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劉易這樣的一個振災糧官,官職雖不大,但若到了巨鹿這樣的一個地方,又能得到當地官府的重視擁護的話,那么他的身份倒也有幾分尊崇。
特別是像劉易這樣,一來說幾乎掌控了整個巨鹿的軍政大權,那么劉易就有點像平時京城派來的欽差大臣差不多,又或者是朝中的宦官侍者一樣。
欽差及宦官侍者,每去到一個地方,特別是宦官侍者,他們到地方來只是想收取各地的賄賂罷了。他們收取了賄賂金之后,就會心滿意足的回京去。
這些商人豪紳之中,其實大部份人都把劉易當成是那些一般的欽差或宦官侍者來對待應付了。他們在表面上,對劉易做足功夫,表面誠惶誠恐,也依足規矩辦事,該送的禮(也就是捐獻的那些錢糧)也一分不少,也算得上是落足了本錢。在他們的心里,都以為這個振災糧官拿足了好處之后就會像平時的那些官員一樣,不會再追究他們所犯的通敵之罪,待完成他那所謂的振災公干之后就會離開巨鹿,以后不會再來這兒,以后這個振災糧官大家再也沒有任何的關系。
這個,都以為和劉易只是一次的交易而已,應付過去后,那么就萬事大吉了。
可是,他們誰都想不到,這個振災糧官雖然收了他們的“大禮”,也沒有追究他們以前的那點事兒,但竟然規定巨鹿地區今后四、五年之內,他們這些人都不準私下做糧食收販生意。如此強行用官府的名義來壟斷此地的糧食收購。
額,如此豈不是硬生生的斷了他們的財路?面對這樣的一個太過蠻不講理的規定,如果沒有人反對那就有鬼了。
劉易也知道,如果規定這些商家在幾年之內不可以在當地收購糧食,不可以往外販賣糧食,如此
也就等于是硬生生斷了他們一直賴以經營生存的財路活計,那么必然會有人跳出來反對的。對于劉易來說,現在有人跳出來反對,總要比以后那些人在背后搞事好得多,所以,最好是先把那些不服的人找出來,再把他們打擊下去,剩下的人,才是劉易需要拉攏及和他們作長久交易的人。
首先站出來提出反對疑問的是代表巨鹿耿家的耿永,劉易在他們來付宴的時候,由高斗介紹的時候,已經把幾個比較主要家族的代表記認住了。
對于這個耿家,劉易可是從心底里警惕著的,知道自己在巨鹿上的發展,最大的對手或者說最大的阻礙可能就是這個耿家。像現在這樣,自己想對這些商家頒布實施一個規定,如果這個耿家不表示支持贊成的話,那么恐怕這個規定最終也得不到實施。
耿家,乃是東漢開國云臺二十八將耿純的那個耿家,其家族經過歷代來的經營發展,在整個冀州地區的聲望還遠遠在清河高家之上。
無論是在官方或者是在民間,耿家都有著許許多多的人事關系,他耿家說出來的話,一般人都要忌憚幾分,會給他耿家幾分面子。
在耿家人的眼中,一個縣官算得了什么?別說像劉易這樣的一個官階相當于縣官的振災糧官,甚至是一州太守、刺史之類的,他耿家都可以不用鳥他。因為他耿家的背后站著的是皇室公主,公主代表著朝廷皇族。
這個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女兒,當今皇上的堂妹,長社公主劉本。而現在的耿家少主耿援,就是長社公主的附馬。所以,對于劉易這個小小的糧官,如果劉易所做的事不是太過份,那么耿家的人也勉強可以糊弄過去就算了,但是劉易現在提出這個購糧的規定,這是耿家不能答應的。
耿永現在也不演戲了,他挺直了有點瘦長的身軀,神態回復了一向的傲然,眼神帶著點戲虐的味兒看著沉下臉的劉易道:“呵呵,劉大人好大的官威,竟然敢禁止民間的正常行商行為,想以官威強逼來進行壟斷巨鹿糧草商務,這個……似乎做得有點過了吧?我們這么多在巨鹿世代經營糧食商業的家族,如果大人的規定真的實行的話,那么我們這些家族在未來幾年內要如何營生下去?所以,本人覺得,大人這個決定有點草率了。”
“草率?”劉易冷眼看著耿永道。
“嗯,是草率了,我們給面子大人,攜錢糧來付會,為大人的振災事業盡一點綿力,可是大人也要為我們這些商家著想一下啊。我們的錢糧從哪里來?還不是從行商里得來的?如果大人真的要斷了我們的財路,那么試問我等又從哪里來錢財送給大人你好處呢?”耿永帶著明顯的輕視道:“話說回來,我們到時候不按大人的規定來做,大人又能拿我們怎么樣?嘿嘿,哪怕是現在……”
耿永沒有明說出來,不過,其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耿家不像高家糧店,包括另外的那些商人士族,當地的和外地的有很大分別。他們的家族,一般都有著幾百家丁下人,說實在,他們也有底氣不給面子劉易,不響應劉易的召見,他們擁有的力量,足可以左右一個郡城的政局。
這也是像羽颯這樣的縣令上任之后沒有辦法整頓市場,調控糧食市價的真正原因,也是明知道這些沒有受到黃巾軍沖擊的家族有通賊之事,一時半刻也不能追究他們的真正原因。官府要買糧來救濟百姓,也得按市場價來跟這些糧商交易,也是這個實力的原因。
這些人所擁有的勢力,足可以把官府滅了一次又一次,這樣的情況之下,像羽颯這樣的縣令,也只能是默默的忍氣吞聲,任由這些家族大斂其財。
當然,像羽颯這樣的縣令,也不敢當真的追究他們通敵之事,因為一旦真的追究,他們勢必會聯合起來,那樣,就是一股非同小可的力量了。
可惜,這些人碰著的是劉易,一個不怕得罪所有地方士族的劉易。
聽耿永說了后,劉易一拍案桌,怒道:“哪怕現在又怎么樣?難不成你們還敢造反?哼!我也實話說了吧,誰敢有違這個規定,不管你們是哪一家的人,一律誅滅全家,不信,你們盡可以試試。”
“哼,如果大人決意要這樣,那么我們就走著瞧吧。我就看你如何斬了耿家的全家!”耿永見劉易拍桌子,他也不甘示弱的瞪眼道。
“果然是宴無好宴,大人的這個規定真的讓人寒心,唉,也罷,耿大人,看來劉易大人的心意已經決,也沒有什么好商議的了,我們告辭吧。”張家糧店的掌柜也寒著臉,拉了一下耿永,向劉易告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