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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是一叢細密的紫竹,刻意栽得比平常的要密,長勢甚好,便成了一處天然的屏障。
這頭和那頭,恍若兩個境地。
擋得住身形,卻擋不住聲音。
那是兩個宮女的聲音,音量壓得低低的,可是卻躲不開藍若華這樣的練家子的耳朵,何況,走得更近了些,那些絮語也就聽得更是清楚了兩分。
“今日殿下從宮里回來,臉色又不太好。”
“這些時日殿下哪日有過好臉色嗎?”
“聽書房伺候的丁三說,二殿下今日被陛下夸贊了不說,還將早前咱們殿下為了保藍教主上交的兵權也盡數交到了二殿下手中,還說他是國之棟梁,你說,殿下能有好臉色嗎?要我說,都是那個藍教主,自己辦砸了差事,卻連累了咱們殿下。你看看,殿下和咱們東宮被她拖累得還不夠嗎?還說她是個能干的,我瞧著倒是個害人精,殿下可別被她徹底拖累了,到時咱們一整個宮里的人都要跟著倒霉。”
“噓!”另外一個趕忙扯了扯她,壓低嗓音道,“你這膽子也太大了,怎么什么話都敢往外說?這件事殿下可是下了封口令的,不能讓藍教主聽見。若是她知道了,殿下追究下來,只怕立時會將你打死的。”
“怕……怕什么?我說的又不是假話。”先頭那個到底是有些色厲內荏,語調也再不如之前那般鏗鏘有力了,默了默,聽四下里只有風聲和鳥雀啁啾,并無半點兒人息,這才又安了心。
又是不甘地道,“不過你不覺得殿下待藍教主實在太好了些嗎?只怕那傳聞是真的了吧?”
“你說的是……殿下對藍教主……”
“噓!這可不能說。若是被藍夫人知道了……”
“這宮里的閑話哪里能瞞得了藍夫人?我看啊,最清楚的就是藍夫人自己吧!畢竟,若不是藍教主,藍夫人如何能進得了宮?又如何能得殿下寵愛?說到底,不過是因著人家好命,有個好師父罷了。”
“聽你這話酸溜溜的,你不如去問問藍教主,看她還要不要再收一個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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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瞅瞅你有沒有那機會?”
“我是夠不上格的。你也不看看藍教主兩個徒弟,別的不說,這模樣都是一等一的好,說不得,藍教主在收徒的時候,就早有這方面的考量呢。”
“我呀是真真有些佩服這位藍教主,別的不說,就咱們殿下待她……那也挺讓人羨慕啊……”
“羨慕的話,你也可以學著琴姬一樣自薦枕席啊……”
“琴姬?就算承了歡又夢怎樣?不還是一樣的比不上藍夫人受寵,能有什么好?不過……說起來,琴姬也真算有運道了,怎么也是藍夫人親自送給殿下的,往后吃香喝辣,穿金戴銀總是少不了的……”
“這不還是羨慕嗎?”
“這羨慕也羨慕不來啊……”
那兩個宮女一邊閑話著,一邊相攜著慢慢走遠。
從藍若華所站的方向看出去,只能瞧見兩個背影。穿的是東宮二等宮女的服制,長得何等模樣卻是看不清的。
也沒有必要看清。
藍若華斂下眸色,將手里那紙信箋捏得生皺,她咬著牙,眼底有掙扎之色,過了片刻,她應是終于有了決定,手里的信箋卻已經被她揉成了一團,她驀然轉身,卻是朝著來時路快步而去。
行走之間終是神色堅定,再無閃爍。
回了暫居的小院兒,她屏退了伺候的人,自己關上門來,又將那張被揉得皺巴巴的紙箋拆開來,看了一遍,而后便是開始鋪紙研墨,執了筆,略作沉吟,便開始奮筆疾書。
沒有停頓,一封信一氣呵成。
寫好后,晾干,便是裝進信封,燙上紅漆,找了她身邊跑腿的親信,讓人立刻跑一趟娑羅教陵城分舵,務必將此信交到藍翎兒手中。
不過半個時辰后,這封信就送到了藍翎兒手上。
她看罷之后,擰著眉思慮起來,她這里剛剛聽人說起師父今早收到一封信,署名正是葉辛夷,而且信中言語狂妄,且多有挑釁,她正在擔心師父不知會作何反應,師父這封信就送了來。
若說與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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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那封信無關,藍翎兒說什么也不信。
可藍若華在信中卻只字未提此事,顯然,她并不想讓自己再知道那兩個人的事兒,進而又搖擺不定。
葉辛夷送那樣一封信給師父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還有……師父交代她,讓她近來一定要看好門戶,約束教中眾人,不要再闖出什么禍來。
多事之秋。如今因著那有毒的藥丸,藍若華被牽扯進去,幽禁東宮,失了自由,就連龍尼莫久都被牽連,藍若華的那些交代都是再人之常情不過,雖然,她已經明里暗里交代過了無數回,藍翎兒卻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問題是,師父在信中專門提了一下蠱王。
當然,蠱王是他們娑羅教的鎮教之寶,自然要小心看顧。
如果不是她剛好知道葉辛夷送了一封信給師父這一茬,她也許根本不會多想。
眼下,她卻是摩挲著那信紙,緊攢著眉心,半晌不語。
“怎么?看來,你師父專門送信來為難你了?”身后驟然響起一句不咸不淡的話,藍翎兒才驀然醒過神來,此時,這里可不只是她一個人。
她目下閃閃,將手里的信箋一邊合起,一邊道,“沒什么。不過是師父囑咐我讓我看好門戶罷了。”
“你師父倒是天生操心的命了,人都被關著了,隔著這么遠還要指手畫腳,也不知累是不累。”房內,還有另外一人,穿一身藍紫色的衣裙,坐在一旁的貴妃椅上,手里百無聊賴地用一根草,逗著一只白玉罐子里的蟋蟀,神色輕松卻專注,不時輕吹一聲口哨,端得是樂在其中,心無旁騖的模樣。雖然方才一心二用了,可那句話卻也像是隨口問出,問罷,便是再不關心對方的答案了一般。
藍翎兒卻也沒有那么想回答她,反倒是眉心深鎖,有些不悅地道,“師叔,我師父可是你師姐!師叔方才那些話,難道不是蓄意挑撥嗎?”
逗弄蛐蛐兒的那只草葉頓了頓,片刻后,那手的主人將那根草葉挪了開來,挑著眉,既是驚訝,又是嘲弄地嗤笑道,“我?蓄意挑撥?”