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微微瞇起眼,“這么說,你是不知道她為何會在此處了?”
奢月兒搖了搖頭,當真一臉的茫然,“我就說這丫頭怎么上趟茅房這么許久未曾回來,還當她是偷奸耍滑不知到什么地方玩兒去了,卻沒有想到居然在這里......”
“今夜挽綠閣不知何故,竟是爬進了一條毒蛇,恰好你這丫頭在外頭游晃,所以,被葉娘抓了起來。”余氏左右望了望,三兩句話笑著說明了原委。
奢月兒卻是眉心一皺,便是道,“這挽綠閣進了毒蛇與阿妹有什么關系?你們憑什么抓人。”望著葉辛夷時,眼里的火已經燃了起來。
“憑什么?”葉辛夷方才已是從夏長河的態度轉變中明白了什么,往日里還有些壓制的氣勢這一次卻是全開,嗤笑了一聲,便是將腳邊阿妹的手一掰,阿妹即便被堵著嘴,卻也唔唔發出兩聲豬嚎般的悶叫聲。
奢月兒立刻被那兩聲悶叫嚇得白了臉色,就是安香、安陽、余氏甚至夏長河都不由得神色微變地望了望她,可她卻還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好似手里捏著的只是一只豬蹄兒一般,再輕輕一扭,阿妹悶哼一聲,那只手腕已是有些扭曲,被拉扯到了眾人跟前,“就憑這個。”
眾人望去,這才瞧見阿妹指尖不知為何,竟有些泛黑。
“這是什么?”奢月兒皺眉道,“你別以為隨便弄點兒什么奇怪的東西就想誣賴我們。”
“隨便弄點兒東西?這東西可不是隨便就能弄來的,何況,那么剛剛好,這東西,不只阿妹手上,那條毒蛇上……也有。”葉辛夷的足尖輕輕點了點邊上一只用繩子束緊的布袋子。
奢月兒的臉色變了兩變,“那是什么東西?”
“還能是什么東西?自然是毒啊!”葉辛夷語調平淡,語氣卻很是篤定,“我雖然不才,對毒物倒有那么兩分研究......”
“你少胡說八道了。那條蛇不過只是尋常的青竹蛇,哪里會有這么重的毒性?何況是染上.....”指尖,后頭兩個字尚未說出,奢月兒陡然僵住,抬眼見眾人的臉色,只恨不得立時一巴掌拍死自己,這不是蠢得不打自招了嗎?“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沒有聽說過能將人的指尖染黑的毒蛇,你就算想要誣賴阿妹也找個好點兒的借口。”話鋒轉得很是生硬,襯著奢月兒那僵硬的臉色,多余的話都不必解釋了,在場的都不是蠢人,誰還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嗎?
葉辛夷抿嘴笑道,“我們大家都聽得再清楚不過,這還隔著布袋呢,奢姑娘是如何一眼就看出這蛇是普通微毒的青竹蛇,而不是別的什么品種呢?”
奢月兒臉色有些發白,卻還是死鴨子嘴硬道,“我......我猜的。”
“哦?猜的。”葉辛夷點了點頭,翹起嘴角掃視了一下廳內其他人的臉色,“奢姑娘居然還能有這樣的神通,倒是讓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呢。諸位呢,諸位對于奢姑娘的回答可還滿意否?”
余氏臉色幾變,很是痛心地道,“月兒,你這是為何?難道還是因著昨日那樁事嗎?那樁事,你不是已經答應了我,就此揭過,不再提起嗎?緣何......緣何卻這般......”
奢月兒臉色轉為灰敗,卻是再說不出什么。
這時,廳外又響起了重重的腳步聲,面色難看的奢虎姍姍來遲。
夏長河面沉如水,轉向奢虎,卻是再無了前幾日的笑臉相迎,“奢二爺,今日這樁事雖然也有我們夏府照顧不周的緣故,可事情既然已經出了,夏府總要給安氏和安姑娘一個交代,別的且不說,奢姑娘和奢二爺若還要住在夏府,卻是有些不合適了。”
這便是明明白白地下起逐客令了。他們來夏府的目的尚未達到,這才幾日的工夫居然就要被攆出府去,這要傳出去,還有何顏面?
奢氏兄妹二人的臉色都是乍變。
奢虎眼中已隱現殺氣,奢月兒更是再也顧不得其他道,“不過就是一條普通的青竹蛇而已,我們夷族人自幼便與蛇蟲為伴,就算不如南越那般通曉毒物,可這一般的青竹蛇之毒,就是安香也能輕而易舉便解了,怎么也不會危及性命。我不過是氣不過,想給這個丫頭一個小小的教訓罷了。”
“月兒的話想必夏將軍、夫人,還有安少爺和安姑娘都聽明白了吧?”奢虎到這會兒,也算是徹底弄明白了來龍去脈,當下便也毫不退讓道,“月兒可是我們奢氏的姑娘,我阿爸最為寵愛的掌上明珠,她在你們府上受了委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想要自己尋個法子討回個公道,就算手段不那么光彩,可也不至于讓夏將軍這般大動肝火吧?何況......不過就是個小小的丫頭罷了,莫說她尚安然無恙,就算是死了,那又如何?我奢氏有的是人,賠你個十個百個,那又如何?”
奢虎滿是不以為然,說著話時,目光一轉,便好似毒蛇的信子一般,朝著葉辛夷席卷而去,那目光陰毒不說,還充滿了蔑視,好似葉辛夷在他眼中,只是一只讓他嫌惡,且隨時伸手便能碾死的螞蟻一般。
葉辛夷正在惡心著那一句不過一個小小的丫頭,就算死了,又如何的話,剛剛覺察出那道不善的目光,還沒有品出個所以然來,眼前已是一黑,一道身影已是側步在前,將她掩在身后,擋了個嚴嚴實實。而后一只手伸了過來,將她的手緊緊包握住了。
是沈鉞。她熟悉的身影與氣息將她籠罩,葉辛夷說不出的安心,只靜靜掩在他身后,權當自己真的只是一個全無還手之力,只能依靠他保護的小女子而已。
“奢二爺請慎言,且不說我大名律法森嚴,處處有法可依,就算是一個奴婢身死,也不會輕易過去,遑論奢二爺在我面前妄論我夫人的生死,語氣還這般讓人.....不爽,看來,是半點兒未曾將我看在眼里。”沈鉞微微翹著嘴角笑著,可那笑意卻半點兒未及眼底,明明話語里字字句句都帶著笑音兒,可卻讓人有一種寒意從腳底騰升而起,直竄四肢百骸之感。
奢虎雖然不至于被駭住,卻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面前這個人身上不再壓制,因而如猛虎出閘般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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