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煌

第九二七章 轉輪之法

身外是焰力沸騰,以雷烈千華,對抗著這純粹的焚空之焰。

在宗守的魂海虛空之內,亦是掀起一陣陣的驚濤駭浪。

紊亂的魂識,不斷的失去控制,一波波的向外發散蕩漾著。

那巨大魂輪,再一次降臨于此。直接破開了他魂海外圍,直凌本源。

宗守的法相真形,也再次執起了‘劍’,與那巨輪抗衡。

卻極其吃力,真形身軀不斷的炸開,使一些魂念脫離了出去。

好在有林玄霜所傳,源生靈息決支撐,總能在須臾間恢復。

固然要經受那魂念崩散之痛,也漸漸使這魂軀結構,更是完美無瑕,以抵抗這龐大巨輪。

此時宗守已知,這巨輪必定是絕焰的法相顯化。

也不知道理是什么樣的大道,有如此浩瀚之威——

哪怕只百分之一,也迫得他只能守不能攻!

把妖體現出,血脈之力盡皆提聚。

宗守就已不在懼這赤焰燃燒,雷烈千華的黑焰之后,卻是水麒麟的神通水力。

使宗守安然無恙,在火中行走。

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可之后竟是一路無礙,就前行了兩千余丈。

到了距離那淵門,僅僅只百丈只時。宗守抬起頭,目光疑惑的,看了那絕焰一眼。

這位絕焰圣尊,難道不打算阻止么?只是這焚空之焰與魂念威壓,怕是阻他不住。

卻見此人。雙目似閉非閉,神情淡然,也莫測高深。

宗守蹙了蹙眉,仍是毫不猶豫的,又一步踏出。

一步一丈,距離那淵門所在,僅只差九十九丈而已!

只是這一步。雖是輕松一如既往。卻瞬時如踏入另一個世界!

真力,那浩瀚如濤,無窮無盡的真力罡氣。赫然密布此間。

配合那神念中,驟然增強的魂力壓迫,宗守身軀踉蹌。差點跪到。

識海之中,也終于知曉,那巨大輪盤,到底是何大道!

轉輪之輪,亦是萬物輪回之輪。

可以清晰望見,那輪盤之中,還鐫刻著數十種禁符。

生死,命運,五行,陰陽——

互相對應。是整整十二種輪回不息的法則之力!

宗守心中驚悚,這就是絕焰的道?

怪不得感覺是虛不受力,無論他動用多少力量反擊,都如是泥牛入海,不見了蹤跡!

他以一個‘道’字。融合了數十上百種法則。

最終欲把三千大道,合而為一。

這絕焰卻不同,認為這世間之物,都是輪回不息。

——生死如是!命運如是!因果如是!

終始也一樣如是!

此時就是如此,宗守魂念真形,正在死死抵抗著。

更極力欲將這輪。驅逐出他魂念虛空之外。

可無論他如何發力,都被那巨輪帶走。輪回轉動,源歸于終,又歸于源!

額頭間冷汗涔涔,宗守再一步踏出,就已感覺自己,再無以為繼。

骨骼中寸寸作響,不堪重負。

無論他用上多強的力量,最終也全數返回己身。

對面的絕焰,則是在哂笑,似乎在譏嘲著他的自不量力。

宗守的雙拳,不自禁的再次握緊。胸中是既怒又恨,恨的是自己無能,怒的卻是這絕焰的輕蔑。

就這樣結束?絕不可能!

胸中沉積的戾氣,漸次遞增的怒火,是迅速沸騰鼓蕩。

眼瞳中的疼痛,早已鉆心刻骨。那禁術之力,也不斷在侵蝕著他元魂。

卻全不能動搖他心念半分,戰意更盛。

一定要走過去!

身后‘轟’的一聲炸響,一個巨大的冥門,現出蹤影。

無數的冥死之力,瘋狂灌入。被宗守意念,強控著聚于劍上。

把這片粘稠的空間,終撕裂開一個縫隙,使宗守得意再次踏步前行。

遠處那絕焰則眉頭一皺:“冥門?你的冥死之道,居然也有如此造詣。不過如此運用,難道就不惜性命了?”

宗守默然,此時無論是何種樣的力量,只需能助他走到這淵門之內,哪怕是入魔也在所不惜。

又何況是這冥死之內,消耗那一些壽元。

冥力縈繞在外,體內卻是生生不息,源流不覺。

在宗守體外,赫然又形成了一雙翼翅,灰與白兩色。

而魂念之中,那巨輪雖能以轉輪之內,使這生死之力循環往復。

然而因那生死之力過于龐大,僅僅這‘轉動’的過程,已使這輪盤,轉速稍顯凝滯。

宗守的想法簡單,既然什么樣的靈法,什么樣的大道,你都能輪回往復。

那么唯一之法,就是讓這輪盤,自己不堪重負就可。

絕焰卻渾不在意,仔細注目著宗守,不出片刻,目光就又閃爍異芒,透出恍然之色。

“邪不能侵,魔不能加!原來是白氣加身,圣王之軀。怪不得是有恃無恐!”

說到此處,又怪異的輕笑:“不意我焚空陸家之后,居然還能出現一位圣王。”

滿含著自嘲之意,語中情緒,也復雜之至。

宗守全不理會,前進十步,就又被那鋼墻般的罡障阻住。

宗守猛地一咬舌尖,使自己從劇烈的痛苦中,清醒了剎那。

而后腳下又是一朵蓮臺現出,非是雷烈千華,形成的火蓮。而是由信愿之力,凝聚所化,真正的蓮花。

這蓮臺形成,宗守的身周,就現出了七彩琉璃寶光,佛力涌動。

此時此刻,他已經完全不顧一切。什么樣的后果都不在乎。

只知前行,把最后這幾十步走過!

“蓮臺?這個小子,怎么又與佛門扯上了關系?這氣象,居然還是佛祖果業——”

這次說話的,卻是那紅衣少女。紅焰一閃,就出現在了絕焰的身旁。

神情錯愕的看著幾十丈,已經在痛苦之下。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清秀少年。

那絕焰同樣怔住,看著宗守身后,那隱隱約約的黑白二點。

雖是還未曾完全顯化。然而卻已有著使人心悸之力。

半晌之后,直到宗守,走到十步之內。絕焰才回過了神。

“原來你我,還是小視了他!佛門無量終始——”

幽幽一嘆,絕焰伸出手,向對面少年的眉心點去。

已經是看出宗守,分明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那渾身上下肌膚綻開,血染重衣。那軀體內骨骼,已分明有幾處所在,出現不正常的扭曲。

這是他的肉身,已經不堪重負。

也確然是不能再承擔,那黑色火焰。生死之力,水麒麟的護身水紋——

宗守此身,此時是在氣血逆流,禁術加身的情形下,又承載著十數種的強橫神通!

仙境初期。展示出的實力,卻已是超越了正常的神境初期。

第一個付出代價的,就是其肉身。

此時欲顯化的法相,更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更令絕焰皺眉的,還是那扇冥門。

怨魂聚集,哭嚎咆哮。這敞開的冥門。已經將這千丈冥獄空間,化成了真正的冥死之地。

更能感覺,周圍數十對應的冥死之世。無數的強橫意念,正灌注而來。

哪怕是明知有至境氣機鎮壓在此,也不能阻絕。

思及此,絕焰不禁微微搖頭。他可不愿,這陸家的冥獄,真正變成一個冥死之世。

冥世混亂千萬載,那些人就這么迫不及待?

屈指一彈,一道法力滲入。再非威壓,而是直接震蕩至宗守元魂深層。

宗守也只覺心神一震,隱隱聽得那絕焰一句:“雜而無章!可笑!”

然而整個身軀,就忽然倒飛而出。一退百里,竟至黑霧之外。

而后那意識就再無法聚集,昏昏沉沉,似要死去一般的難受。

最后望見的,就是霧外那女子,訝異的面孔。

接著那幻心鏡,就再不能支撐。光華一斂,自發的投回到宗守魂海之內。

而宗守意念,也徹底陷入到了昏迷中。

陸含煙倚在那大樹旁,也未怎么細思,就以一束發絲,將宗守的身軀,拉至到自己身旁。

隨即就望見了一男一女,也從那黑霧中,踱步而出。

于是更一陣錯愕:“圣尊?”

想也未想,就將身軀往后一拉,隱隱護住。

“圣尊,這少年擅闖死獄,雖是有罪。然則他身在死獄之中,就等于在受不恕之刑。再者我焚空陸家的規矩,只需闖過第九層淵門,就可前罪盡去——”

原本猜測,宗守是敵不過那頭無相神魔,僥幸逃出。

此時見這二人從黑霧中走出,就知情形有些不對。

于是言語間,不自覺的透著焦切之意。說完之后,才意識到這些話,對于眼前圣尊,略有不敬。

那絕焰卻也不在意,眼光復雜的,看了宗守一眼,又望了望陸含煙。而后是一笑:“這莫非是母子天性么?”

陸含煙柳眉斜挑,更是疑惑。天性?什么天性?

至于絕焰前幾字,全不曾聽見。

“也罷,此子你可悉心照料!可以讓他服用此物——”

絕焰毫無解釋之意,隨手一拂,就是一個玉盒遙遙飛至。

陸含煙接過手,就又微覺心驚。

玉盒之內,分明是陸家中,最好的傷藥——‘玉骨還靈髓’。

可療治傷勢,更可用于煉體。而這玉盒之內,卻是整整十滴之多。

“一日一滴,等他醒來,就說我在淵門中等他。”

絕焰說完,就大笑著走回霧中。陸含煙則是疑惑地,看著身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