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徽,字德操,潁川陽翟人。東漢末年一有名隱士,名士龐德公送號“水鏡先生”。由于他從來不說別人的短處,別人跟他說話,不管好事壞事,通通說好。所以后人又稱他為“好好先生”。不過,水鏡先生在三國時期,也只是偶然出場幾次,其才華一直未得施展,一生湮沒不彰。
在東漢未年,三國時期,若論文人謀士輩出,于當代有著極其深遠影響,在三國初期一度成為文人名士言論風向標的,非荊襄高才莫屬。至于近鄰荊襄的穎川地區,雖然也是文人輩出,但卻一直都以荊襄名士的言論為學術中心。不止穎川,以至是大漢各地,都有無數學士爭相前來荊襄,欲拜在荊襄名士的門下求學。
荊襄最有名的學術領袖是龐德公、宋仲子等人,司馬徽雖為穎川人,但世人,也都把他當作是荊襄名士。因為,司馬徽少時求學,和年長的龐德公過往甚密,他的學術也深受龐德公影響,被人視作和龐德公同出一脈。
由于荊襄相對安寧的環境,也孕育出無數杰出的文人謀士。
和龐德公不出仕不為官以及只結友不授徒不同,司馬徽綜合各人的學術學說,在穎川開了一個穎川院,廣收徒辯學識,也同樣吸引了無數學子前往求學。
比如,戲志才、荀家荀彧兄弟等著名的三國超級謀士,就曾經在穎川院求學,還有郭嘉等等,都是出身穎川院的超級謀臣。
當然,龐德公也不比司馬徽差,像諸葛亮、龐統、徐庶等等,這些名流千古的謀士,雖然說是龐德公之友,但實質卻等于是龐德公之徒。
如此算來,三國期間,真正的超級謀士竟然大多是出于這龐德公及司馬徽兩人的門下。不說不知道,一說出來,還真的讓人驚訝。
所以,面對這傳說中的當世名士水鏡先生,劉易顯得異常的恭敬,以師之禮待之。這沒說的,現在已經拜自己為主的戲志才,以及在為自己為事的荀彧,他們的學識本事,都是出于司馬徽,想來,司馬徽在他們的心目中,也是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劉易就怕,如果自己若惹得這司馬徽不高興,他一封信,恐怕就能夠讓戲志才及荀彧他們離心。
“其實,是老夫聽國丈何真說起太子太傅,特地趕來想和太子太傅一會的。”司馬徽悠然的喝了一杯劉易奉上的酒水,然后長身而起,渡步到了船艙旁的一只小窗邊上,極目往外看去,臉上似笑非笑的道:“好一個滾滾長江東逝水,流花淘盡英雄。呵呵,太子太傅還不過二十年華,就能夠作出如此大氣,又如此洞察人間世情,詩詞之中,還有一種讓人感到唏噓感懷之情,嗯……是非成敗轉頭空。好啊!太子太傅,雖然年少,竟然也有像那些經歷過無數波折老人一樣的感念情懷,實在讓人感覺驚才,水鏡倒也有一點不太明白,不知道太子太傅,為何不是滾滾黃河東逝水?而是長江?莫非,太子太傅對長江還要比黃河更熟悉?據老夫所知,太子太傅是涿郡涿縣人,年前才從軍,應該沒有到過長江?”
“啊?”劉易被司馬徽問得一愕,額上忽的冒出了汗水,想不到啊,想不到這個司馬徽竟然這么的心思細膩,一下子便能夠從自己當時在洛陽想惡心一下那些所謂文人才子而念出的詩詞當中看出一些不合世事情理的疑點來。
劉易還察覺到,在一旁靜坐的司馬如煙,她也冷冷的看著劉易,像想從劉易的神情當中看出某些端倪來。
不過,劉易雖然有點驚訝,但是卻沒有過于慌張,一臉自然的反問道:“哦,原來先生也知道這詩詞啊,不知道是誰告訴先生的?”
“戲志才和荀文若,曾經在老夫的院里求學,也常常和老夫辯論一些學術上的東西,例如詩詞什么的,都是常常辯論的課目,他們覺得好的詩詞,自然會通過信往來,互相觀賞。他們在信當中,對太子太傅你才學相當推崇,老夫也只因為此,而對太子太傅產生好奇,厚顏前來拜會。”司馬徽伸了伸腰道。
“呵,原來如此,這恐怕是先生誤會了,其實,這也怪劉易沒有說清楚,實際上,這首詩詞并非劉易所作,這只是我小時候聽見那老神仙時常在喝酒之時誦唱出來的詩詞,劉易聽多了,自然就記住了。”劉易倒也光棍,既然這水鏡先生已經看出了有那么多的疑點,便干脆自己承認了不是自己所作,免得他又要尋根問底,劉易也不想為了掩飾而要編出更多的謊言。
“哦?”司馬徽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劉易,發覺劉易的神色并無沒點作偽,一臉安然。
他不由點了點頭道:“好,很好,不錯,想不到太子太傅還真有幾分君子之態,如果太子太傅非要說那詩詞是爾所作,怕太子太傅也難以逐個為老夫解惑,如此,那就是沽名釣譽水人之輩了。”
凡是有大學問的人,他們一般都會在某些小節細節上非常較真,特別是牽涉到一些原則上的東西。這些人,對于盜取別人的文學成果,卻硬要說是自己的那種人是非常厭惡的。盜版者,本來就是人人惡之,更何況是像司馬徽這樣的大隱士?
劉易幸虧沒有死雞撐硬頸,沒有在這個話題多加糾纏。
現實上,這個司馬徽和龐德公都一樣,他們自身雖然學識高絕,但都沒有本點出仕之心。可是,他們不出仕,不代表著他們不關懷天下事。現實上,荊襄學術派流,牽涉面很久,天文地理無所不容。幾十年前的大天文學家張衡,他其實是屬于天文星象學流派。
在這些大名士之中,如果不懂觀星象,那么他們也難以成為真正的名士。所以,不管是龐德公或是司馬徽,都通曉夜觀星象,通過星象而分折天下大勢。他們這些隱世名士,時常聚在一起,共同商討一些天下大事,觀天下之興衰。
他們之間,達成一種共識,那就是以天象而論,大漢氣數已經盡,帝星微弱,搖搖欲墜,無可挽救。不止如此,天象紛亂,預示著天下大亂將至,此時,他們就算出仕為官,也起不到力挽狂瀾的作用。與其去做那些無用功,那還不如培養出一些在亂世之中能夠拯救天下蒼生的人才。
所以,對于他們的門下學子的去向是比較關懷的,對于一些他們比較看好看重的門下學子,也會對他們有一些提點,點明他們應該投入誰的帳下為誰效力為妙。最明顯不過的,就是小諸諸葛亮,實際上,劉備可是小諸內定了的主公,然后一眾人物粉墨登場,把劉備引向小諸的草廬,讓劉易主動去請小諸出山。
而這個突然冒起的劉易,卻是他們沒有從星象之中觀察到,突然冒出來的家伙,近一段時間內。這司馬徽觀測到,天象似乎又有了很大的變化,和以前他們所看到的似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以前,他們觀察到,帝星微弱欲墜,而天象眾星閃耀,這是預視著漢室衰落,群雄并起之兆。一旦帝星墜毀,則就表示天下大亂即至,雄群并起以決定天下誰屬。
當然,天象千變萬化,這些大隱名士暫時也就只能看到這么多,他們還看不出再過幾十年后的事。他們也只能夠根據天象異變,而推測得到近幾年來將有可能發生的事。
可是,讓司馬徽感到驚奇的是,不及前,在微弱帝星的旁邊,突然閃亮了一顆天星,這顆星,本來只是極其微小的,卻不知道為何,突然星光大亮,把原來微弱的帝星都映照得明亮了不少。而原本沖撞帝星的一些辰星,似也有受那閃亮天星所威逼,暗弱了許多。
司馬徽一時參悟不透這種星象是何意,便欲到荊襄再訪好友,和他們共同參詳星象。
不過,他出門的時候,卻又突然觀測到,那閃亮天星忽的似又有點遠離了紫微帝星,往南方移動,而帝星卻又顯得愈加的微弱了,帝星四周的星群,也大發光華,把帝星映掩得似有若無。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司馬徽在何真的家里,再聽到了不少有關于劉易的事,天馬行空的他,情不自禁的就想到了那顆閃亮天星能否和劉易有關系。
紫微帝星之旁,突然閃出來的一顆天星,這和皇帝的身邊,突然多了一個皇弟能否有聯系?還有,這劉易不正是往南方移動么?他一動,那顆閃亮天星也隨之而動?這也太巧了?所以,司馬徽就想到,如果那顆閃亮天星萬一真的是代表著劉易的話,那么這又是什么的意思呢?或者,這劉易也是今后群雄當中的一個?
司馬徽這樣想,于是便就劉易說出來的那首詩詞來試探一下劉易,試探一下劉易能否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物,如果,他覺得劉易是那些不堪扶助的人的話,那么就會給戲志才及荀彧,勸阻他們輔助劉易。
呵呵,他們培養出來的人才,當然不會眼看著門下弟子從了不成器之主,適當的提點,還是必須的。不過,看樣子,司馬徽對劉易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先生謬贊了,說實在,小子未曾正正式式的讀念字,又怎么可能作得出詩詞來?不要說這些,就是太子太傅,也請先生不要再如此叫了,還是直呼小子的名字。在先生的面前,小子又豈敢以太子太傅自居?再說,劉易才疏學淺,本就沒有資格做那什么的太子太傅,其實,這也是被人趕鴨子上架罷了,推卻不開,只好硬著頭皮應了下來。”劉易還真的不敢在這些隱世大名士的面前搬弄學問,所以,干脆就把話說開了,免得一會這個水鏡先生又要問自己一些當代學術上的問題,那些,自己能夠兩黑一摸黑,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更不了解啊,把話先說開了,免得自己在這個大名士的面前丟臉,尤其是在那個似乎很冷傲的司馬如煙的面前。
“呵呵,那就叫你小哥,咱們正如小哥所說的,萍水相逢,也算是緣分了。”司馬徽如此,也就改口叫劉易做小哥。
司馬徽說著,又渡步回來,坐回了案桌之后,對劉易道:“另外,老夫還有些問題想向小哥你請教的。”
“請教不敢,有什么指教請先生示下。”劉易端坐著正了正身子道。不過,劉易這才發覺,因為剛才這似乎連走路都難以走動,要人扶著才能夠走動的水鏡先生,他在這時候竟然能夠行走自如?所以,說著間劉易不由瞟了兩眼他的雙腿。
“別奇怪,老夫這腿沒事,根本就沒傷,別看老夫只是一老生,可是也同樣勤于練體、略通劍道的。”司馬徽自然也看到了劉易的目光,注釋道:“從馬上摔下來,是老夫故意的,那何苗,看小女體美,領著一群人欲要諸多糾纏,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老夫的是誰,和他也說不明,老夫又不欲仗劍濺血,只好裝作摔傷,虛與蛇委先隨他們回何家再作打算。老夫也聽人說過,何真雖為國丈,但其人倒也不是太過蠻野,到了何家,他聽到老夫便是水鏡先生,也不敢怠慢,以禮相待。那何苗,似乎也不敢在家里表現出他的本色,如此,我和小女才可安然。”
“哦,原來如此。”劉易一聽才明白,原來是這樣啊,也難怪,要不然,水鏡先生又怎么會和何真拉得上關系?想到水鏡先生對何苗明贊實貶的那一翻話,劉易不由也笑了起來道:“呵呵,難怪先生剛才要對何苗說那一翻話了。”
“嗯,何苗表里不一,他在宛城,也頗有惡名,平時欺男霸女的事沒少做,只是,何真還被蒙在鼓里,因為何苗回到家里,就是一副乖孩子的樣子,何苗和其只長何進交惡,以及何真和何進的嫌隙,也都是因為何苗的關系……呃,人家的家事,老夫也是聽一些朋友論及,不多說了。”司馬徽擺了擺手道。
“哼,如果不是爹你攔著,女兒就要了那何苗的小命!”司馬如煙在此時突然冷哼了一聲道。
劉易還是第一次完整的聽到她的說話,發覺她的嗓音聽似冰冷,但卻洪亮珠潤,很好聽。
司馬徽微瞪了一眼司馬如煙,似不滿的道:“要不是你非要跟來,還要學藏頭遮臉的,會引來那些浪蕩子?練劍是為了鍛練體魄,不是讓你去殺人,還有,你一個女兒家,別動不動就開口說殺人。”
“哎呀,爹!誰藏頭遮臉了?女兒也不想多這么一個累贅,要不是娘……那女兒拿下臉上的紗巾?”司馬如煙語氣突的一變,竟然不再是剛才的冷冰冰的語氣,而是帶著幾分嬌癡的樣子。
司馬徽瞥了一瞥劉易,然后微搖了一下頭道:“好了,別鬧了,如果你拿下來了,讓知道了還不要了我的老命,你出去透透氣,我和太子太傅說說話。”
“劉小哥,讓你見笑了,小女一向刁蠻,都是讓她娘寵慣了。”司馬徽轉臉對劉易道:“有一事我不太明白的,老夫聽戲志才的信上說,現在有很多有心之士,都圍繞著清君側、整朝綱、振興大漢等事在奔波努力,可是,你卻是反其道而行?按你自己所說的,先穩足,再清君側,這事要如何進行?又如何振興大漢?”
劉易就知道,和這些文人名士待在一起,就少不了又要高談闊論一翻。一般的文人,待在一起,如果是盛世,自然是談論風花雪月,但若是亂世,剛大多都是談論什么國家百姓,通過這些談論,舒發他們心中什么救國救民之志,當然,一般人文人,所說的都是一些空話,就像如今,大漢所流行的,動不動就說清君側、振朝綱的話題,在劉易看來,這就是一句空話口號,其中沒有一點實質性的東西。話誰都會說,可是誰又有一個真正的實施方案?誰能有一個最終能夠成功的切實方案?
沒有,就算有,都是一些不著邊際,起不到真正作用的計劃舉動。
不過,這司馬徽卻不是一般的文人,而是一個超級隱士,和他談話,不能像和一般的文人那樣,隨便的喊幾句口號,應者附從之便云集。
所以,司馬徽問到,劉易還是認真的想了想,然后才道:“說實在的,小子只是一個平民百姓,或者說,連一個平民百姓也不如,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流浪兒,也由于沒有正正式式的讀過學過字。劉易還真的說不出一些什么的大道理來。”
劉易頓了頓再道:“不知道先生有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嗯?”司馬徽凝視看著劉易疑問。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劉易用有點激昂又有點深厚的腔調,用富有感情的深痛語氣念出了元朝張養浩一首詩中最后的一句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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