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姝色

第184章 落荒而逃

明媚兒同樣看著恒親王,嘴角勾起個真心的笑來。

“拿陛下來說,他擁有很多,最廣闊的天下、最忠心的臣子、最貌美的妻妾。”

“我與他而言,更像是一個長得最賞心悅目的小玩意,招之則來、揮之則去,只要我會對他笑,能讓他發泄欲望便夠了。”

“就算是某天突然沒了,他找不到了,也頂多難受兩天,便棄之腦后了。”

“他是天子可以不在乎我的內心、亦不在乎我的感受。”

“可我也是個人,我不是個小玩意,若是為了男人的一句夸獎,我便要當一輩子的玩意,那我自己呢?我又為什么活著?”

“別人越是不在意我,我便越是要在意我自己。”

“我就算再愛他,我也不會回去了。”明媚兒越是說著目光便越是堅定。

她這話是說給恒親王聽,暗指他們彼此之間也是不合適的,她不會繼續進王府做籠中鳥。

同時這話更是說給自己聽。

不管思念多洶涌,她都要時刻記住那些痛。

不被當人的痛苦。

屋檐上的景文帝呼吸急促,看著明媚兒決絕的樣子,他心里怒火翻涌更烈。

他自認為已經在他能給予的范圍內,給明媚兒最好的一切了。

她為什么還是不知足,還把自己比妓女,當妓女的日子就那么好過嗎?

他到底怎么她了,讓她這么痛苦,還再愛也不回來。

天下做誰的女人,能有做他的女人體面?

景文帝死死拽著屋脊獸,屋脊獸的尖刺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刮破了他的手掌,扎進血肉。

滴滴答答的血珠滾落成線,沾染了屋檐上潔白的雪。

她方才說的話如同魔音一般一直響在自己耳邊。

他想去質問她,甚至想此后都把她綁在身邊,哪也不許去。

可最后,他只是落荒而逃。

……他怕把兩人之間最后這點遮羞布扯下以后,她當面譏諷自己,怕徹底把她推遠,更怕她不愛他。

從前她不愛他,他也不在意,畢竟他對她也不過是利用。

可如今,他已經有過她的愛了,又怎么甘心她不愛他呢。

半晌。

景文帝回到永延殿。

“砰——”的一聲合上了窗,把外殿瞌睡的小海子嚇醒了。

小海子怕景文帝出事,慌忙地推開內室門。

結果映入眼簾的就是景文帝穿著一身夜行衣坐在榻上,右手還不斷流血,臉色差得要命的樣子。

“陛下,您…您這是怎么了?”小海子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慌得不知道怎么辦,直接問出了聲。

隨后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該問的,又忙跪下請罪。

“陛下,是否要叫葉統領來抓住賊人?”

“奴才去找太醫吧。”

小海子像是沒了主心骨的蒼蠅,不知道該辦什么,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景文帝眉頭瞬時皺起,不悅地看著小海子:“閉嘴。”

他本就煩,被小海子磨嘰得更煩了。

“是,陛下。”小海子忙磕頭應下,不敢再說話。

可是他的視線剛好能對上陛下從手上一滴滴滾落的血,又掉在地上。

“陛下,還是叫太醫來處理一下傷口吧。”小海子壯著膽子又勸道。

景文帝身子不好,又不知是在哪受了傷、受了什么傷,生怕他不處理會嚴重。

“陛下,奴才還是叫…”

“把藥箱拿來。”景文帝不耐煩打斷小海子的話。

小海子遠不如汪公公機靈上道。

如今深夜,他若叫太醫,好不容易恢復的康健之名,豈不是又要毀于一旦?

剛剛聚集起來的民心、穩定的臣心,稍有不慎,又會崩盤。

若是平時也就罷了,可如今計劃剛開始,簡直是拖后腿。

小海子看出景文帝更加不悅,忙應下起身去找永延殿內放著的藥箱,急急忙忙繞了兩圈才找到。

“陛下,您的傷口有些深,奴才怕處理不了…”

小海子剛清理干凈景文帝手上凝固和未凝固的血液,露出那道宛若什么東西穿透手掌般的傷口,被嚇了一跳。

哆嗦著手想處理一二,又不敢負處理不當的責任。

最后只能磕頭請罪。

景文帝皺著眉看小海子。

“滾吧。”

小海子身形有些顫抖:“陛下,您的傷口實在是太嚴重了,還是讓太醫來吧。”

“再不濟傳喚個侍醫也可,當真是需要好好處理一下。”

景文帝的眼神逐漸凌厲起來,小海子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最后聽不見聲音了。

“是,陛下。”

“奴才告退。”小海子行禮告退,緩緩走出內室。

待出了永延殿轉身去找小伍子,把他從奴才房叫起來。

“小伍子,去找你師爺,速度要快。”

小伍子睡得正迷糊著,猛然被叫起來還沒有反應過來:“師傅怎么了?”

“師爺不是下值回自己宅子里去了嗎?”

大周朝凡是二品以上的太監,只要錢夠,都可以在皇城安家,但大多數只能在皇城外圍。

若是想在皇城內,緊貼著宮城門,便要是伺候太后、皇帝、皇后的大太監才可以。

汪公公剛好有宅子,平日若無事便會回去。

小海子煩悶道:“別問那么多了,速度要快。”

說著話,他拿起一旁小伍子的衣服,扔到小伍子身上,便轉身離開了。

他還要回永延殿伺候,以防景文帝突然再有什么吩咐。

另一邊,恒親王府,清竹院,明媚兒剛送完恒親王回書房。

自己則是在院子里慢慢走著,借著明亮的月色欣賞四處雪景。

月光照耀在白茫茫的雪上,天地倒是一派清朗。

猛然間注意到一處房檐上,似是與別的地方有些不同。

…像是被血跡沾染了。

明媚兒皺起眉頭,在院子角落處找到一把上房梯,清理干凈雪,努力移動著上房梯,緩緩到房檐處,固定好。

緩緩向上爬。

她沒登過高,竹子做的上房梯登起來頗有幾分搖晃。

深呼吸停了幾次,才顫顫巍巍地到了頂。

入目便是更為清晰的…刺眼的紅。

血都已經結起冰來,可見人離開有一會兒了。

明媚兒深深皺起眉頭,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