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來時不是只有葉娘和安香在嗎?將軍自然要問清楚,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只是,他在軍中待慣了,這說話直來直去的,可沒有別的意思,還希望沒有嚇壞了葉娘,更希望賢侄和賢侄女千萬莫要誤會。”說著,又是一福。
安陽雖然要擺出姿態,但卻不是真正要得罪夏家,因而,見夏夫人拿出了他想要的態度,他便也見好就收道,“夫人言重了,我們自是也想將事情弄清楚,該配合的我們自會配合,只是一些無謂的事兒,還是暫且放下吧,否則,豈不是耽擱了抓捕刺客之事,您說呢?夏將軍?”
夏長河自然也是回過味兒來,淡淡點了個頭,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葉辛夷面上。
葉辛夷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并沒有因著夏長河的質問或是安陽的維護而有半分不同,神情如水,卻是波瀾不驚。
如今,再見夏長河的目光掃過來,她便是不等他問,便是乖覺地道,“方才我在刺客右臂的這個位置……”葉辛夷抬手在右臂的某個地方劃了一下,抬起一雙清透如朝露的眸子迎視夏長河銳利的目光,微微一頓,才徐緩道,“劃了一劍……”
夏長河微微一怔,因著面前這個年輕婦人的沉靜,更因著那雙不知為何,剎那間,竟讓他覺得萬分熟悉的眼睛。
但也只是頃刻間,他坐鎮沙場的意念占了上風,他很快理清了思路,喊一聲,“夏霆!”
他旁邊那個也是一身甲胄的中年男子便是抱拳道,“將軍請吩咐。”
“立刻著手去查府中上下,一旦發現有右上臂受傷之人,立刻拘了來見。”說這話時,夏長河的目光不時地掃向葉辛夷的方向,有探究,有疑慮。
看來,這位將軍對他們府上的防衛也很是自信,頭一個想到的,便是內賊。
只葉辛夷卻恍若不知,仍然是沉靜如古井無波的模樣。
夏霆道一聲“是”,而后便要領命而去。
“等等。”誰知,這個時候夏夫人卻是突然開了口,夏霆停了步,屋內其他人的目光亦是不解地望向她。
夏夫人神色倒是如常的軟柔,只是抬頭對夏長河道,“將軍,府中要查,可府外也不能松懈,還是一并查的好,免得遺漏。”
夏長河聽罷,點了點頭,轉頭朝著夏霆一瞥,后者已是會意,拱了拱手,大步行去,這回倒是再無人攔阻于他。
夏霆走了,夏夫人便又徐柔笑著,望向安氏兄妹二人,“好了,這眼下咱們也只能等消息了,折騰了半夜,也該累了,還是早些歇著吧!”而后,走到安香身邊,拉了她的手,安撫似的拍了拍,一臉心疼地望著她道,“可憐見兒的,瞧瞧這孩子,嚇著了吧?”
安香搖了搖頭,“多謝夫人關切,安香無事。”
夏夫人笑道,“我讓人給你煮了壓驚湯,回頭喝了再睡。”
安香點頭,自然又是謝過。
“謝什么,你莫怪我們招待不周,讓你受了驚嚇就好。”夏夫人說罷,松開了安香的手,轉而走到夏長河身邊,抬手搭上了他的手臂,微微仰頭道,“將軍,這夜深了,咱們就別杵在這兒了,讓孩子們安心歇了吧!”
夏長河板著臉點了點頭,目光卻又幽深地自葉辛夷身上掠過,這才轉頭與夏夫人一道走了出去,出去時,倒是不如來時一般渾身煞氣,龍行虎步的模樣。
步子邁得不大,也是輕緩,不知是因著此時稍稍定了心,還是因為顧念著勾著他的手臂,走在他身邊的夏夫人。
葉辛夷斂下眸子,回過頭見安香半垂著頭,臉兒半隱在陰影下,安陽臉上卻有些藏不住的焦切,目光緊緊膠著在她身上。
而沈鉞……自然是看著她,平和的,卻也是專注的。
葉辛夷抬手也勾住了沈鉞的胳膊,與他使了個眼色,便是拽著他往外走了去,反手掩上房門時恰好見得安陽踟躕著朝安香走了過去,小心問了一句,“你……還好吧?”
“那刺客身上可有什么發現?”沈鉞一直任由她拉著,到了外頭,明月星輝,夜色安謐,方才的那一場喧囂也是悄然落了幕。
葉辛夷偏頭看著他,忍不住微微笑,“你怎么知道?”
沈鉞垂眼斜睞著她,“你的事兒,我有什么不知道?”說罷,便已是伸手,不由分說將她勾進了懷里,緊緊抱住,力道有些緊。
葉辛夷伏在他胸口愣了愣,卻恍惚明白了什么,并未掙動,只是乖順地由著他抱著,即便呼吸都有些微不暢。
好在,沈鉞也沒有理智全無,過了片刻,到底是稍稍松開了一些,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輕摩挲著,低喑沙啞的嗓音從她頭頂徐徐傳來,“今夜可是嚇壞我了。當真沒事兒?”
葉辛夷笑了起來,輕輕拍著他繃緊的手臂,“沒事兒,你忘了,以我的身手,能夠輕易傷我的人,還真不多。不過……那個刺客有些奇怪。”
她話鋒一轉,說起正事。
沈鉞果真神色一斂,也恢復了一貫的沉穩,將她略推開了些,無聲望著她。
“我方才留了力,估摸著應該用了三四成左右,可那個人……也留了力。”
葉辛夷雖然為了保全安香,迫不得已出了手,可卻不想暴露太多,因而在能護得安香的前提下留了手,這個在沈鉞意料之中,因而,起初只是神色淡淡聽著,并沒有什么表現。
可待聽到后頭這一句時,他這才驚抬雙眸,眼底掠過一道異光。
“你確定?”過了片刻,沈鉞才低聲問道。
葉辛夷點了點頭,練了這么多年的武,若是連這個也分辨不出,豈不是白練了?何況,她還是習武人當中,很是有天賦的那一類。
沈鉞皺起眉來,神色亦是凝重,“你傷他時,可曾留力?”
“至多五成!”葉辛夷道,“不過,若非出其不意,我未必能傷得了他。”雖然當初放那人走是一念閃滅,可那一劍卻也是她當時能想到的后招。
沈鉞唇角抿成一條直線,面沉如水。既然葉辛夷都沒有把握能傷到,便說明那刺客的功力不弱,而這樣的人要殺一個安香,又豈會還讓她有反手的余地?難怪葉辛夷要說有些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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