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逢紀,他亦前上來,從后將有點發瘋要沖鋒的袁譚給死死抱住。
“少主,不可啊。”逢紀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不說了。
他急急道:“少主,莫要死拼了,到了現在,還是投降吧,唉,你錯了,錯得離譜,其實,你投降并不算什么,而且,劉易也絕對不會拿你怎么樣的。”
官衙之前,已經成了一個血肉地獄,無數的袁兵,慘叫連連,滿身箭矢倒在血泊當中。
箭矢嗚鳴的響聲,振聾發聵。
逢紀在袁譚身后的喊話,袁譚根本就聽不見。
他用力的甩開逢紀,紅著眼喝道:“拼了!跟他們拼了,哈哈哈……”
他已經著了魔,看似已經忘了生死的樣子。
可是,這種前赴后繼的情況。并沒有持續多久。
那些叫嚷著沖上去,卻一片片被射殺,根本就沖不過去的情況,讓這些頭腦充血的袁兵有如被當頭潑了一盤冷水。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看似他們與在官衙前圍著的新漢軍士兵。就只有兩、三百步的距離,只要一個沖鋒便可以殺上前去與新漢軍纏戰在一起。只要殺上前,就算是咬,都要咬死一個新漢軍的士兵陪葬。
但問題是,他們能沖得過這一片死亡地帶么?不管沖上去多少人馬。那新漢軍的弓箭,就真的如下雨一般,不停的落下來,上去多少便死多少。這種完全只有被動挨打,卻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讓袁兵感到絕望。
連平等對戰的機會都沒有,他們還可以再戰么?
一時間。袁兵不敢再沖上前,而是驚駭的通后。
“住手!”
這個時候,劉易趕到了。
新漢軍的弓箭兵,總算是停止了放箭。
劉易策著白龍馬。一手提著翻龍長槍,一手懷抱著一個人。
懷內的正是張夫人。
劉易在城外軍營,就等著渤海城被攻破,在收到渤海城被文丑攻破的消息之后,馬上便帶著張夫人進城。
劉易喝停了新漢軍弓箭兵的攻擊,便一緊抱著張夫人的手,對懷內的張夫人道:“夫人,你先閉上眼睛,我讓你睜開再睜開吧。”
官衙之前,實在是太過可怖了,方才一會兒的工夫,被新漢軍弓箭兵直接射殺的袁兵,起碼有數千人馬,數千人集中倒斃在一個并不算是太大的校場上,他們身上流出來的鮮血,早已經匯流成一片,在正午的陽光之下,散發出一片紅色的血光。
劉易不想懷內的佳人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而受了驚嚇。
“夫君,我、我不怕,快、快看看譚兒在哪里。”張夫人早便看到了這個修羅地獄,早已經惡心欲嘔,臉色都已經沒有了一點血色。
“夫人放心吧,袁譚應該沒事,你等著。”劉易知道張夫人思念兒子的心,有點無奈的策馬到了軍陣之前。
對于劉易來說,如果袁譚早能與自己見一次面,讓他與張夫人相認,恐怕就不用張夫人如此擔心了。而不管袁譚的意見如何,劉易亦可以放開了手腳攻擊渤海城,不用瞻前顧后了。
現在,劉易對于張夫人與袁譚相認之后,袁譚是否可慰張夫人之心的事,劉易感到有點不太樂觀。起碼,通過袁譚誓死都不愿投降的事當中可以看得出,袁譚早已經不再是張夫人心目中的那個兒子袁譚了。
或者,袁譚的出身,已經注定了袁譚的性格,導致他不太可能接受得了張夫人與自己的事,更不太可能會背棄袁紹這個父親,而隨母親一起走,一起生活。
袁譚與孫策、周瑜,甚至是郭嘉等人不同。
因為,他的生父依然存在。如果像孫策、周瑜、郭嘉等人,他們的父親還在世的話,那么他們的娘親與劉易亦是不可能的。他們亦更加不會接受那樣的事。如果他們的生父依然在世,那么,劉易與他們的母親如此,那他們必會與劉易成為死仇。
嗯,當初處理孫策、周瑜的事兒,都讓劉易頭痛。
現在如何處理袁譚的事兒,劉易同樣感到有點頭痛。
不過,不管如何,劉易是絕對不會讓一個已經不再純粹的家伙影響自己的大事的了。事到如今,如果袁譚再不識事務,劉易真的會殺了他。
劉易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的歡心,而不顧統一大漢的大事。
在事情不能兼顧的情況之下,如何決擇,劉易還是有所取舍的。
如果袁譚依然還是一個可造之子,是一個純良的人,那么,劉易亦會盡可能的滿足張夫人的心愿。
“袁譚何在!事到如今,咱們還是當面談一談吧,是死是降,或者是折衷的辦法,總該要出面來與劉某一談吧?你睜大眼睛看看,我懷中的人是誰!”
劉易放聲喊道。
袁譚遠遠的望著劉易,眼內全是仇恨。
隔著兩、三百步的距離,他并沒能看清劉易懷中的女人是誰。
“敗軍之人,與你沒有什么可談的,若你想折辱我袁家子弟。那么你就想錯你的心了!”袁譚怒喝道:“我袁譚,寧死不降!想取我性命,你就殺進官衙來吧!我們退進去!”
袁譚固執的一揮手,率著余下的袁軍兵將。退回到了官衙里去。
“呃……”劉易再要說什么。看到這樣的情況,卻是心里一沉。說不出話來。
“譚兒……”
劉易懷內的張夫人,見到自己的兒子認為出她,居然連談都不愿意與劉易一談,她張口欲叫。可是,卻急得兩眼一白,幾乎順不過氣來。
“夫人,莫急。”
“不,夫君,放我下去,我、我要去跟譚兒說清楚。讓我、我去勸服他可以么?”張夫人在劉易的撫按之下,順過氣來,掙扎著要下地。
“這……”劉易不禁有點猶豫。
“夫君,我、我求你了。你、你讓我過去跟譚兒說說,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不管結果如何,人家也認了,如果他、他不聽勸,我、我也當沒有生過他這個兒子……我、我只求夫君你饒了他這一次……”
兩軍決戰在前,張夫人雖然是介女流,可是她也知道,新漢軍全軍上下都在看著她與劉易。如果劉易因為她而放過了袁譚,這可能會讓劉易為難,但是,骨肉親情,讓她真的不忍看著袁譚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這……”劉易回首,看了一看自己的軍隊,良久,才微微頜首道:“好吧,就僅此這一次,我可以答應你不傷他的性命,不過,如果他不愿降,此官衙,必須要攻下來。”
“謝謝夫君,你、你放人家下去。”
“可這一來,你……”
“夫君放心吧,不管譚兒他變得如何,總歸不會害人家這個母親吧?你讓人家進去與他見面吧。”
望著張夫人一臉的懇求,劉易硬不下心腸來拒絕她。在劉易的心里,是最不愿意看到張夫人獨自去面對袁譚的。不過,劉易想想,亦覺得不管袁譚怎么變,應該也不會謀害自己的生母。
想了想,劉易才抱張夫人下馬,道:“夫人,其實,現在的情況,我們新漢軍完全可以強行攻打下來,待捉到了袁譚,你再與他相認也不晚,讓你現在進去見他,為夫真的有點擔心你。”
“夫君,人家是擔心,若是捉住了譚兒再相認,怕譚兒下不了臺,他從小性子就有點倔強,認準了的事兒,很難拉得回頭,如果現在不能勸降他,那就……”張夫人一臉憂郁的咬了咬櫻唇,沒再說下去。
“唉,好吧,那就讓你過去。”
劉易見狀,知道多說無益,轉身上馬,手上翻龍長槍一指,指著官衙內的袁兵凜然喝道:“你們聽著,現在過去的,是你們主子袁譚的生母張夫人,你們不得施放冷箭傷害。夫人,去吧!”
張夫人身穿一身雪白的衣裙,長裙拖沓在地,緩步走向官衙。
她才走沒幾步,裙腳便被地上的鮮血染紅了。
她慢慢走向官衙之時,馬上就有袁兵去向袁譚作了報告。
此刻,逢紀正在與袁譚在說著什么。
“什么?逢先生,你說,我娘、我娘她沒死?在、在新漢朝?”
袁譚有點不敢置信的看著逢紀,懷疑的道:“這、這事我、我怎么不知道?逢先生你又如何知道的?”
“唉,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說了。我都是聽田豐田元皓說的,本來,我不應該多嘴的,可是,有些事,我是不好說。之前,劉易約你到城東面的道廟一會,估計就是想讓你與你母親相認的。”
“什么?有這樣的事?我與母親相認,為何要劉易相約與我一會?我人家渤海,娘她隨時都可以前來與我相認啊。這是為什么?”袁譚一聽,心里就大感不解,因為,自己與母親相認的事,為何要通過劉易呢?
“額,這個……說起來真的話長……”逢紀雖然想將實情告訴袁譚,可是,當真要說,話到嘴邊,他卻又覺有點難以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