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歡

260 憋壞

“夫人還是早日高抬貴手,饒了我才好。”

身后那人喋喋不休,就是將被子拉過了頭,堵住了雙耳,也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葉辛夷已經不只紅到耳朵根兒了,只怕整個身子都跟煮熟的蝦子似的了。

他是當誰都跟他一樣臉皮厚不成?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葉辛夷跳起,奉上一記拳頭,“閉嘴!”

拳頭卻在半空中被人截住,整個被包裹在某個人厚實的掌心中,入目,又是那痞賴刁壞的笑,“想讓我閉嘴,要不親我一下,保準比揍我有用。”

“嗷”一聲痛呼,葉辛夷手動不得,索性動上了腳,這回,沒有隔著被子,直踢某人小腹。

沈鉞弓起身,急呼道,“你謀殺親夫啊?小心點兒,別踢錯位置了,往后你可后悔!”

“好好好!我認輸,我錯了還不行嗎?姑奶奶!”

“打吧!打吧!隨你打!只仔細你的手,打疼了,我心疼!”

“你還說,你還說......”

這一夜,那間已經不見花,綠葉滿樹的梨花樹下的沈府正屋內,等回了離家半月有余的男女主人,紅燭搖曳,那張婚床在半夜搖晃起來,如浪里小舟般,晃得異常劇烈......

耳邊有隱約的鳥雀啁啾聲,葉辛夷蹙了蹙眉心,不堪其擾般,有的時候,耳力太好也是一種折磨,譬如想睡個懶覺的時候。

終于睜開眼來,卻是怔了怔。

入目是沈鉞安閑的睡容。他們成婚以來,除了新婚之夜她實在沒有印象之外,從沒有分床睡過,可每回等她醒來時,他早已起身了。睜開眼就瞧見他,卻還是頭一回。

而且,睡夢中,他也將她攏在懷里,他們之間不過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相對而眠,枕著同一只枕頭,真正算得同床共枕了。

最要命的是,隔得太近,差不多已是呼吸相聞了。

這讓葉辛夷渾身都覺得不安閑起來,下意識地便是往后挪,誰知,還沒挪開呢,某人扣在她腰后的手卻是一緊一收,她便被緊緊摟回了他雙臂之間,緊貼在了他胸口,偏他已睜了眼,漆眸深深將她望著,醇厚的嗓音微微啞著,道一聲“早!”

糟了,葉辛夷想著,昨夜里說了半晌的話,又與他鬧了一場,什么時候睡著的不知道,但卻忘了喝水,這會兒突然就覺得口干舌燥了。

她喉間悄悄一滾,片刻后,才咳咳兩聲回道“早”!

這樣緊抱著,真不是個事兒!葉辛夷尷尬得不行,抬眼間,見某人的眼神都變了,正臊得不行,他卻驟然松開了她,而后像被什么燙到一般,從床上跳了起來,跳起來就扒拉著搭在架子上的外裳裹上身,一邊裹,一邊急道,“我昨天的事兒尚未忙完,一會兒要出去一趟,午膳就不回來吃了。你若是還想睡便再睡會兒。”

話落時,人已奔了出去,鞋都是邊走邊穿的,不敢回頭,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般,到了門口,踢到門檻,險些栽倒,很有兩分狼狽。

葉辛夷擁著錦衾半坐起身,望著他的背影,不厚道地低笑了兩聲,繼而卻又是無奈一嘆,眉心微顰忖道,她是不是當真太過分了些?本來就已經是夫妻了,何必非要死守著?他日日這樣,若果真憋壞了可怎么好?

一陣疲倦又涌了上來,葉辛夷又躺回了床上,睜著眼看著帳頂。這是蠱毒發作的第三回了。前兩回蠱毒發作,她就覺得格外的疲憊,夜里睡得深沉,就連平日的警覺心都全然不管用了,當真是雷打不動。昨夜,許是那人只搖了一下銀鈴,她又心里掛著事兒,所以蠱毒發作之后,反倒與沈鉞說了半宿的話,又鬧騰了一通才睡下,但睡著之后,卻也是沒有半分意識。今日清早起來,居然還覺得疲憊。

拉開衣袖,看著手臂上那條紫線,葉辛夷眉心深攢起。

柳綠她們得了沈鉞的吩咐,沒有人敢來吵她,葉辛夷直睡到快晌午才起。好在,這個回籠覺后,她覺得氣力又回來了。

桃紅給她備了可口的飯菜,葉辛夷吃得爽口,感嘆還是回家才好。

不知何時起,這小院兒當真已經給她以家的歸屬感了。

只是剛剛放下碗筷,長安便來了。“太太,門口有個姑娘,說是要找大人。財叔都說了大人不在,她卻還是不肯走,非要在門外等著。”

姑娘?屋內財嬸兒還有兩個丫頭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往葉辛夷掃來。

葉辛夷卻不過沉吟了片刻,便是抬手道,“去請她進來吧!”

長安領命去了,葉辛夷好似半點兒不受影響一般,仍然是那副沉靜如常的模樣,笑著讓桃紅將碗碟收拾了,然后將窗半推開,就坐在窗下的羅漢床上,笑著聽財嬸兒說最近她不在時的一些瑣事。

聽說葉仕安來瞧過她一回,知道她進宮去了,這才走了。但是留了話,讓她從宮里回來了,便回家一趟。

她輕顰了一下眉,片刻后,倒是豁然開朗,進宮前便收到了老鐵的信,半個多月的時間了,說不得,老鐵已是回來了。明日看能不能得空回三柳街去看看,否則,以她爹的多思,沒準兒這些時日怕是都沒能吃睡好吧!

正感嘆著呢,外頭已經有了動靜,抬起頭,隔著琉璃窗,瞧見是長安回來了,身后還跟著一個人。

一身丫鬟打扮,低眉順眼,還算得恭順,神色也顯局促,五官有些眼熟,葉辛夷略一沉吟,已是記起,確實見過。

須臾間,人已經到了門口。

長安留在外頭,行了個禮,一溜煙兒跑了。

葉辛夷看了一眼柳綠,這些時日行成的默契讓柳綠瞬時明白了葉辛夷未出口的意思,垂眼屈了一下膝,出得門去,將人引了進來。

那丫鬟站在葉辛夷跟前,越發的局促,但好歹勻了氣,躬身行了禮,語調有些僵硬地喊了一聲“沈太太”。

有些不甘不愿的意思,只葉辛夷卻也不在意,微微笑問,“我記得不錯的話,你是相思姑娘的丫頭吧?可是你家姑娘有事要尋我家大人?真是不巧得很,我家大人恰恰好出去了,要不,你先回去,等大人回來了,我自會告知,定讓他去見你家姑娘。”

這話,葉辛夷說來,情真意切。旁人不知,就連相思自己也是,可她卻是再清楚不過,她對相思,永遠存著旁人不知的看重與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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