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歡

418 逐客

廳內諸人多是不解,又轉頭朝著被她拽著的那只手看了過去,卻是驚訝地發覺方才阿妹不過黑了指尖,可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那黑氣居然已經從指尖蔓延而上,眼看著整只手掌都被黑氣熏染了不說,那阿妹更好似已經沒了意識一般暈迷了過去,嘴唇微微泛黑。

這是很明顯的中毒征兆。

而葉辛夷,雖然一手拿著阿妹的手腕,可卻隔著一方帕子。

對上眾人的笑,她仍是微微笑著,“奢姑娘說,只是想教訓我一二,因而選了這么一條再尋常不過的青竹蛇。青竹蛇有毒,可卻難不倒安姑娘,因而即便我們誰真被蛇咬了,那也該無性命之憂,既是如此,又何必還要在蛇身上涂抹了這見血封喉的毒箭木汁呢?難道不是存了必殺之心?”

毒箭木?在場的諸人多是在西南久居之人,對于毒箭木之名自然都不陌生,當下臉色都是變了。

安陽和奢虎都對毒物有些了解,兩人都是上前一步,也如葉辛夷一般,用帕子隔著細細查看了阿妹的體膚和布袋內那條青竹蛇。蛇已經死了,正是死在毒箭木汁的劇毒之下。

毒箭木的毒若果真破了口子,才可以瞬間侵入血脈之中,真正見血封喉。而如同這般只是沾染了皮膚,毒性蔓延卻會慢上許多。

那毒是抹在了青竹蛇身上,阿妹在抓蛇時,又沾染上了指尖,是以,蛇死的比阿妹快一些,不過,此時阿妹也不過只有出的氣了。

這毒更是無藥可解。

到眼下,奢月兒想要出口惡氣,卻果真已經賠上了一條性命。

眾人的目光再落在她身上時,都又是變了,苛責、質問……就連奢虎望著她時,目光里都帶了兩分責難。

奢月兒只覺得剎那間渾身涼透,嘴唇有些發白地微顫著,輕輕搖頭道,“不是我……我沒有……”

沒有什么?就算她說她沒有下毒,可又有誰相信?

看著眾人的臉色,奢月兒知道,她什么都不必說了,說了亦是無濟于事。

余氏左右看了看,扯了扯嘴角打破了廳內的沉寂,“諸位,可否容我說兩句……那個……雖然這件事終歸是月兒做錯了,只是好在并未釀出大禍,安香和……沈太太毫發無損,折了的這條性命,也是奢氏的。要不……還是就這么算了吧?”

后面那一句,余氏大抵也知道有些難為人,因而音量放得極輕,說完之后,目光便是落在了安氏兄妹和沈鉞夫婦二人身上,滿是征詢。

廳內眾人都是沉默下來,安陽和沈鉞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誰也沒有先開口。

夏長河也是蹙緊眉心,這事情說到底最主要是他們涉及到的三方磋商,他們反倒更多是站在調和和見證的一方了。這個時候,還是要先等著作為受害人一方的安氏和沈鉞先表態再說,因而,夏長河也只是皺眉沉默。

一時間,廳內詭異地沉寂下來。

奢虎斂下眉,有那么一瞬間,幾乎恨不得直接伸手掐死奢月兒,好歹忍了下來,默了片刻,才拱起手朝著沈鉞行了個禮,又忍著氣向安陽也行了個他們夷族的禮,這才道,“今日這樁事確實是月兒做錯了,若是安氏和沈大人不能消氣,那么盡可以將月兒拿去,隨你們處置,我奢氏上下,絕無怨言。”

此話一出,奢月兒面上最后一絲血色盡數抽去,身形晃蕩了兩下,哪里還有半分平日里的囂張跋扈之色?

安陽和沈鉞對望一眼,卻沒有誰真將奢虎的話當真。莫說奢月兒是奢昭元最為寵愛的女兒,即便不是,只要她是奢氏的千金,他們今日若果真將她怎么樣了,奢氏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畢竟,安香和葉辛夷并沒有什么實質上的傷害,死了的,也是他奢氏的婢女。

安陽嘆了一聲,“奢二爺言重了,如同夏夫人所說,安香和沈太太并沒有什么大的損傷,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就此揭過。”

“不過有兩點要求。”沈鉞接過話,語調淡淡,但卻透著錚錚之音,一雙眼平和卻幽深地迎視著奢虎,“一,我要奢姑娘鄭重地向安姑娘和我夫人道歉,并且永不再犯。”

到了眼下,這已經算得不錯了,奢虎點頭應了,沒有半點兒猶豫,“這自然沒有問題。”

“再來……奢姑娘已經不再適合與我們同住夏府之中,這一點,相信奢二爺、夏將軍和夏夫人都沒有異議吧?”沈鉞淡淡瞥向眾人。

夏長河和余氏雖然面色略有些尷尬,卻都輕輕搖了搖頭。

奢虎的臉色卻是有些難看,這分明就是要將他們攆出去的意思。他們那么高調張揚地來了夏府,這蜀中一帶,多的是人睜著眼睛看這場聯姻角逐之中,永寧奢氏與水西安氏誰能拔得頭籌,眼下若被趕了出去,豈不是明明白白告訴旁人,他們永寧奢氏輸了嗎?何況,還是在夏老夫人壽宴前夕被趕出去,旁人會怎么想?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到時候奢月兒做了什么事,豈不就要傳得人盡皆知了?

奢虎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過片刻,額頭鬢角已是沁出了一層冷汗。

只是……看安陽和沈鉞堅持,怕是還不能不答應。

奢虎轉念間,終于是松了口,“我們會告辭……不過可否等到明日老夫人大壽之后?”至少,還能勉強蓋上一層遮羞布。

奢虎自認這個要求算不得太過過分,可誰知道沈鉞卻是想也沒想,便直接拒絕了,“抱歉!如果奢二爺當真覺得此事是令妹之過想要補救的話,只能照著我的意思來。今日便要搬出夏府去。我們漢人有句話,叫‘夜長夢多’,以令妹這樣的心性,我與安少爺不得不多想一二,還希望奢二爺能夠理解。另外,奢二爺若是想要為夏老夫人賀壽,明日再登門也是一樣,不過令妹……明日最好就不要來了吧!免得大家見了還尷尬,不是嗎?”

后頭一句話是對著夏長河和余氏說的,好似在征詢他們的意思。

夏長河倒也確實沒有想到奢氏居然會有這般下作的手段,心里也是惱恨得不行,很是干脆地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

余氏卻又如常唱起了紅臉,“我們在城南還有處別院,我這便著人去知會一聲,奢二爺和奢姑娘出府后,過去安心住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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