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華

第三百五零章 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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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零章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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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寧宮里很熱鬧。

金太后和魏國大長公主一左一右坐在上首榻上,榻前扶手椅上,坐著江皇后,江皇后對面,蘇貴妃側身坐在榻沿上,姚賢妃一臉溫婉笑容,站在江皇后身后。

見李夏進來,蘇貴妃停了說笑,站了起來,江皇后斜睨了蘇貴妃一眼,才看向李夏。姚賢妃帶著笑,仔細打量著李夏。

李夏低眉垂手,先給金太后和大長公主見了禮,移向江皇后,跪倒磕頭,起來,江皇后指著蘇貴妃,”這是蘇貴妃。“

見李夏曲膝要跪,蘇貴妃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李夏,連說帶笑,“我最厭惡這些俗禮,都是一家人,跪來跪去的,實在讓人厭煩。你跟我別拘這些。”

李夏笑容溫婉中透著絲絲怯意,曲膝應是。

江皇后仿佛沒聽到蘇貴妃的話,向李夏示意姚賢妃,“這是姚賢妃。”

姚賢妃不等江皇后的話落音,就上前一步,伸手拉住還沒來得及曲膝下去的李夏,再次仔細打量她,笑意溫軟,“九娘子生的真好,一看就是個有大福的。”

“九姐兒,到這里來。”大長公主語調親熱的招手招呼李夏,姚賢妃拉著李夏,將她送到大長公主旁邊,按著她坐到了炕沿上。

江皇后一臉無可挑剔的笑容,從大長公主看到李夏,又斜斜的瞄向金太后。

蘇貴妃的目光從李夏身上,看向江皇后,又看向金太后。

姚賢妃依舊站在江皇后身后,柔柔婉婉、安安靜靜的看著諸人。

“你哥哥這一科中了二甲?”大長公主笑容親切。

“是,二甲第六十七名。”李夏看著大長公主,語調中透著喜悅。

她要做一個盡力要顯的成熟,卻還十分天真的小姑娘。

“你舅舅摔斷了腿?怎么回事?”江皇后看著李夏問道。

“說是絆在臺階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神使鬼差一般,就摔斷了小腿,好在傷的不重,現在已經能走動了。

舅舅上一科也是這么誤的,那時候我們還在高郵縣,舅舅經過高郵,好好兒的,半夜里拉起了肚子,人都起不來了,請了大夫,說沒事,可就是不好,請大夫請到揚州城,都說沒事,可就是不好,直到二月里,突然就好了。好在舅舅和太外婆都很看得開,說這是時運沒到。”

李夏連上一次的誤考,一起說了。這宮里,從金太后到姚賢妃,再到宮女內侍,都深信鬼神命數,從前她面上深信,心里是極其不以為然的,現在……她沒那么不以為然了,不過,還是不能深信。

大長公主,大約也是深信的。

“能這么想,就是福份了。”金太后緩聲道。

“可不是,這樣隨份知足,就是福份,三輩不離姥娘門,我看這孩子也是個隨份知足的。”大長公主夸了一句。

江皇后噗一聲笑了。

“你看看你這孩子,雖說不是嫡親的,可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這話也沒說錯。”大長公主點著江皇后笑責道。

李夏心里猛的一跳,大長公主和江皇后竟然如此親近,這簡直有幾分母女的滋味,從前她跟在太后身邊,直到最后,也沒敢隨意過……

“姑母這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說的極是,九娘子能定進咱們家,可見是個隨份知足的。”江皇后只看著大長公主,可這話,卻是說給金太后聽的。

“這一科二甲第三,叫阮謹俞的,和你姐姐定下親事了?”蘇貴妃看向金太后,“這個阮謹俞,皇上欣賞得很呢,說是看文章知人品,肯定是個灑脫不羈,敢說敢做的性子。”

“姓阮?是南夷阮家的?”大長公主問了句,“能考到二甲第三,那可不容易。”

“嗯,是南夷阮家,行十七,六姐姐和十七爺去年訂的親,下個月就成親了。”李夏臉上漾著掩禁不住的喜色。

江皇后瞄著她臉上的喜色,看了片刻才移開目光。

“昨天聽說五哥兒不大好,怎么樣了?”金太后看著姚賢妃問道。

“昨天午后,跟著皇上祭告祖先,多吃了幾口胙肉,到晚上有點兒不大妥當,太醫去看過兩趟了,已經好多了。”姚賢妃溫婉笑答。

“二哥兒和三哥兒沒事吧?太子呢?”金太后聽姚賢妃這么說,微微蹙眉,看向江皇后和蘇貴妃。

“嶧哥兒在軍營里歷練過,冰塊都吃過,他健壯得很,哪有什么事兒。”江皇后語調和人一樣柔婉,話卻生硬。

“二哥兒和三哥兒聰明著呢,姑母最知道,哪能吃壞了他們兩個?”蘇貴妃連說帶笑。

“那就好,一會兒再讓太醫去看一趟,還有四哥兒,六哥兒,都讓太醫去看看。再跟太醫院說一聲,就是好了,也要隔個十天八天的去診一趟,把胃腸和身子骨都調理好。”金太后仔細的有點瑣細的叮囑著姚賢妃。

江皇后端坐不動,眼睛似有似無的瞇起,又舒開。

蘇貴妃斜著姚賢妃,又看向金太后,帶著幾分不屑,眼珠斜向屋梁。

“坐了這半天,我有點兒乏了。九姐兒府上要是開宴慶賀,記著給我家云哥兒送張貼子,也讓他跟你五哥他們,沾沾文氣。”大長公主邊說邊站起來。

李夏急忙站起來,欠身答是。

江皇后跟著站起來,沖金太后微微欠身,“娘娘也該乏了,媳婦兒先告辭,過幾天再來給娘娘請安。”

蘇貴妃姚賢妃跟著告辭,李夏正一幅猶豫模樣,金太后看著她道:“九姐兒留一留,我有幾句話問你。”

“是。”李夏怯怯答了聲,垂手站在榻前,一一曲膝,目送走大長公主等人,金太后示意剛才江皇后坐的那把椅子,“你坐。”

李夏坐下,微微有些拘謹,謹慎無比的看著金太后,再一回面對她,她還是覺得忐忑不安無從猜測。

金太后面無表情,目無表情的看著李夏。

韓尚宮悄悄屏退眾人,自己垂手站在殿門內。

“說說。”金太后沒有任何情感的吐了兩個字。

“大長公主不知道二甲第三是誰。”李夏心神專注,她必須就事論事,而不能多出一絲半毫。只說事實,盡量不作評判,是最好的辦法。

金太后眉棱似有似無的動了下,嗯了一聲。

“江娘娘和大長公主很親近,有點兒……象我跟我阿娘。”李夏微微屏了口氣,看著金太后,這是她從前不知道的,她很迫切的希望得到些消息,她對大長公主,幾乎一無所知。

“嗯。”金太后這一聲嗯,聲音略高,十分肯定。

李夏松了口氣,接著道:“江娘娘那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和大長公主說的,好象不一樣。”

“嗯,說說這幾個人。”金太后氣色和緩了很多。

“江娘娘性子直,蘇娘娘挺會說話的,姚娘娘……太深了,看不清楚。”李夏斟酌著言詞。

“你倒是問一答十。”金太后臉色微冷。

“是……”李夏的心一下子提起來,“王爺交待過,讓我跟娘娘說話時,就象跟他說話一樣,有什么就說什么,他說他跟娘娘就是這樣說話。”

金太后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李夏,舒了口氣,“你家王爺倒沒任性胡鬧。”

李夏眨著眼,金太后露出絲笑意,“大長公主呢?”

“是個有福氣的,象大伯娘一樣,最想要家里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團和氣,人人都好。”李夏想了想答道,這就是這會兒的大長公主給她的最濃的感覺。

“你大伯娘可不是這樣。”金太后嘴角的笑意更濃,“生下皇上后,我病了好些年,皇上是在先鄭太后身邊長大的,大長公主幾乎天天進宮,照顧皇上,這情份,自然不一般。”

李夏聽的眨著眼,大長公主照顧皇上,情份不一般,跟江皇后有什么關系?江皇后和皇上,可從來沒琴瑟和合過……

“先回去吧,等得了空兒,我再接你進宮說話。”金太后聲音和緩。

李夏忙站起來,曲膝告退,走到殿門口,韓尚書滿眼笑意的看著她,微微欠身,低低笑道:“姑娘慢走。”

李夏跟著小內侍出了宮門,上了車,剛走了沒多遠,車子停住,陸儀的聲音在簾外響起,“姑娘。”

李夏忙掀起簾子,陸儀帶著笑意,示意旁邊一輛車,“王爺有點擔心你,過來看看。”

“嗯。”李夏飛快的跳下車,踩著小內侍的手,上了秦王的車子。

“阿娘叫你?”秦王仔細看著李夏,帶著幾分擔心問道。

“嗯,我去的時候,大長公主,江娘娘,蘇娘娘,還有姚娘娘都在,后來她們走了,娘娘留下我,多說了幾句話。”李夏笑容明快,她真的很高興。

秦王長長吐了口氣,“看你這樣子,至少沒受委屈,阿娘不好相處,我怕你……看樣子阿娘沒難為你。”

“娘娘為什么要難為我?就算因為你,她也要多疼我啊。”李夏笑顏如花。

秦王失笑出聲,一邊笑一邊搖頭。

“對了,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一回,跟娘娘說話,要有什么說什么,象跟你說話一樣,是什么時候說的?我怎么不記得了?”李夏手指揉著兩眉間,看起來苦惱極了。

“我說過這話?”秦王一個怔神,微微蹙眉仔細想了想,這話他可是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他怎么會跟她說起這樣的話?

“難道是做夢的時候,你跟我說的?”李夏更加苦惱了。

“你夢到我了?”秦王再次笑出了聲。

“嗯,偶爾吧,不算經常。”李夏彎著眼睛,“今天我跟娘娘說,你跟我說過,跟娘娘說話,有什么說什么,當時太緊張了。等出來的時候,我就想啊想啊想啊,想了一路,怎么也想不起來你是什么時候跟我說的這樣的話,看樣子是夢里了。”

“你既然跟阿娘說了,那肯定不是夢里,阿夏,你聽著,以前我跟你說過,跟阿娘有什么話,就說什么話,現在,我再跟你說一句,你聽好了。”

秦王神情嚴肅,李夏急忙端正坐好,看著秦王,表示她準備好了。

“阿娘,是我的阿娘,就象你阿娘,就是你的阿娘,比如……”秦王頓了頓,聲音落低,“要是有什么好東西,只有一件,只能給一個人,你的阿娘,先想到你,我的阿娘,只想到我。聽懂了嗎?”

李夏心里猛的沖起一股說不清什么,卻熱辣無比的感覺,直沖的她眼前一片模糊,喉嚨里哽的說不出話來,只不停的點著頭。

秦王看著她,遲疑了下,伸出手,握住李夏的手,“你的聰明,總高在我預料之上,阿夏,別難過,這是人之常情,父母之心,都是這樣,知道就行了。”

“我懂。謝謝你。”李夏拉起秦王的手,用他的手背抹了把眼淚。

秦王連聲唉唉,從李夏另一只手里抽出帕子,給她擦眼淚,“江后她們,都是聰明人,至少不會明面上難為你,阿娘跟你說什么了?”

“不告訴你。”李夏接過帕子,擦了眼淚,笑起來。

“看你這樣子,阿娘對你還不錯,阿鳳說你聰明著呢,讓我別擔心……”

“陸將軍說的對!”李夏打斷秦王的話,飛快接了句。

“好好好。”秦王笑個不停,“我是白擔心了,咱們不說這個了,聽說你太外婆滿街撒銀豆子?”

“嗯,開始我還以為是因為五哥考中了這一件事,后來才知道,還有一件更大的喜事,今年年底,我就能當小姑了。”李夏下巴往上抬,看起來十分得意。

“你五哥得笑傻了吧?”秦王想著李文山一高興極了就懞頭懞腦的樣子,忍不住笑。

“可不是,我就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了,實在太傻了。”李夏一臉嫌棄。

秦王笑個不停,正要說話,外面響起兩聲敲擊聲,“王爺,到了。”

秦王一個怔神,沒說幾句話,怎么就到了?

“我回去了,大伯娘和阿娘肯定也擔心的很呢,過幾天我再去找你說話。”李夏攏起裙子,利落無比的跳下車,沖陸儀揮了揮手,上了她那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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