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妍因為精神失常,在監獄里大哭大鬧,還抓傷了同牢房里的人,最后,被轉送到精神病醫院,進行治療。
得知這一消息,出院后,朵兒帶著當初林梅交給她的東西,前去探望冷妍。
“冷妍,你還記得我嗎?”
一身白色長裙,套著黑色西裝外套的朵兒,溫柔地蹲在冷妍面前。
“你,你走開,走開。”
穿著病號服的冷妍,蜷縮在角落里,拉過窗簾將她整個人圍起來,只留一雙空洞的眼眸,直盯著朵兒,嘴里不停地念叨著讓朵兒離開。
“你別怕,我不是來傷害你的。”朵兒心心翼翼地開口,這樣的冷妍,著實讓她有些心疼。
“林姨離世之前,來找過我,她哀求我,一定要在你危難之時,拉你一把。可是,林姨不知道,你已經放棄向善,充滿算計和仇恨的你,根本沒法救。”
“糖,給我糖,我要吃糖。”冷妍緩緩從窗簾布里伸出手來,向朵兒討要糖果。
這舉動,不禁讓朵兒濕了眼眶。
時過境遷,曾經的她和冷妍,已然,回不去了。
“冷妍,路是你自己選擇的,苦難也是你自己造成的,這一切,怨不得別人。當然,我要向你道歉,是我哥哥考慮不周,讓你卷入了這場紛爭。
我想,如果沒有我哥哥幫忙,你至少還會多努力一段時間,那林姨,就不會這么快離開。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冷妍,我其實想問問你,這樣的人生,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我要糖,給我糖,求求你,我要吃糖,吃糖。”
冷妍眼眸低垂,話語癡癡傻傻,卻給人一種拎不清的意味。
“糖沒有,只有這個。冷妍,這個是林姨留給你的,里面是信和銀行卡,你好好收著。這些東西,很珍貴,它們藏著林姨大半輩子的心血。
其實,其實你一直很幸福,至少,比我幸福。因為你有位一生都在為你操勞,對你不離不棄的媽媽,說句實話,你的媽媽,她真的很了不起,可你,從未回頭看過她。
有時候,富麗堂皇真的比不上小家溫馨,靠著雙手去努力一定比妄想來得踏實。東西,我送到了,希望你能在這兒好好接受治療,也好好反省。
再見,冷妍……再見,我曾經的朋友。”
說完,朵兒擦掉眼角的淚花,快速起身離開。路過醫院服務窗口時,她停下了腳步。
“請問一下,剛才我探望的病人,可以申請好一點的看護嗎?錢,我會每個月及時繳的,或者,按年付費也可以。”
“不用,有人已經為她打點好了,她現在住的病房,就是VIP病房,主治醫生也是精神科最厲害的,放心吧,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護士看了看資料認真回答。
“好,謝謝。”朵兒一頓,她想,她大概知道,那個幫朵兒的人是誰了……
病房里,冷妍將盒子打開,拆開了里面的信,慢慢看了起來,可沒一會兒,她就將信撕得粉碎,悉數灑落在房間。
她突然開心地笑了起來,笑聲在空空蕩蕩的房間里飄著,道盡不甘與痛苦。
在她低頭的瞬間,眼淚滑落,滴在地上,暈染開來……
朵兒挑選了一輛特別好看的山地自行車,準備送給楚南禹當和好禮物,因為有點重,還是小區保安幫她搬上去的。
站在門邊,她輕輕摁了摁門鈴,滿心期待著楚南禹出現。
今天,她特地打電話去云容前臺問過,前臺說總經理不在公司,所以,她就帶著禮物親自登門,相信楚南禹一定會原諒她的,就算不原諒也沒有關系,她以后,可以再來。
“誰啊?”
“楚……阿越,你怎么在這兒?”
看到開門的人是阿越,朵兒的笑容就僵持住了。
“小姐,你怎么過來了?來,快點到家里坐。”見來人是朵兒,阿越趕緊微笑著開口。
“嗯,阿越,你幫我拿一下這個,我給南禹買的禮物,可重了,嘿嘿。”
“好。”
將東西拿進家,關上門,阿越就覺得為難,他不知道該怎么向朵兒說楚南禹已經離開的事。
“阿越,南禹呢?他是不是還在房間里睡覺?我去叫他起床吧。”
“小姐,你喜歡過南禹哥嗎?”
“啊?什么?”剛準備跑去楚南禹房間的朵兒,瞬間停住腳步,回頭疑惑的看著阿越。
“小姐,南禹哥喜歡你十幾年,這份喜歡,一直沒有改變。嗯,他對你,應該是愛,對,他愛你,比司徒冕,多很多。”阿越心一橫,還是決定將這些說給朵兒聽。
“別開玩笑,南禹有喜歡的姑娘,你是不是不知道?一會兒我再告訴你。”朵兒慌亂著,趕緊轉移話題。
“我從不開玩笑,小姐,你來看這個。”
阿越說著,就走到一間掛著門牌“千朵的屋子”的房間面前,將房門打開。
“小姐,你過來看,這是南禹哥,特地為你留的,無論在國外還是國內,他的家里,都有一間屋子,是留給你的。”
朵兒遲疑著走進這房間,上次來時,楚南禹就說是為她準備的,她當時以為他是開玩笑的,沒想到,這家伙,這么認真。
房間和當初她來時看到的一樣,沒有什么改變。只是多了一個滑板,和一輛自行車,自行車她記得,就是她和他上次在公園里騎的。
難道,他把它買回來了?
“南禹哥四肢不協調,運動方面真的是小白。不過小姐說喜歡玩滑板,他就去報了速成班學習,因為工作忙,他都是抽中午休息的時間去訓練,那段日子,他經常摔得手臂和膝蓋都是傷痕。
還有自行車,他想完成帶小姐去兜風的心愿。所以,他天天在公司頂樓練習,摔倒的次數特別多,看得我都心疼。
小姐不知道,他學不會自行車,是因為小時在孤兒院被小孩子們騎自行車撞過很多次,導致他內心一直有陰影。
可為了小姐開心,他不在乎,每天都逼著他自己去練習,尤其是和小姐吵架的那段日子,他是發了瘋的練習。
可最后,遍體鱗傷的他終于學會了,但是,自行車后座卻永遠沒有你。小姐,其實你在南禹哥心里,大過仇恨,勝過一切。
你公司第一次股東大會,原本爺就是要計劃接手的,可南禹哥他怕你傷心難過,就花了大價錢買了股份,然后讓白夢思找到司徒冕,以司徒冕的名義將股份給你。
還有很多事,他都在默默地為你做,爺做事特別講究原則,所以南禹哥,沒少挨罰,但每次,他都是笑著的,因為你開心,他便不遺憾。
南禹哥很傻,他總覺得欺騙了你,也總覺得他的家庭不幸福,所以,他放手,放手讓司徒冕,走進你的生活,成為你的依靠。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小姐回報什么,甚至這份喜歡,也從來沒有說出口,說句小姐可能不信的話,這次,這次若你醒不過來,我相信,黃泉路上,陪著你的,一定有南禹哥。”
阿越是哭著將這些說給朵兒聽的,他覺得,為了朵兒的幸福,爺和南禹,都付出了很多很多。
朵兒震驚,她知道,知道楚南禹對她特別好,可她從未想過,這份好,會是那種喜歡那種愛,她也從未想過,他為了她,犧牲和付出這么多。
“小姐,南禹哥去國外了,這是他的手機號,我想,你還是給他打個電話吧。”阿越將手機號碼點開,放在朵兒面前的柜子上,然后轉身,將房間門關上。
朵兒緩緩坐在那自行車后座上,拿過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
“阿越,半夜給我打電話,上癮了是吧?”楚南禹溫柔地聲音瞬間響起。
朵兒的眼淚,也突然流了下來,她很想說些什么,可換來的只有哭泣的聲音。
片刻,楚南禹疑惑的輕聲問道,“千朵,是你嗎?”
“是我,楚南禹,你就是個騙子,騙子。”
“對不起,千朵,我,我有事到國外來了,沒能去醫院看你,我聽阿越說,你恢復得很好,我就放心了。”楚南禹從床上坐起來,緊張而開心地說著。
“楚南禹,我們和好吧,以后,你還是我的好朋友,好不好?”朵兒哭著哀求。
“只要你不哭,我們就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嗯……楚南禹,謝謝,謝謝你,謝謝你一直,一直這么關心我,謝謝。”朵兒此刻,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份愛,她知道得,太晚了。
“是不是阿越跟你瞎說什么了?千朵,你別聽他的,他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你身體不好,別總掉眼淚,你這樣,我……我會心疼的。”
楚南禹握著手機的手,特別用勁,他怎么還是,惹她哭泣了……
“楚南禹,你自行車學會了嗎?”
“……沒有,對不起千朵,我可能,永遠都學不會了。”楚南禹紅著眼眶,佯裝輕松的回答。
身后載的人不是她,他又何來學會!
終究,他和她,就是前輪和后輪,就是身和影的關系,今生今世,永不改變。
“沒關系,那就不學了……南禹,我想聽你唱歌了,唱《小星星》吧,好不好?”朵兒壓低著聲音,換著話題,這份感情,她給不了他。
但她會記得,那個叫楚南禹的男孩,那個叫楚南禹的少年,一直,很愛很愛她。
可她,只能虧欠他,只能祝愿,在未來,他能遇到一個比她好的女孩兒,替她守護他。
“好啊,我唱給你聽……承認不勇敢,你能不能別離開,很多愛不能重來,我應該釋懷,在街頭徘徊,下雨時為你撐傘……”
“南禹,你又跑調了,嘿嘿……”
“跑調了?我怎么不知道,那我唱那個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好不好?”楚南禹笑著,這一刻,他真的,很開心。
“不要,哈哈……”
“來,我們一起唱,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哇……”
楚南禹唱著,朵兒也跟著唱,拿著手機的兩人,皆是哭著的。
這就是他們彼此,對這份沉默地愛的告別……
愛是什么呢?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話題。浮世之中,沒有人注定形單影只,因為,身后,總有一個人在偷偷愛著你。
或許,你知道。
亦或許,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