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勇卒軍拿下樊城后的第三天,黃忠便是帶著自己的夫人和兒子黃敘匆匆忙忙趕來了。得到這個消息的羅陽,心中不由得一定,黃忠不僅帶來了黃敘,甚至連自己的夫人也一起帶來了,看來黃忠是已經下了決心了!當即,羅陽便是丟下手頭上的事情,親自前去迎接黃忠。
剛剛走出太守府,羅陽便是看到黃忠正扶著黃夫人和黃敘兩個從馬車上下來。這些日子沒見,黃敘的臉色比起之前又蒼白了不少,看來身體也是變得更加虛弱了。難怪黃忠會來的如此快,恐怕要是再耽誤下去的話,黃敘的病很快就會發作的了!
見到羅陽從府門口出來,黃忠倒還好,那黃夫人卻是一臉激動,快步跑到了羅陽面前,直接就朝著羅陽跪了下來。羅陽可是被黃夫人這一下給嚇得不輕,慌忙伸手去扶黃夫人,忽然想起這個年代男女有別,加上對方又是兄嫂,羅陽可不能真的伸手去拉,只能是口中不住地說道:“大嫂!這是折殺小弟了!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大嫂還是快快起來吧!”
黃夫人是個很普通的農家婦女,長相普通,臉上的皺紋說明黃夫人平日里為了這個家是多么的操勞。當年在南陽城的時候,羅陽就住在黃忠家中,對這位一心只牽掛在自己丈夫和兒子身上的女人那是十分的尊重。這些年來,黃敘的病帶給黃夫人的痛苦只怕要遠遠超過黃忠,原來聽黃忠無意中提起過,黃夫人可是要比黃忠還要小六歲,可是現在看黃夫人的相貌,就算是說她比黃忠大十歲也不為過!可想而知,這些年來黃夫人有多么的辛苦。
雖然羅陽苦苦勸慰,但是黃夫人卻是依舊倔強地跪在羅陽面前,淚流滿面地哭述道:“子悔!你對我們老黃家的大恩大德!嫂子就是當牛做馬也報答不完啊!敘兒!過來!給你羅叔叔磕頭!從今往后,你這條命就是你羅叔叔給的!知道了嗎?”黃夫人最后一句話卻是對身后的黃敘說的,黃敘平日是最聽母親的話了,當即便是在黃夫人身邊跪下,直接朝著羅陽就磕了三個頭。
羅陽不敢伸手去碰黃夫人,但碰黃敘卻是沒有關系,可是羅陽剛剛伸出手,黃夫人卻是突然說道:“子悔!敘兒這幾個頭是必須要磕的!如果你連敘兒的這個禮都不肯受,那嫂子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是這一輩子就跪在這里了!”
“呃!”黃夫人丟出這么一句話,羅陽那伸出的手立馬就縮了回來,只能是求助地望向了黃夫人身后的黃忠,可是這個時候的黃忠卻是默然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羅陽,那雙虎目中卻是帶著一絲晶瑩。羅陽不由得長嘆了口氣,雖然這個年代都是婦從夫綱,但羅陽卻是知道,黃忠一直都是很敬重自己的妻子的,既然黃夫人執意如此,想來黃忠也是不會開口勸阻。
無奈之下,羅陽也只能是硬生生地受了黃敘的大禮,黃敘磕完頭之后,羅陽連忙是上前將黃敘扶起來,并對著黃敘說道:“敘兒!還不快點將你娘親扶起來!嫂子!你先起來吧!一切都等神醫給敘兒看完了病再說吧!”
見到羅陽受了黃敘的大禮,黃夫人這才慢慢站了起來,對著羅陽說道:“子悔,你可千萬別怪嫂子!嫂子是個鄉下人,不懂那么多禮數,只知道,受人恩惠要千年記!敘兒是我們老黃家的獨苗,你救了敘兒,就是救了我們老黃家的根!我,我……”說著說著,黃夫人又開始哭了起來。
羅陽連忙說道:“嫂子,你可千萬別這么說,敘兒現在身子還弱,就別在這里站著了!漢升兄!快帶著嫂子進府吧!我已經派人去請神醫過來了,大家先進府等吧!”
黃忠這才深深吸了口氣,算是壓住心中的激動,上前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對羅陽抱拳說道:“子悔!老哥也不多說那些廢話了!我知道你不是尋常人,心中所圖甚大!今后只要用得著老哥!老哥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懼!”
顯然黃忠這句話就是向羅陽表明心跡了,在一旁的裴元紹一聽得黃忠的話,頓時就是面露喜色。羅陽心中自然也是高興,不過卻沒有顯得太著急,而是笑著說道:“漢升兄!這些事暫且不提,一切都等神醫來了再說!”黃忠是什么樣的人,他說出了這番話,那就表明黃忠已經是下定了決心了,以后也絕對不會反悔!所以羅陽也不用太著急,那樣反倒是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將黃忠一家三口都請進了太守府,因為有黃夫人這樣一個女眷,羅陽也是將他們請進了內院招待。沒過多久,張機便是提著一個藥箱來了,張機也知道今日羅陽要他醫治一個極為棘手的病例,所以準備得也很充分。進了房間,張機先是朝羅陽行禮,隨后便是朝著房間內的眾人一一看了過去。
一個看得,自然就是外表看上去年紀最大的黃夫人了。張機一眼看過去,卻是眉頭緊皺,不是因為黃夫人身患什么重病,而是張機一眼看過去,黃夫人似乎健康得很。再往下望去就是黃忠,那就更不用說了,歷史上的黃忠那可是活了七十多歲還能上陣殺敵,現在更加是壯實的像頭牛一樣。
最后張機的目光落到了黃敘身上,看到黃敘那滿臉的病容,張機也是不由得嚇了一跳。看黃敘如此年幼,竟然是一副早夭之相,想來羅陽要自己醫治的,就是這個孩子了!
張機這番觀察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的工夫,羅陽和張機見過禮之后,便是立刻對張機說道:“張先生,在下請先生來,就是想請先生為這個孩子看看!”說著,羅陽便是將手指向了黃敘。
張機點了點頭,光是從黃敘的外表來看,就知道他的病絕對不簡單,所以張機的臉色也是十分嚴肅,也顧不得同時向他行禮的黃忠兩口子,徑直走到了黃敘的面前。直接就是抓起了黃敘的手腕,三個手指放在脈門上,開始把脈。
黃忠兩口子自然是不會去怪罪張機的無禮,反倒是緊張起來,這一幕他們夫妻倆也不知見過多少回了,可是每次都是得到讓他們失望的答案。這次雖然有羅陽在之前做了保,但他們兩個還是忍不住擔心,生怕從張機口中聽到一個不字。不僅是黃忠兩口子,就連羅陽也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聲會妨礙張機治病,三人都是被張機臉上那一次次細微的表情變化給牽動著。整個屋子里面,恐怕也只有小黃敘的心情是最放松的了,正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自己的父母和羅陽。
過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張機這才將黃敘的手放下,只是臉上的神情卻是越發凝重了起來。見到張機的這個表情,羅陽和黃忠夫婦全都是心中一沉,羅陽不由得啞然,難道連張機也沒有一點辦法?不過張機的診斷卻是沒有結束,而是又讓黃敘伸出了舌頭看了看舌苔,甚至不時用手在黃敘的身上左戳戳右捏捏,似乎是想要求證什么。
這么足足折騰了半個多時辰,張機這才站直了身子,臉上露出了一絲倦色。別看張機做的那些動作并不耗體力,可診斷病癥,那都是要耗費很大的精力的,在這半個多時辰里,張機可不比羅陽上陣殺敵輕松多少。診斷結束之后,張機長長地舒了口氣,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見到張機搖頭,黃忠兩夫婦的臉上都是變得異常地蒼白,甚至比黃敘的臉色還要難看。而羅陽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可是對黃忠拍了胸口保證了的,難道連張機也不能保住黃敘的病嗎?羅陽心中有些不甘心地上前對張機說道:“張先生,難道這孩子真的就……”看了一眼黃忠一家三人的表情,羅陽后面的話卻是怎么也說不出來。
張機卻是沒有立刻回答羅陽的問題,而是不住地長嘆道:“天意啊天意!”
張機的這句話更是讓黃忠兩口子受不了了,黃夫人當即便是身子一軟,原本剛剛張機在診斷的時候,是站直了身子守在一邊的,現在卻是直接跌坐在坐墊上,那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流。而黃忠也是不由得連退了數步,虎軀直接靠在了墻壁上,仰天長嘆了起來。
羅陽此刻心里那是說不出的失望,沒想到連醫圣都不能保住黃敘的性命,難道黃敘這是命中注定?看著黃敘那副模樣,羅陽那是無論如何也不甘心,頭腦一熱,直接就是伸手拉住了張機的胳膊,喊道:“張先生!求求你了!你再想想辦法啊!”
羅陽的手勁雖然不算大,但那張機只不過是一個文人,被羅陽這么用力一拉,哪里吃得住,疼得大叫了起來。羅陽這才發覺自己失態了,連忙松開手向張機賠禮,不過也多虧了羅陽這么一拉,張機這才發現眾人的模樣,轉念一想,就猜出了其中的緣由,忙是說道:“呃,諸位不必如此,這孩子的病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