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是那種直來直去,不會掩飾自己心境的粗人,袁方看得出來,他在深恨關羽。
為什么他要恨關羽?
因為下邳之役后,他就已經看出來,關羽跟劉備都是一丘之貉,嘴上仁義忠勇,實際上卻冷血無情,不擇手段的虛偽之徒。
劉備臨死之前,竟然自稱皇帝的舉動,更是讓張飛,徹底的看清了劉備的虛偽。
盡管劉備稱帝,乃是袁方用讀心瞳所為,但那也只是袁方,將劉備隱藏在心底的野心,給挖了出來而已。
如今,關羽走投無路,去投奔張楊,這舉動跟當年的劉備,何其相似。
關羽卻比劉備還狠。
張楊好心收留了關羽,關羽非但不敢念其恩,竟然還恩將仇報,殺了張楊,歸降于袁紹!
這般忘恩負義之舉,令張飛對他殘存的丁點情誼,已是蕩然無存。
所余的,只有鄙視和厭惡,還有深深的痛恨。
“關羽這是見張楊勢單,難以跟我抗衡,才殺張楊降袁紹,想借袁紹之手對付之我,他是想找我報仇想瘋了。”袁方感慨道。
袁方的感慨,如火上澆油一般,令張飛更是怒火中燒。
他拳頭握得咕咕作響,恨恨道:“關羽這小人,沒想到竟是這般忘恩負義之徒,枉我張飛當初真是瞎了眼,竟然會跟這樣的人結義!”
張飛是后悔莫及,深為自己看走眼,當年的所作所為而后悔。
當年,身為屠戶的他,若非是被劉備一番慷慨激昂。花言巧語所蒙騙,又豈會跟劉備結義,更不會傾盡家財,助劉備起事。
如果沒有他張飛的資助,劉備又焉能崛起,更不會四處流竄,禍害四方。使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今劉備已死,卻不想關羽這個余孽尚存,繼承了劉備虛偽殘忍的本性,繼續為非作歹。
諸般種種,與他張飛所為脫不了干系,他如何能不自責。
“翼德不必自責,劉備和關羽都是一路貨色,最擅長的就是迷惑人心,所幸劉備已伏誅。今還剩下個關羽,早晚我必除掉他。”袁方寬慰道。
張飛自責的情緒,這才稍稍平伏。
袁方卻直視于他,正色道:“我只想問一句,如果將來有一天,翼德你在戰場上撞上了關羽。你會怎么做?”
“若給我撞見他,我張飛發誓,必親手斬殺了他。除了這大耳余孽!”張飛毫不猶豫,咬牙切齒的答道。
張飛的恨意,已統統都寫在臉上,袁方即使不動用讀心瞳,也看得出他是言由心生。
“好,有翼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你我就并肩協手,跟袁紹和關羽決一死戰!”袁方豪氣干天,厲聲道。
張飛重重點頭。黑臉之上,怒恨與決然,如火狂燒。
當天。戰爭的動員令下達,諸軍迅速的結集,數以萬斛計的糧草,源源不斷的開始北運。
幾天后,袁方兵出定陶,親率十萬大軍,向著白馬濮陽一線開拔,前去與袁紹決一死戰。
陳留一線,袁方依舊令太史慈率軍一萬,防范曹操。
合肥和壽春一線,則有滿寵、紀靈、張遼和徐盛幾人,統軍一萬五千,防范孫策。
虎牢關一線,鑒于河內郡已納入袁紹版圖,為了防止袁紹從河內渡河攻擊洛陽,袁方給朱靈曾兵至一萬,令其駐防虎牢。
此外,平原一線,則有郭淮率軍七千,堅守平原城,防止袁紹分兵進攻青州。
這一戰,袁方幾乎動用了他所有兵馬,定陶城也只留下三千余兵駐守。
他已經沒有退路。
這一戰,勝則存,敗則亡!
黎陽以北百里,內黃城。
城南處,旗幟遮天,芒芒如海,方圓十里的曠野,皆為北軍的營盤所占據。
通往鄴城的大道上,一隊隊的步卒、騎兵、騾車,依舊在不斷的抵達,長蛇般的行軍隊伍,蜿蜒北上,一眼望不到盡頭。
二十萬的河北軍,正在浩浩蕩蕩南下。
中軍大營,那頂巨大的營帳中,身著金甲的袁紹,正高坐于上,蒼老的面容間,毫不掩飾那藐絕天下的驕傲氣勢。
帳前處,一員獨目紅臉的武將,單膝跪伏于地,一臉的凝重。
袁紹俯視著那人,冷冷問道:“關云長,你為何要殺張楊,歸降于我?”
帳前伏跪者,正是關羽。
幾天前,他殺了張楊,以河內一郡降袁紹,更是親自趕來內黃,前來表明歸降的誠意。
關羽抬起頭,沉聲道:“羽不敢瞞袁公,袁方那逆賊殺我大哥,羽以一己之力無法復仇,只有投奔袁公,才能誅殺袁方,報我血恨。”
關羽也不說什么仰慕袁紹的恭維話,直截了當的表明自己真實的意圖。
“你倒也老實,很好。”袁紹微微點頭,“袁方這個小畜生,背父殺兄,禍亂天子,我今起二十萬大軍南下,就是為了除此禍害,你只要肯為我效忠,我必讓你報殺兄之仇。”
“多謝主公大恩。”關羽雙膝跪下,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
袁紹也不與關羽多說,揮手令他先去休整,就地編入他的大軍。
隨后,袁紹又派出官吏,分出兵馬,前去接收河內郡。
唾手而得河內,又得關羽一員大將,等于還沒開戰,就有此大收獲,袁紹是意氣風發,分外的得意。
“關羽來歸,此乃大好兆頭,預示著主公此番南下,必可誅滅袁方逆賊,一統天下!”許攸不失時機,拱手向袁紹恭賀。
袁紹哈哈大笑,愈加的驕傲。
這時,沮授卻冷靜道:“袁方手握三州之地,據情報稱,他已盡起十萬兵馬,前來迎戰我軍,還是不可輕敵。授以為,主公當以主力正面南下,同時分出輕騎,抄襲其側后,方為上上之策。”
話音方落,許攸便道:“公與此計太過保守,今主公大軍二十萬,何必還分路,直接以大軍正面輾壓南下便是,誰人能擋!”
“嗯,子遠言之有理。”袁紹捋須,傲然道:“我二十萬大軍,堂堂正正之之師,量那逆子區區十萬之眾,焉能阻擋,就從正面推進,一路給人輾往定陶。”
沮授之計,卻被袁紹拒絕。
眉頭暗皺,沮授又道:“正面推進也可,不過授覺得,主公當發檄文給曹操和孫策,令他二人發兵攻打袁方后方,令其四面受敵。如此,也可借機削弱曹操和孫策的實力,此正一石二鳥之計也。”
袁紹沉吟片刻,心覺有理,當下便修書兩封,派使者前往豫州和江東。
潁川郡,許縣。
軍府大堂中,曹操高坐于上,手中所拿著的,乃是袁紹的親筆信。
信中,袁紹幾乎以命令的口氣,令曹操盡起麾下之兵,進攻陳留一線,牽制袁方側后。
“哼,袁術初是越發的驕狂了,他真當我是他的部下,可以任他指使嗎?”曹操冷哼一聲,不悅的將書信往案上一扔。
堂下處,荀彧嘆道:“袁紹一統河北,率二十萬步騎雄兵南下,他驕狂,也是因為有驕狂的資本啊。”
曹操怒氣稍消,沉吟不語。
片刻后,曹操沉聲道:“那文若是覺得,我就應該聽他的指使,出兵進攻袁方嗎?”
“他袁家父子決戰,對我們來說也未嘗不是個機會,主公不妨起兵北上,擺出一副響應袁紹的態勢,再作壁上觀,坐收漁利。”
“南北一戰,倘袁紹勝,則袁方三州必土崩瓦解,主公便可趁機北上,收復失地,擴充實力。”
“反之,倘若袁方勝,主公則可迅速收兵南歸,再作其他打算。”
番分析,似乎是令曹操,立于了不敗之地。
曹操權衡半晌,連連點頭,卻又道:“那依文若之見,此戰,二袁誰的勝算更多一些?”
荀彧沉吟不語,眼神變化,手指暗暗掐動,計算著雙方的實力對比。
許久后,荀彧方道:“袁方有天子大義旗號,手下也有不少良將,然兵力實在是太少。袁紹雖驕狂,其麾下派系又爭斗不休,但二十萬大軍的絕對實力畢竟擺在那里。綜合種種,我以為,袁方想重復以往的奇跡,實在是不可能。”
荀彧雖未明言,但意思已很明顯,他不看好袁方,這南北的決戰,他是把寶押在了袁紹的身上。
曹操若有所思,片刻后,微微點道:“文若言之有理,袁方這小子雖然詭詐多端,幾番以弱勝強,但這一次,我也不相信他還能重演奇跡。我就坐等著他兵敗,奪還屬于我的地盤,真正能與袁本初決戰,終究只有我曹孟德。”
當天,曹操便回書一封給袁紹,聲稱愿應其所邀,出兵從西南方向,進攻袁方。
數天后,袁紹的另一道書信,送往了江東。
秣陵城中,孫策剛將他的軍府遷至,袁紹的書信,就送到了他嶄新的軍府中。
看過袁紹的親筆信,孫策笑了。
“袁紹終于對他的逆子動手了,袁方啊袁方,我就不信,這一次你還能扭轉乾坤。”
孫策冷笑著,將袁紹書信,示于了眾文武。
左首處,當周瑜看過那道書信后,那張傷疤未褪的玉面間,不禁浮現了一絲猙獰的冷笑,口中喃喃道:“袁方,你傷我臉之仇,看來是不用我親自出手,就有你會為我報仇了,這一次,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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