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姝色

第64章 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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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一座黑漆漆的宮宇。

正有兩個看不清身影容貌的人在交談。

“當真死了?”

“當真,死得透透的。”

“呵。”

“上天還是眷顧我的。”

“本以為她真懷了,月份對不上,處理棘手。”

“沒想到她這么沒福氣。”

乾清宮的一夜,鬧得人仰馬翻。

第二日,隨著初升的太陽再次撒下金色的光輝,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

西太后親自來到乾清宮,看望明媚兒。

只是她服過藥正在睡著,西太后掩了掩鼻子,遮住血腥味。

留下一句:“好好伺候著。”就離開東廂房,轉身去永延殿。

“皇帝。”

西太后看著座椅上枯坐著的景文帝,眉頭皺起來。

“你是一國之主,怎么能如此頹廢。”

景文帝聽到聲音,抬起眸子看著西太后,眼里毫無感情。

西太后被這眼神看得有點發毛。

原本想說的話吞回去,又軟了聲:“皇帝,你也不必自責。”

“后宮女子失過孩子的又不止她一個,就算是沒有昨晚的事,她的孩子也不見得生得下來。”

“你何苦要給自己自尋煩惱。”

景文帝的神色更冷。

“母后來一趟,就是為了告訴孤。”

“孤的孩子都保不住嗎?”

西太后被噎了一下,攥著手帕的手更緊一些。

“你明知道哀家不是那個意思。”

“孩子難活,后宮的孩子更難活。”

“況且哀家問過太醫了,明媚兒本就不是個適合孕育之身。”

“她體質虛弱、身有頑疾,沒準是她自己懷不住……”

西太后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景文帝生硬的聲音打斷了。

“昨晚的事,是母后的安排吧。”

不是疑問,是擲地有聲的肯定。

西太后眉頭深深皺起,沒有否認。

“哀家只是為了皇家子嗣考慮。”

“你膝下無子,只有一個慈安公主。”

“從前多病便罷了,如今有好轉,應該雨露均沾為皇家開枝散葉。”

“怎么能就寵幸一個…不易生育的女子,不利于江山穩固!”

眼看著景文帝的臉色越來越差。

西太后又道:“哀家只是想讓你寵幸其他女子,并無害明媚兒孩子之心。”

景文帝輕輕轉動著手上的玉扳指。

“昨夜的宮女,滿門抄斬。”

“陳家那個…”

“陳佩瑩不能殺,那是好生生的官眷。”西太后忙打斷。

母子二人對視著,誰都不肯退讓半分。

“皇帝,你自以為做得周密,可是昨日叫太醫們集體來看診,許多事情已然傳出去了。”

“你先是滅宮女滿門,再是殺陳佩瑩。”

“你讓前朝后宮如何想?”

“以后讓明媚兒,還如何自處?”

永延殿安靜下來。

景文帝轉動玉扳指的手,頓了頓。

西太后放下心,想賣皇帝個好,給他個臺階下。

“明媚兒畢竟為你懷過一個孩子,如今驟然小產。”

“哀家看,不如封為八品選侍,略作安撫。”

“孤的事,就不勞母后費心。”

“六宮之權交由皇后處理。”

西太后一口氣提起來不上不下。

六宮之權剛到她手里還不熱乎,皇帝就要為了明媚兒小產之事收回。

這不是擺明要打她的臉,讓所有人把兩件事往一起想嗎?

可真是她養的好兒子!

西太后拂袖離去,景文帝仍然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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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公公悄悄走進來。

“陛下,奴才一早接到侍衛來報的信。”

“周太醫…溺斃在乾清宮不遠處的千鯉池。”

“葉綽統領帶著仵作已經勘察完畢。”

“全身上下無外傷,氣管和肺子里都有硅藻,可見不是死后被拋尸千鯉池,而是活著掉進去的。”

“指甲里還有岸邊淤泥苔蘚,像是掙扎著想爬上來留下的痕跡。”

“仵作初步判斷是失足落水。”

景文帝眉頭慢慢蹙起,看向汪公公。

“侍衛怎么說。”

“昨夜巡邏的侍衛說,并無任何異常,也未曾聽到有人呼救。”

“仵作說,想是落水后太驚慌,第一口水嗆到氣管里,所以喊不出聲來,人極快就死了。”

“叫上暗衛,一起查。”

“是,陛下。”

汪公公領命就恭敬地退下了。

景文帝輕輕轉動著玉扳指思考。

半晌。

他才起身,挪著僵直的身體,去東廂房。

明媚兒還在昏睡,只是像在做噩夢,額頭全是細密的汗珠。

他想俯身去擦掉。

手剛過去,明媚兒驟然睜眼。

被突然出現的手嚇得坐起來,往床內躲。

肚子一陣疼,臉色又白了。

“是孤。”

景文帝無奈的說道。

明媚兒斂起神色,遮蓋住眼底的厭惡和不耐煩。

一句話都不肯說。

“……”景文帝也不知該說什么。

“孩子已然安葬在皇陵,英華殿也供奉了牌位,由大師日夜誦經超度。”

果然。

提起孩子,明媚兒的眸子又抬起來了。

嗓子里發出又低又悶的一個:“恩。”

“明日,封你為五品昭儀,你覺得如何?”景文帝問。

明媚兒鼻腔里發出一聲冷笑。

沒言語。

她現在是爛命一條。

恨不得自己也跟著孩子去死。

只是因為娘親…她才沒有尋短見。

想到娘親,她又是酸澀無比。

“我想出宮。”

她看著景文帝的眼睛,非常認真。

景文帝剛想為她拽被子的手微微一抖。

“不行。”

“那陛下慢走,奴困了。”

明媚兒說著,又躺進被子里,直接就把眼睛閉上了。

身旁沒有任何響動。

明媚兒知道,他根本就沒離開。

心頭升起一陣煩悶。

她不知道景文帝到底什么意思。

耳邊似是傳來一聲輕嘆。

兀的,一個吻,落在了她臉頰上。

讓她雙眸瞬間瞪大,看著近在咫尺的臉。

用盡畢生的力氣,才忍住給他一個嘴巴的沖動。

“陛下,您到底要做什么?”

“您的病已經好了,奴也沒有利用價值了,您不用和奴演戲了。”

景文帝聽她大逆不道的話,沒有一絲怒意。

只是看著她臉上被曹心婉劃傷的地方,還有淡淡的白色疤痕。

輕輕摩挲著。

眼里的愧意一閃而過。

“那你呢?”

“你有沒有,想利用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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