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城,經過一夜一天的撕殺,在殘陽斜照之時終于安靜了下來。
城頭,已經改旗易幟,插上了鮮明的紅底繡金龍的新漢朝龍旗。當然,還有許多火紅的戰旗,上面繡著各軍軍將姓氏的將旗。類類種種,旌旗林立。
城外,初冬的風帶著點寒意,吹刮起一陣陣風沙,讓人感到有幾分蕭瑟。
經過一場大戰之后的城內,滿目蒼穹,隨處可見殘垣斷壁,許多地段,依然還冒著青煙。fǎnzhèng,看上去,歷經這一場大戰之后,城內的建筑已經遭受到了極嚴重的破壞。尤其是新漢軍放火焚燒民居,將袁兵逼出的那些地方,幾乎是整條街道的兩邊,都已經成了廢墟。
當然,城內的街道、斷墻等等,許多地方還有兩軍士兵撕殺時所留下來的血跡,此刻都還沒有來得及處理。
新漢軍的士兵,正在來來往往的忙著,他們,在忙著將袁軍的俘虜押到一起,忙著將兩軍的士兵尸體分辯出來,分開處理,忙著打掃戰場,回收武器衣甲、箭矢等戰利品。另外,還有一些還在著火冒煙的民居,需要新漢軍的士兵前去將火撲滅。
更重要的是,要安置好那些失去了家園的渤海城內的百姓。
fǎnzhèng,新漢軍將士,自上至下,人人都有著事情要忙。
渤海官衙,亦遭受到了嚴重的破壞。
劉易想了想,干脆讓人在官衙前的廣場上搭建起一個大帳。然后帶著張夫人一起,到了帳內。
廣場四周,除了有新漢軍的士兵看押著許多袁軍的俘虜之外。還有許多一臉麻木的百姓,這些百姓,大多都是被新漢軍破壞了他們的住所,已經是變得一無所有的人。
事實上,在戰斗的時候,新漢軍毅然的放火焚燒民居,將藏于百姓民居當中的袁兵逼出來的時候。被禍及的百姓,他們是相當的惶恐又激憤的。畢竟,任誰的家園被毀去。都會fènnù。一度,有不少百姓還強烈的反抗新漢軍。
不過,隨著袁譚被捉,袁兵大敗。整個渤海城都已經掌控在新漢軍的手中。那些不理解,fènnù的百姓,他們亦已經慢慢的安靜了下來,一個個沉默下來,麻木的任由新漢軍將他們押來此官衙大門前的校場。
如何處理袁軍俘虜,處理渤海城的百姓民生事宜,如何在最快的時間之內,讓渤海城的百姓接受新漢朝的統治。甚至,如何重建渤海城等等的事務。劉易就不去過問了。有著戲志才、荀文若等等一眾謀臣在,還有隨軍前來的一眾經受過專業訓練過的文官,劉易相信,他們一定會很快就能處理好渤海城的事務。畢竟,新漢朝成立到了現在,朝中的官員,幾乎都有著豐富的治理地方百姓的經驗,已經形成了一個系統,有一些先例可供他們參考實施正確的政策。所以,那些細節的事兒,劉易就不去過問了。
劉易命人,去將袁譚押到軍帳來。
對于如何處理袁譚,劉易的心里亦有數了。
與張夫人的交談當中,張夫人雖然對這個兒子已經死了心,可是,骨肉之情,并不是一句話說斷絕便斷絕的。劉易看得出,如果zìjǐ當真的下令將袁譚斬了,那張夫人一定也會暗自傷神。
有時候,劉易也還真的覺得有點無奈,這個,人頭落地,只是一眨眼當中的事,要殺一個人容易,但是要改變一個人,那還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易,袁譚的性格已經如何,劉易又徒呼奈何?
也幸好,區區一個袁譚,他的死活,對于劉易來說,并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再者,劉易始終都認為,在zìjǐ新漢軍的絕對實力之下,他已經不懼任何的一個敵人。
所以,劉易決定,敲打袁譚一翻之后,還是饒了他的小命,放他回袁紹身邊算了。這個家伙,劉易想想也覺得見著都煩。何況,哪怕袁譚現在改變了主意,答應跟張夫人一起去洛陽,劉易都不會放心了。
劉易可以將曹操之子曹昂都視為zìjǐ人,那何進與伊夫人的兒子,劉易亦視如己出,讓伊夫人與她的兒子生活在zìjǐ的生活圈子當中。但是,對于袁譚,劉易真的打心底里感到難以接受。
嗯,人家曹昂,他起碼對丁夫人相當的依戀,對丁夫人如親母一般的至孝,從來不會拂逆丁夫人的意思。而伊夫人的兒子,卻只是一個小兒,根本就不懂事,現在,他都稱劉易為父親,不知道zìjǐ的生父是先朝大將軍何進。
但袁譚不同,說一千道一萬,在非萬不得已的qíngkuàng之下,做出了弒母的惡事,這是劉易真的不能接受的。所以,就算袁譚改變主意,與張夫人回洛陽,劉易也會提防著他,永遠都做不到純粹的視袁譚為zìjǐ人。
袁譚被押了進來,披頭散發,看上去非常狼狽,不過,他的臉色,卻是無比的陰沉。
公孫瓚親自將袁譚押來,不過,押到了之后,他便退了開去,并將軍帳當中的衛兵都叫了出去,他知道,如何處理袁譚,就處劉易私下處理好了,他們不好在旁多言。
嗯,如果用另一種眼光來看,勉強可以說,人家一家人的事,別人就不用過多去干涉了。
公孫瓚現在也等于是代表新漢軍的眾將表一個態,表示不會將袁譚當作是一般的袁俘虜來看待,以免劉易為難。
新漢朝的基本國法,對于俘虜的事,有著嚴格的規定的,一般的qíngkuàng之下,私放俘虜可以獲罪的。劉易本身就口口聲聲的說要別人遵從基本國法行事,但是,處理袁譚的事上,如果處理不好,就會讓人非議。嗯,就算沒有人會說什么,亦不敢說什么,但劉易的確是要給新漢軍將士做一個表率。因此,公孫瓚如此,只是讓劉易莫要過去為難,讓劉易不用按那新漢朝基本國法來處理袁譚的事。
當然,劉易也不會過多去考慮這方面的問題。
見到了袁譚,劉易握了握身旁張夫人的玉手,才淡淡的問:“袁譚,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話可說的?”
“哼,成王敗寇,沒有什么話可說的,想要我袁譚投降,那是不可能的!要殺要刮,釋隨尊便。”袁譚梗著脖子,狠狠的盯著劉易,卻沒有望一眼站在劉易身旁的母親張夫人。
“呵呵?投降?”劉易搖了搖頭道:“你錯了,我要問你的,是你那樣對待你娘親,你的心里可安否?至于投降不投降的事,其實并不重要,并且,如果你當初能早與我會面一談,不要有那么多的歪心思,那么你就會明白,其實,我們之間,并不存在投降不投降的問題,更不存在所謂的屈辱什么的問題。yīqiē,都只是你太過理所當然,都是你的眼光太過狹隘,是你還有沒足夠的人生閱歷,不明白人生在世,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
劉易沒理會袁譚是否在聽,接著道:“人生來平等,沒有誰比誰更高貴,所謂的身份,只是由其出生的環境所賦予的,其實,誰都是兩手空空的來,到最后,都是兩手空空的去。人活一輩子,最主要的是什么?是學會如何做人。不管如何,人都要有善良感恩之心,有了善良感恩之心,那么你就會明白,zìjǐ身邊的人,親人活得幸福kuàilè,zìjǐ才會安心kuàilè。你的行為如何,劉某也不想多說了。我是想說,人家呂布,是何等威風?一代戰神,天下誰人能敵?他出生,可能沒有你袁譚那么所謂的高貴,可是,他卻是一個何等驕傲的人?但縱是如此,人家為了女兒,都愿意放下所有的尊嚴,向曹操乞求投降,而你,難道就不能為了zìjǐ母親的幸福可給予理解么?不能接受你母親與我劉易的事么?”
“人都有追求自由幸福的權利,每個人的性命,是由zìjǐ去掌握決定,而你袁譚沒有資格指責母親如何,更不能因為你單方面的想法而剝奪你母親生存的權利。”
“夠了!奸夫淫婦!你說這些,只是要給你們zìjǐ找一個茍且的理由罷了!我袁譚沒有心情聽你說這些!”袁譚冷漠的打斷了劉易的說話:“我袁譚不求什么,只求給我一個痛快!”
“逆子!”張夫人忍不住嬌咤了一聲:“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無知小兒!”
“你是zìjǐ說的,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的關系,我袁譚的死活,也用不著你這個賤婦來多言!”
“你……”
“來人!將袁譚拉下去,打二十軍棍,再將他丟出渤海城外,任他自生自滅罷!”
劉易見袁譚如此,知道zìjǐ再多說什么亦已經沒有什么用,他已經無藥可救了。留著他在這里,反而會讓張夫人難過,所以,便干脆放他走算了,眼不見為凈。
打袁譚二十軍棍,是讓他記著,這次不殺他,是因為看在張夫人的份上,打他,是為張夫人好好的交xùn一下他。
張夫人沒有異議,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她對袁譚雖絕望,內心里卻亦不愿意看到袁譚死去。
有軍士進來,將袁譚拉了出去,此事,便告一段落了。
當然,帳外杖打袁譚,打得他發出一聲聲慘叫的時候,張夫人還是暗自垂淚,心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