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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可以依靠他,可依靠,不等于依賴。
沈鉞望著她,感覺她的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臂上,那么輕,卻又那么重。
片刻后,他笑了起來,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里登時透進了光亮,一瞬間,流光溢彩起來,他醇厚瓷沉,能讓人心弦震顫的嗓音微微啞著,卻只道了一個字,“好!”話落時,卻是將她擱在他臂上的手抓在了掌心。
葉辛夷下意識地想掙動,卻掙脫不開,被他一雙眼緊緊盯著,他眼里的熱切幾乎漫上了她的體膚,瞬間讓她兩頰燙熱,直竄到耳根......既然掙不開,她也不掙了,反正只是握著手,怕什么?又不是沒有握過。
片刻后,好歹稍稍平復了心緒,她才轉了話題,“長安呢?你打算怎么處置?”
葉辛夷和沈鉞都不是傻的,娑羅教既然花大力氣布下葉辛夷這顆棋子,自然會暗中緊盯不放。在府外布眼線,自然比不過在府里。而府中數來數去就這么幾個人,誰最有嫌隙,他們只需稍稍一想,便是心中有數。
果然,有心算無心,一試便知。
這回這個局,可少不得中間長安的功勞。
沈鉞卻并不怎么在意,“就由著他吧!他若還要留下,便隨他,若想走,也隨他。”
葉辛夷明白他的意思,長安留或不留,倒真是無關大局。
“好了,別想那么許多了。咱們得趁著這幾日再好好歇歇,說不得,過幾日,便又有事兒忙了。”沈鉞似話里有話。
可他卻已經閉上了眼,葉辛夷知道他是真的累了,便也不再吵他,只安安靜靜看著他,果然,沒一會兒便聽得他均勻平緩的呼吸聲,怕已是睡著了。
葉辛夷自己昨夜也幾乎沒睡,心安了,這睡意便也翻涌上來,也跟著睡了過去。
兩人相對而眠,交握的雙手哪怕是在睡夢中也沒有分開。有的時候,兩顆心的契合,甜過最直白的纏綿。
工部左侍郎張栩通敵賣國案暫告一段落,因著這樁案子,牽出了南越密司,將南越的狼子野心清清楚楚地攤在了乾和帝和滿朝文武跟前,往后,對南越,自然會多幾分戒心,娑羅教想要鉆空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兒了。
何況,娑羅教在京城的據點被一舉搗毀了三處,雖然落網的多是些小嘍啰,卻也是對娑羅教,乃至南越的一次重創。這一回過后,哪怕那些漏網之魚只怕也會暫時收斂、蟄伏起來。
這一回的事兒,雖然說辦得并不十分漂亮,但也并非錦衣衛一家擔責,這罪責更沒有落到沈鉞身上,他自然樂得輕松得很。
這樁事了,他反倒得了好幾日的假,可以松快松快。
在家休整了兩日,沈鉞便讓人備了不少東西,親自駕車,帶著葉辛夷回了一趟三柳街。
長安并沒有離開,他們也當作不知,繼續用著他。有些事兒,能夠透過他,傳遞給想要傳遞的人,倒是方便得很。
只是,不能讓他知道的事兒,卻也得瞞著。
譬如三柳街葉家小院兒中住著的那位林師叔,還有她正在研制的,葉辛夷所中蠱毒的解藥。
見到他們一道回來,葉仕安高興得不行。至于那些帶回來的禮物,倒是其次了。又細細觀察了他們之間相處的情形,葉仕安確定這是雨過天晴了,當下,才算真正放了心。
林秀蘊不在,說是出門采藥去了。不過,下晌時指定就回。
葉仕安拉了沈鉞去下棋,順便問了問之前的事兒。
沈鉞與老丈人也挺能聊得來,雖然老丈人書生氣,且出自藥王谷,但年輕時卻也經過不少事,對于朝政之事也并非一竅不通。何況,葉辛夷有多么敬愛父親,他再清楚不過,自然要在老丈人面前討巧賣乖。
沒過一會兒,老鐵來了,提溜了沈鉞說要出門去逛逛。
葉辛夷卻是心知肚明。老鐵平日里看著雖是不靠譜,但對她這個徒兒,卻是真正愛護。之前就不說了,如今離了一趟京城回來,沈鉞的身份已經全然變了。要娶他的寶貝徒兒,怎么也要過他這一關。雖然如今已是娶了,可也不妨礙他老人家心里不痛快,找找茬,若是可以,揍他一頓泄憤,若是不成,也可以光明正大考校考校他的武功。
沈鉞自然也是清楚,對著葉辛夷的眼神,很是自信的一笑。
他自來深諳對什么人說什么話,如何行事,葉辛夷倒是不擔心他,莫說老鐵的心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就是他的身手,老鐵也傷不著他。
葉辛夷心里再篤定不過,因而并不擔心,只與葉菘藍一邊說著話,一邊準備午膳。
午膳備好時,沈鉞和老鐵也回來了。可出乎葉辛夷的意料,沈鉞居然傷了。雖然只是胳膊扭傷了,卻也畢竟是傷了。
葉辛夷當下便是皺了眉,扶著他,就狠狠瞪了老鐵一眼。
老鐵心虛,躲過她的視線,“誰知道他這么弱啊,丫頭......回頭得好生再訓練訓練啊!一個男人,若連自己的娘子都打不過,不嫌丟人嗎?”說到后來,心虛成了理直氣壯,老鐵一溜煙兒跑進了堂屋,高聲喊著,“老葉,我來陪你下棋啊!”
天知道,老鐵師傅愛吃嗜酒,喝點兒茶也行,最愛活動筋骨,唯獨一看著那棋盤就想睡覺,今日,居然主動要求要下棋?這分明是心虛到沒邊兒了啊!
葉辛夷皺緊眉,心里惱火,手上卻被沈鉞一握。
她望著他一雙帶笑的黑眸,終究嘆了一聲,“跟我進來!我給你上藥!”
她在葉家小院兒里的臥房已經成了林秀蘊的房間,因而,她帶著沈鉞到了葉川柏的房里,然后去拿了一瓶藥酒,才又進得屋內,反手掩上門,便是哼道,“把衣裳脫了!不脫我怎么給你上藥?”
沈鉞不知是不是因著在葉家的緣故,倒是沒有出聲逗葉辛夷,很是乖地將衣裳解開,褪出一條胳膊。
胳膊上頭有拳頭大小一團青紫,葉辛夷皺了皺眉,從瓷瓶中倒出一些藥酒,在掌心搓熱,然后便是搓上了沈鉞的胳膊。
“嘶”一聲抽氣,沈鉞告饒了,“歡歡兒,輕點兒!”
葉辛夷卻半點兒沒有放輕手上的動作,仍然保持著方才的力道給他搓揉著傷處,嘴里卻是哼道,“這會兒知道疼了?方才故意放水的時候,就沒有想到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