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鉞見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全然沒有因著得了一方她喜歡的帕子而有半點兒高興,不由哭笑不得。
抬起手來輕攬了她肩頭,一邊擁著她繼續邁開步子,一邊輕聲笑道,“不至于啊!我再怎么不濟,也還不至于要讓自己的妻子節衣縮食,不是說了嗎?就算是不端朝廷的飯碗兒了,我也至少能讓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想買什么買什么,過得恣意快活。”
“你說的話,我當然記著呢,可現下不是特殊時候嗎?咱們真的該省著些才是,誰知道這樣的日子還得過多久,萬一以后再有什么……”葉辛夷聽著他的寬慰之言,攏起的眉心卻不見半點兒舒展,仍然皺得褶皺深深,直能夾死蒼蠅。
沈鉞嘆一聲,“本來想著過兩日再告訴你的。”
葉辛夷狐疑地望向他。
沈鉞湊到她耳邊低語了兩句,她眼中便染了驚色,“你說的都是真的?”
沈鉞有些無奈,“這事兒我哪兒能騙你呢?我本想著過兩日等夏大將軍府那頭有了眉目我再悄悄與他們聯系,既然你這般不相信我,少不得我們明日便去找他們,讓你親眼瞧瞧總不用再疑心我騙你了。”說到后來,便覺得有些委屈了,笑容消失,微撇了嘴角,神色有些哀怨地望著葉辛夷。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我們都出來了,要不,這會兒便過去吧!”葉辛夷卻是全然無視他哀怨的眼神,兀自笑著道,一雙杏眼閃閃亮。
“不行。”沈鉞皺眉,語調卻是堅決得很。
“為什么?”葉辛夷也皺眉,卻是不解。
“因為今日是七夕,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別想讓你分心。”沈鉞一雙眸子幽幽,將她一瞪,便是伸手將她的手腕箍住,拉起便走。
葉辛夷愣了愣,片刻后便是笑了起來,這男人還真是霸道又幼稚,可是怎么……卻這般可愛呢?
男人牽著她邁著步子,卻也不回頭看她。
生氣了,還得哄。
葉辛夷轉頭望了望,突然停了步,待他皺眉回頭望她時,她一雙眼睛盯著他,可憐巴巴的模樣,“我餓了。”
沈鉞抬頭看了看天色,果真已是差不多午時了。沈鉞嘆一聲,敗給她了,“想吃什么?”
葉辛夷立刻笑開了一朵花,眼中漾起一片星海。
浣花溪邊也有不少賣吃的,他們挑了個看著還算干凈的攤子坐的下來。
那攤子賣涼油果子還有面,那面是仿著槐葉冷淘做的涼面,澆頭卻是川蜀獨有的,辛香麻辣。好吃是好吃,葉辛夷嘗了一口,便是涕淚四流。
攤子是一個大嬸兒擺的,見狀便是笑了起來,“這小娘子吃不得辣,再來一碗冰粉吧!就著冰粉吃,便不覺那么辣了。”
“那就再來兩碗冰粉吧!”沈鉞一邊遞了帕子給她,一邊笑著道。
大嬸兒笑應了一聲,去給他們弄冰粉去了。
沈鉞見葉辛夷擦了眼淚,又擤了鼻涕,滿臉紅彤彤,有些可憐的模樣,忍俊不禁道,“吃不了辣方才便讓大嬸兒少放些澆頭,你非要跟我的一樣。”
“這澆頭不辣不就不好吃了嗎?我只是不習慣,總能習慣的。”葉辛夷吸了吸鼻子,又不怕死地抄起竹筷,挑了少許兩根面放進嘴里,雖然吃著不那么爽口了,但確實也沒那么辣得厲害了。
葉辛夷一邊辣得噓噓,一邊抬眼望著正在攤子前忙活兒的大嬸兒,“你們方才說的涼粉是什么東西?”
“好吃的東西。”沈鉞卻是賣起了關子。
這會兒大嬸兒已是端了兩個碗上來,那碗里盛著琥珀色凝膠狀的東西,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凝膠是透明的,之所以呈現琥珀色,不過是因著澆了紅糖水罷了。
“嘗嘗看。”沈鉞已經用勺子將其中一碗攪拌了一下,然后推到了葉辛夷手邊。
葉辛夷正辣得受不了了,便舀了一勺那冰粉吃進嘴里。
本以為澆了紅糖水定是甜膩得很,誰知道入口爽滑冰涼,且酸甜可口,尤其是與口中殘留的麻辣味道中和,相得益彰,還真是絕配。
葉辛夷舒展開眉梢,又舀了一口。
覺得辣味輕了些,便又吃了一口面,“這冰粉是怎么做的呀?”
沈鉞也喝了起來,久違的味道,加上面前的她,讓他由身到心的滿滿愉悅,“西南一帶多薛荔,這薛荔果成熟后,搗碎了裝進布袋里,放進清水里揉搓,什么都用不著加,只需靜置一段時間,便能成這冰粉了。要吃的時候,只需用勺子舀到碗里,攪碎了再淋上糖水就可以喝了。冰涼爽滑,且清熱解毒,川蜀一帶的人夏日時最喜歡做來消暑。”
“不過這糖水里還加了別的東西吧?不然怎么不只甜味,反倒還夾著些酸味,酸酸甜甜的?”
這個沈鉞便不知道了。事實上,若非他頭一回吃這冰粉時也甚是好奇,因而問過夏延風,怕是今日葉辛夷問起,他也只能無言以對。
邊上大嬸兒又賣了兩碗面,恰恰好聽得他們這里的動靜,便是笑著道,“除了紅糖水,我這冰粉里啊,還加了酸角熬的汁,這有酸有甜吃著才不膩啊!”
原來如此,酸角也是藥材,葉辛夷自然知道。不過,這酸角只有滇南一帶才產,葉辛夷只在醫書上看過,卻不曾見過實物,原來還有這樣的妙用。
吃罷了涼面和冰粉,周身的暑氣都消了大半。
瞧見新鮮的吃食,葉辛夷便想著嘗一嘗,有喜歡的,也有不喜歡的。有一個攤子上賣的南越風味的乳扇讓她最為喜歡,比起甜,她本來就更喜歡吃酸的,這用牛乳做成的乳扇酸里還帶著濃濃乳香,實在對她胃口。
而且,這乳扇既能生吃,還能煎烤著吃,更是甚得她心。
那兩個人雖是賣的乳扇,卻并非南越人,見她喜歡,便是忙笑著道,“倒是難得見著姑娘喜歡的,很多人要么嫌膻,要么嫌酸。我家當家的從前在南越邊境長大,就好這一口,正好自個兒喂了兩頭牛,這才有牛乳能做這個。這回做的多了些,正好七夕節,這才拿了些來賣。本以為賣不出去了,倒碰著了姑娘這么個識貨的。就這么些,姑娘若是喜歡,便一起買了吧?”
賣乳扇的是對母女,樸實的山民打扮,膚色都較城里人黑些,看五官,卻并不是異族人,面上皆掛著憨厚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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