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玄德所言何事?”劉表卻裝作不太清楚的樣子。
“嗯?兄長當真的沒有聽說?”劉備亦似一臉愕然的樣子,望著劉表道:“兄長,現在外面,已經傳得滿城皆知,人人盡說,我劉備打算逼兄長你退位讓賢,將荊州之主讓給我劉備。這事兄長你當真沒有聽說?”
“啊哈,是這事啊?呵呵,我還以為是什么的大事呢。嗯,玄德啊,這些別人的閑言閑語,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你玄德的性子,我這個做兄長的豈會不知?世人人人皆知玄德你以仁義著稱,何時做過謀奪別人基業的事來?你放心啊,我劉表信得過你劉備。絕對不會懷疑你的。”劉表卻反手拍了拍劉備的手背,似是在安慰著劉備,讓劉備放心的樣子道:“玄德的,這些流言閑語,不理會也罷,現在,我最擔心的便是宛城方向的戰事形勢。可惜為兄病重,不能過問這些戰事,也可惜,曹操的軍馬居然連敗給新漢軍,使得我們荊州頓失強援,否則,我們荊州大軍亦不用從宛城撤回,此刻,可能已經集我們荊州大軍與曹操大軍之力,攻下宛城,揮軍洛陽了。這還真的是世事難料啊,讓劉易棋高一著。讓我們頓失滅亡新漢朝的大好時機,不得不采取守勢。嗯,這些事,還得請玄德多多注意,提醒關、張兩位將軍,讓他們萬莫大意,小心劉易的詭計,提防他們會偷襲我們郟下、安眾縣等地的防關。”
“嗯,請兄長放心。有劉備及兩個義弟在,必可保荊州無虞。”劉備慎重的點點頭,似是想了想。再試探一下劉表道:“兄長,那么……這次流言的事……”
“流言止于智者,玄德大可不必理會。”劉表一口說道。
“不不,我、我的意思是……”劉備似是一臉為難的樣子道:“兄長,現在流言四起,使得荊襄百姓都以為我劉備忘恩負義,要謀奪兄長的基業。這讓備有似置于水深火熱之中的感覺,我想……”
“哦?玄德你想怎么樣?”劉表揮揮手道:“若玄德你是想置荊州不理,抽身而去的話。那就不用多說了,說什么我劉表亦不會答應的,現在,荊州需要你。需要關羽、張飛兩位將軍坐鎮。以安我們荊州軍民之心!”
劉備在心里鄙視了劉表一眼,心想,你是想關羽、張飛為你敵住新漢軍的進攻才是真的。
“兄長,我是想……想請兄長出面澄清一下,制止流言再繼續傳播,如此,可以使得備可更方便為兄長代為主持荊州軍政事務,不然。若荊州軍民都懷疑我劉備有對兄長的不軌之心的話,那么誰還會聽從備的命令呢?”劉備一臉苦惱的樣子道。
劉備現在來見劉表。一是想告訴劉表,現在外面的流言,并非他劉備弄出來的,他也只是受害者,并且,想迷惑一下劉表,讓劉表認為他對荊州沒有野心。嗯,等到時候,劉表原來的群臣,勸諫劉表退位讓給他劉備的時候,他劉備亦可以假裝作不知道,起碼表面上,他還可以裝作自己是被你劉表自己的臣屬架著往荊州之主的位置上放,可不是他劉備自己的本心。因為你看?咱早就已經向你表露過自己的心跡,根本就無心要奪你的基業,那是你自己不爭氣,你自己沒能力,不能服眾,就你追隨你多年的下屬,都要反你,這個,與我劉備無關,就算最后,我劉備推辭不過,坐上了你這荊州之主的位置,我亦是被你的下屬所逼的,所以,你怪不了我。
另外一個,劉備雖然至今仍沒有懷疑這一次流言風波是劉表弄出來的,劉表就是這個幕后黑手,但是,他亦想試探一下劉表會否因為這個流言事件而要對付他。
劉備的心里很清楚,他所謂的代劉表主持荊州大局,其實也只是掛一個名,他自己清楚,自己近段時間,根本就沒有處理過什么的荊州軍政大事,不是他不想處理,而是根本就不到他來處理。
也正因為如此,劉備知道,現在荊州襄陽,是完全掌握在劉表的手上的,劉備他自己在襄陽所有的一切行為,他都清楚是避不過劉表的耳目。但劉備就是利用劉表現在要依重他的兩個義弟的時候,放膽在襄陽活動,拉攏劉表的那些臣屬,哪怕明知道拉攏到的,都是假意歸順他劉備的荊州臣屬也好,他都裝糊涂,裝作不知道他的一切行為都在劉表的眼內的樣子。
劉備現在,就只需要劉表不要馬上限制他的自由,讓他可以等到給予劉表致命一擊的好時機。
劉備讓醫生大夫給劉表下藥,那些都是慢性的毒藥,他是不可能一下子將劉表弄死的,真的一下子將劉表弄死,那么不用看,別人都會知道是他劉備動的手腳。到時候,誰還會聽他劉備的?何況,劉備還要想得到好名聲,他不想因為劉表之死而讓他背上一個害死劉表,謀取劉表基業的罵名。
他現在,要試探一下劉表,會否因為這些流言而對他所有限制。又或者劉表會否因為那些流言而直接動手對付他。
對于劉備來說,假若,現在劉表能夠為他澄清一下事實,制止現在的流言傳播,那么就能說明,劉表現在還以為他劉備還在劉表的控制當中,對他劉備并沒有產生顧忌之心,那么他劉備就可以繼續裝糊涂,繼續慢慢的拉攏荊州文武,等待劉表慢慢的終于“病亡”。這樣,劉表一死,他這個暫代荊州之主,便可以立馬成為正式的荊州之主,順勢接收了劉表的一切。
但是,劉表現在,豈會出面為劉備澄清這些?這些本來就是劉表弄出來的事兒,還有什么可能為劉備去澄清?
劉表一臉為難的樣子道:“哎呀。玄德啊,這、這不是為兄不為你澄清這些事兒,可是你也看到了。為兄現在哪里還有精神理會這些事?我看,這些事,玄德你當真的不會放在心上,只要你我兄弟心里都明白是什么的一會事就足夠了,難道,別人的閑言閑語,還能影響得了我們兄弟之間的情誼?難道我就會因此而不信任玄德你么?再說了。玄德你的仁義著于四海,天下人誰能不知道?相信,明辨是非的智者。便會為你討一個公道。何況,別人傳言說,玄德你要謀我劉表的基業,難道玄德你還真的會謀我劉表的基業?只要你不做出那樣的事來。那么任人怎么說。最后流言還不是不攻自破?這也是所謂日久見人心啊。”
劉表說到最后,似是有點語重心長的對劉備道。
“呵呵,對對,兄長說的極是,日久見人心。嗯,好吧,既然兄長身體實在不方便,那么這事就如此吧。兄長。請多多保重,備就先行告退。”
“玄德。你亦要多多保重,荊州還得要你多多勞心勞力了。”
“兄長放心,待日后,備再抽時間來看望兄長。”
劉表與劉備,兩人都暗藏心機的,虛假的互道珍重。
“姐夫,劉備現在是來試探你來了。你不答應為他澄清現在外面的流言,我估計他是坐不住了。他肯定很快便會有所行動。”蔡瑁又從屏風之后轉了出來,對病床上的劉表道。
“哼!就等著他送死呢。”劉表冷哼了一聲,喘了一口氣道:“還有蒯家的兄弟,人心隔肚皮,盡管他們巴巴的跑來表忠心了,但是,卻也不能不防著他們,還幸,現在把你及黃祖調了回來,我們再也不用擔心他們的詭計了。”
“嗯,蒯家兄弟,從這次的事上,恐怕亦已經察覺到姐夫你對他們產生了懷疑,所以,不得不防著他們。這樣也好,等劉備真的有所異動,如果他們不臨陣反水,那么到時候我便將他們亦一起解決了。”蔡瑁眼露寒光的道。
蔡瑁與蒯家,因為利益的事就暗里較勁,如今有機會同時除去蒯家兄弟,那么在襄陽,將再也沒有能較與他蔡家叫勁的大世家了。
“胡鬧!不管如何,蒯家兄弟還是不能動的,動了他們,襄陽還真的要大亂了。他們,到時候看情況吧,相信他們亦不會不識時務。”劉表責了一聲道。
“好吧,姐夫你說了算。”蔡瑁順從的點頭道:“姐夫,現在行軍內外,都換了我們自己信得過的人了,從現在開始,為了姐夫你的安全,不管是誰,要進出行宮,都要經過同意才可以放他進來,并且,主公身邊,也安排好人了。”
“嗯,好好,你辦事,我放心。”劉表現在倒沒有懷疑蔡瑁什么,對蔡瑁感到放心。
不管他與蔡瑁之姐如何,但是,現在蔡瑁都是他與其姐所生的兒子的舅舅,大家還是一家人。何況,自從與蔡瑁談了將來的繼承人選之后,劉表亦相信可以安穩蔡瑁的心,讓他對自己不會變心。
蔡瑁離從側門離開了行宮,他趕緊回蔡府。
他知道,行動的日子就近了,他現在又得要向關羽送去一些信息,還有,曹操派來的人亦到了,他也要安排好曹操派來的人。尤其是不敢怠慢了夏侯惇、徐晃等大將高手。
有了曹操派來的這些人手,蔡瑁認為要弄死劉備,還真的是沒有太大的困難了。最為主要的,就是要將事情干得漂亮一點,使得劉備死了后,關羽、張飛都恨不到他的身上來,相反,他還希望等自己掌控了荊州之后,關羽、張飛也會因為他的告密關系,將他視為自己人,不希望關羽、張飛會支持他掌控荊州,起碼不會反對他,這樣,蔡瑁覺得就足夠了。
劉備自從離開劉表養病的行宮,他的臉色就一直陰沉著。
劉表不同意為他澄清事兒,劉備覺得事情就棘手了。
現在,他還真的里外不是人,走在路上,看到路人的行人投往他的目光,他都覺得有點怪怪的,完全沒有了早前百姓見到他。都親切的與他打招呼的情況。
嗯,要知道,劉備為了樹立自己仁義的形象。在襄陽里就沒少干那些親民的事,見到誰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反正,整天擺出一副關心百姓疾苦的樣子。
可是,現在,百姓似乎對他有點敬而遠之的樣子了。
該死!都是那些流方所造成的后果!
劉備知道,他不能不做點什么了。如果再這樣放任下去,相信他還真的會竹籃打水一場空。萬一劉表當真的就要收回他現在代替劉表主持荊州大局的名義,將他禁起來,那么他近段時間所做的努力都會白費了功夫。
到時候。就算弄死了劉表又如何?這個便宜,恐怕也落不到他劉備的頭上來。先去了代替劉表主持荊州的這個名頭,到時候,劉表就算是死了。荊州之主怎么也輪不到他劉備來做了。
所以。劉備現在有一種危機感,認為一定要在自己還頂著代荊州之主的名號之前,從劉表的手上將荊州謀奪過來。
但是,要想做到,卻又談何容易啊。
劉備想了想,覺得事情的成敗,恐怕就只有落在蒯家兄弟的身上了。
劉備打定了主意,便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回到家里。劉巴、董和等一眾人已經等著劉備了,他們都向劉備詢問了見劉表的經過。當聽到劉表沒有同意為劉備制止流言。澄清劉備是否有奪劉表基業的事,大家都有點沉默下來。
劉備沒有多說,只讓眾人不用擔心,等他好好的考慮一下下一步的行動。然后就特別讓蒯家兄弟留下。
劉備并沒有在議事大廳與蒯家兄弟說話,而是將蒯家兄弟引到了府上的密室,連劉巴與董和,劉備都沒有讓他們知道自己與蒯家兄弟的談話。
蒯家兄弟的心里,亦有一點驚疑,他們本來是準備鼓動劉備發難,好讓劉表有機會抓住劉備的把柄,將劉備除去的。現在,見劉備居然單獨請他們到密室談話,這使得他們的心里都有點不安。
劉備請蒯良、蒯越坐到了密室當中的坐墊上,親自為兩人倒了水,送到他們面前的案幾上面。
“異度、子柔,相必,兩位先生對于劉某要單獨與你們密談,你們的心里肯定覺得有點困惑吧?”劉備自己倒了一杯水,安坐到了兩人的面前案幾之后,施施然的說道。
“呵呵,劉皇叔,有事不妨直說。”蒯家兄弟對望了一眼,強自鎮定的笑笑道。
“哈哈,想必兩位先生,一定會在心里暗笑我劉備,認為我劉備想謀奪荊州實在是癡心妄想,認為我劉備可笑吧?”劉備此時哈哈一笑,眼內寒光閃現的道。
“啊?劉皇叔……你、你何出此言?”蒯家兄弟都被劉備的神態嚇了一跳。
“哼!”劉備冷哼一聲道:“你們還真當我劉備是三歲小兒?還當真的以為你們這些劉表的近臣能在我劉備的三言兩語的情況之下,就真心的投效于我劉備?呵呵,我劉備何德何能,能夠讓你們輕易的投效于我?何況……”
劉備冷眼掃了蒯家兄弟一眼,道:“你們蒯家,在荊襄地區,是赫赫有名的世族豪族,什么時候服過別人來?哪怕是劉表,你們恐怕亦不會真的將他放在眼內。歸順于劉表,只是礙于當時的時勢,他們這些荊襄的豪族,亦需要一個能夠依照你們的意志來施政的人,劉表,正好適合為你們遮風擋雨,所以,你們才會擁劉表為荊州之主,甘愿屈身在劉表之下,如此,你們這些世族豪門,便可以從中獲得你們所想要的最大利益。我劉備說的,應該沒有錯吧?亦沒有看錯你們吧?”
蒯家兄弟聽劉備說完了這一翻話,他們真的一下子驚得魂不附體,嗯,別看他們的確智謀過人,平時辦事行為,無一不顯出他們是名士的風范。可是,劉備所說的這些言詞,也的確太過驚人,一下子將他們都震住了。
劉備再猛的抽出了佩劍,一插插在案幾面上,震動的長劍,散發著寒光,發展嗡嗡的震響。
“你們,假意投效我劉備,只是為了方便監視我劉備,將我劉備日常的一切行動,都看到眼內,好方便向劉表報告吧?”劉備探首,望著有點口瞪口呆,額頭滲出冷汗的蒯家兄弟。
密室殺人,死了也白死啊。
蒯家兄弟,他們感受到了劉備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讓他們的心跳猛然的加快,有生以來,他們覺得,此刻他們最為危險。
“劉、劉皇叔……不不,主公,你、你這是為何?難道,你、你懷疑我們蒯家兄弟的誠心?”
“誠心?你們的誠心值多少錢?”劉備不屑的道:“你們的心里應該都清楚,我劉備自從來到了襄陽,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特別是與你們合謀,使我兩個義弟為你們統率荊州之軍之后。這個荊州,我劉備必取不可,這是我劉備最后的機會。”
“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生路,一條死路,就看你們怎么樣選擇了!”劉備此刻,完全沒有了溫和親切的老好人形象,神色變得惡狠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