好色之人的偏愛之物。幾乎不絕……”軍醫道:“華佗曾言,他已見多人服用此藥而成殘疾,而至偏癱者更是不計其數。而不少醫家為了討好貴族,獲得賞賜,也多有獻此藥而討好貴人者。”

“郭嘉已是服藥已久,如今再服如此多的烈性藥物,如同是焚燒最后一段秸桿,生命必至終滅,”軍醫道。

呂嫻沉默良久,她當然知道五石散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沒想到,漢朝就已經有這么多人沉迷此物,不能自拔了。怪不得都是短命鬼!

郭嘉如今服用,只怕早知此藥有些毒性,卻還是選擇能作歡時便作歡,否則過時不候的及時行樂之本性。若不知早知有毒性,怎么會選擇用它結束生命,以這種不體面的方式!

“他還有多久?!”呂嫻道。

“此藥來的慢,并不知多久……”軍醫道:“只是意識恐時醒時幻。”

“你們先退下吧。他既選擇以此方式離開,我送送他。”呂嫻道,“去尋父親來!他未必有話與郭嘉最后說。但叫父親知曉五石散的危害,將來以防小人作崇獻藥而沉溺!”

軍醫聽言退下去了。

帳內只剩下風聲,還有風吹動著火燭的晃動。終究還是給了他體面的。軍營之中多用火把。只有給與士,才會奉以火燭,以示尊重之意。

余下的,便是郭嘉的喘氣聲,像快要炸掉的風箱。呼哧呼哧,完全的亂了。這不是正常的健康的人的呼吸頻率。

呂嫻上前,坐在他旁邊,搭起他的手腕一探,好家伙,這個熱度,這是燒的離譜了。而脈象,已經紊亂的像脫韁的野馬,血氣亂糟糟的一團,仿佛在進行最后的沸騰。她雖不會探脈,然而,也略知人的脈象絕不會像這樣發瘋。

郭嘉確實是沒救了。

“你何苦呢,就算被俘,就算要被殺,我也會給你體面的方式。”呂嫻道:“服毒如此烈性,丟臉在我面前,你倒是放得開。”

人最后的掙扎一定是難看的,因為這種藥不是一下子就將人弄死,若是直接死了,倒是免了痛苦。而這藥,卻是在人死之前,仿佛被置于火中燃燒!

這是何曾痛苦的程度。

而最后的時刻,必是尿與屎失禁的。汗淋漓,氣急促……這還哪里體面!?

也許對他而言,選擇在幻覺中死去,暫離現實本身,就是體面吧。

她以為他一定會強撐到等曹操回來。卻不料連爭取也沒有。是知道時日無多,等不到了。還是想快速的終結自己?!

有時候,呂嫻真不明白,古代的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極端的聰明,也有極端的放縱。比如郭嘉吧,聰明不用說,謀略都是一等一的。而放縱也是真放縱。那放浪形骸,簡直是……

難道這就是人的矛盾的重合之處?!人畢竟是復雜的。

再比如龐統,他的放縱就是放到嘴炮上去了,完全不講禮節,一張嘴開口就能得罪人,聰明是真聰明,可是顯擺聰明,也是他的放縱。

一個個的全是短命鬼。若不是太作,沒有意外,也能長壽啊。是不是?!

但是都不,自覺來一趟人世,當不負此生,就開始拼命的往短命上狂奔,狂作。

不過也有例外,比如司馬懿,他就很自律,很會保養。飲食清淡,不放縱,克制本能。不該碰的不碰,影響健康的,過量的,也會克制。所以才活的長,長到能臣權臣全死光了,他才成事了。要不然,也輪不到司馬家。他若死的早,光憑司馬昭,沒有父親活著的威望在,他能成事?!誰聽他的?!正因為司馬懿活著,能震得住,這才等到了時機竊取江山。

所以說,人還是要往長壽里活,敗了死在戰場那是沒法子。但只要沒敗。別作。一作人就垮了。

人的身體永遠是最誠實的,你怎么對待它,它就怎么回報你。

曹操用人之際,只要人忠于他,至于私德或是品行,或是其它方面有什么問題,一概都不是問題。他取人只問有沒有用。至于一些毛病,他是不管的。這是問才不問德。沒法子。這個時代的識字率才百分之幾,本來總體人數也沒幾千萬人。若是這個不用,那個不用,還怎么成事?!

呂嫻正想著呢,呂布大踏步的來了,將方天畫戟扔給親兵,進了帳,道:“郭嘉服了毒?!”

待進帳看清郭嘉的情狀都吃了一驚。他也不是沒見過死人,殺人如麻都是事實,但人臨死之前這種情況,他還真沒見過。

郭嘉的血管爆出,整個人處于一種顛狂的狀態,抽搐著。像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